姐姐終於露麵了，在樓下我就看見了她的自行車。家裏好像沒關門，一進樓門就聽到了三層姐姐的大嗓門在擴音，她說，怨我說嗎？以為是大草甸子呐？大草甸子沒遮沒攔大風嚎天的，咱能比嗎？
她的高調聲下，我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嗚嗚吐吐的好像是在解釋什麽。
我趕緊往上跑，姐姐的話聽得更清楚了，她叫著說，真讓人受不了，您說讓我來幹什麽？收拾廁所來啦？走，喬喬，咱迴家。姐姐前麵推著姐夫，後麵拽著喬喬，抬頭正看見了我，把頭一扭，沒有理的意思。
我探頭張望，媽媽雙眼像兩根劃著的火柴，把我心頭的幹草“騰”地點燃起來，我用肩膀扛住姐夫，把三人堵在門口，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問怎麽迴事，姐夫吭吭唧唧地一個勁兒迴頭看姐姐，我身子向前一拱，把門關上，接著說，開著大門吵吵什麽，嫌不嫌丟人？
媽媽摔倒在沙發上，衝我擺著手用喉嚨擠出聲音，讓他們走，走。
我知道一定又是姐姐挑的事，從小到大，媽媽覺得她可憐，一直對她是放縱嬌慣，而我從小又對她是言聽計從，就連什麽都不在乎的小樺，往往也讓她三分，姐夫更是別提，讓他往東，他不但不敢往西，而且不敢迴頭，有一次姐姐讓他多買點蔥，十斤五斤都行，結果姐姐隨口給錯說成了薑，姐夫頭腳出門，姐姐就意識到說錯了，趕緊趴在陽台上喊，姐夫竟然大步流星徑直而去，還就真的提拉迴十斤薑來，氣的姐姐不讓他吃菜，讓他吃了一個禮拜的薑，就連喬喬都知道，說，我爸現在一聽見“薑”字就惡心，就像嚼了一根屎巴橛子。
都慣著、寵著、怕著、讓著姐姐，使姐姐的脾氣越來越大，從上次她大聲訓斥媽媽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如果她再這樣，我將撂下我幹部的架子，跟她低素質一迴，就像對付日本鬼子，不能講道理，得用槍，用能冒火的槍。
我瞪起眼睛問，姐，你是不是又和媽頂嘴了？你想幹什麽？
我的眼神要比聲音更嚴厲一些，因為姐姐這時的眼睛沒看著我。
喬喬搶著告狀說，不願媽媽，是老頭兒拉完屎沒衝。
我已經猜到可能是這事了，小樺那天就因為爺爺忘了衝廁所吵吵了幾句，媽媽也親口跟爺爺講過，還教他怎麽使用。話說迴來，蹲在農場一人多深的大坑上解了一輩子大手的爺爺，怎麽也覺得這廁所憋屈。那天他跟我說，人就是蹲著拉屎的玩意兒，祖祖輩輩哪有坐著拉屎的。有一天他興奮地告訴我說，他發現了一個解大手的好去處，往北過六個路口有一個工地，那天他在人家沙堆裏拉了個天昏地暗，真痛快，把到北京多少天的腸子都清幹淨了。後來他去了兩天又不去了，我問他怎麽迴事，他說，讓人發現了，人家工地的人說了，要不是看他像個老棺材瓤子，非把他活埋了。他嘻嘻笑著，像個頑皮的孩子，我卻一陣陣酸楚。
我說，沒衝就沒衝，你願意衝就衝，不願意衝就放著，跟媽橫什麽？這迴是我沒敢看姐姐，所以我依然敢於嚴肅。
姐姐比我大四歲，但心氣一直大我四十，她話到手到，一把逮住我的耳朵說，跟誰說話呢？你這是跟誰說話呢？
她的高調聲下，我聽到了媽媽的聲音，嗚嗚吐吐的好像是在解釋什麽。
我趕緊往上跑，姐姐的話聽得更清楚了，她叫著說，真讓人受不了，您說讓我來幹什麽？收拾廁所來啦？走，喬喬，咱迴家。姐姐前麵推著姐夫，後麵拽著喬喬，抬頭正看見了我，把頭一扭，沒有理的意思。
我探頭張望，媽媽雙眼像兩根劃著的火柴，把我心頭的幹草“騰”地點燃起來，我用肩膀扛住姐夫，把三人堵在門口，用從來沒有過的嚴肅問怎麽迴事，姐夫吭吭唧唧地一個勁兒迴頭看姐姐，我身子向前一拱，把門關上，接著說，開著大門吵吵什麽，嫌不嫌丟人？
媽媽摔倒在沙發上，衝我擺著手用喉嚨擠出聲音，讓他們走，走。
我知道一定又是姐姐挑的事，從小到大，媽媽覺得她可憐，一直對她是放縱嬌慣，而我從小又對她是言聽計從，就連什麽都不在乎的小樺，往往也讓她三分，姐夫更是別提，讓他往東，他不但不敢往西，而且不敢迴頭，有一次姐姐讓他多買點蔥，十斤五斤都行，結果姐姐隨口給錯說成了薑，姐夫頭腳出門，姐姐就意識到說錯了，趕緊趴在陽台上喊，姐夫竟然大步流星徑直而去，還就真的提拉迴十斤薑來，氣的姐姐不讓他吃菜，讓他吃了一個禮拜的薑，就連喬喬都知道，說，我爸現在一聽見“薑”字就惡心，就像嚼了一根屎巴橛子。
都慣著、寵著、怕著、讓著姐姐，使姐姐的脾氣越來越大，從上次她大聲訓斥媽媽那天起，我就下定決心，如果她再這樣，我將撂下我幹部的架子，跟她低素質一迴，就像對付日本鬼子，不能講道理，得用槍，用能冒火的槍。
我瞪起眼睛問，姐，你是不是又和媽頂嘴了？你想幹什麽？
我的眼神要比聲音更嚴厲一些，因為姐姐這時的眼睛沒看著我。
喬喬搶著告狀說，不願媽媽，是老頭兒拉完屎沒衝。
我已經猜到可能是這事了，小樺那天就因為爺爺忘了衝廁所吵吵了幾句，媽媽也親口跟爺爺講過，還教他怎麽使用。話說迴來，蹲在農場一人多深的大坑上解了一輩子大手的爺爺，怎麽也覺得這廁所憋屈。那天他跟我說，人就是蹲著拉屎的玩意兒，祖祖輩輩哪有坐著拉屎的。有一天他興奮地告訴我說，他發現了一個解大手的好去處，往北過六個路口有一個工地，那天他在人家沙堆裏拉了個天昏地暗，真痛快，把到北京多少天的腸子都清幹淨了。後來他去了兩天又不去了，我問他怎麽迴事，他說，讓人發現了，人家工地的人說了，要不是看他像個老棺材瓤子，非把他活埋了。他嘻嘻笑著，像個頑皮的孩子，我卻一陣陣酸楚。
我說，沒衝就沒衝，你願意衝就衝，不願意衝就放著，跟媽橫什麽？這迴是我沒敢看姐姐，所以我依然敢於嚴肅。
姐姐比我大四歲，但心氣一直大我四十，她話到手到，一把逮住我的耳朵說，跟誰說話呢？你這是跟誰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