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我還有兩件最擔心的事,一個是擔心參加的人數超出多功能廳的容量,又一次造成擁擠混亂,二個是快餐和交通費,這可是答應歌迷了的事情,我不知道雲南讓我等他來了再說是什麽意思。

    劉春蓮從門縫裏塞進半隻眼,我頓時感到了一種光芒四射,看屋裏沒人,她敲了敲門,不等我允許,快速鑽進屋,四下掃了一下,端起暖壺,邊往我杯子裏兌水,邊和每次一樣開始嘮叨我,說我太不注意身體,一天也不知道喝口水,桌上擺的哪兒哪兒都是東西,真讓她不放心等等。聽著她喋喋不休,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就連白大燕有時我都能拋過去一兩閃媚眼,而對她我甚至連看都不敢看,她卻總是對我表示出幾許溫柔和體貼。有一次開組長會我先後喝了六口水,她竟然當著全體組長的麵給我兌了六次水,尤其是最後一次,我端起茶杯隻沾了一下唇,但還是沒有躲過她的關注,不顧周圍滿是疑惑的眼神,照常過來給我點了一滴水,以致嚇得我再也不敢碰茶杯了。

    我沒抬頭地問,有事兒嗎?我寫點兒東西。

    她感覺到了我的冷淡,說,幹啥愛搭不喜理兒的?沒事兒瞅瞅你不許可呀?她裝著幽默的語氣,其實一點也不可笑,她又說,上午你沒看見俺吧?嘻嘻,俺上長途汽車站了,俺聲明,俺沒找著你,俺跟白書記請的假,哎,你猜猜俺幹啥去了?

    我說不知道。她又嘻嘻兩聲,說,俺送俺跟你說過的那個熊蛋包去了。

    看我發愣,她又嘻嘻了兩聲說,瞧你傻樣兒,就是俺們村的那個倉庫保管員。磨嘰我兩天了,想讓俺跟他迴村子去,美出他大鼻涕泡來,俺這迴徹底斷了他的念想,你猜俺咋跟他說的?俺說,行呀,想讓俺跟你迴去行呀,但你有膽量見見俺們經理嗎?俺經理的級別相當於咱老家的鄉長,隻要他答應了,俺決不打喯兒,一準跟你迴去,你說俺說的對不對?絕不絕?

    我一聽就拉下了臉,說,絕什麽絕?這跟我有什麽關係?

    她臉拉的比我還長,說,咋沒關係?俺不是早都跟你說明了嗎?要不是你對俺那麽好?俺能當女陳世美?

    我的心“咯噔”一下,看來我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可我不能急,別再在我這弄出什麽動靜來,我耐著性子說,那是領導交給我的工作,我對誰都一樣。

    看我態度有所緩和,她又來了神兒,說,不對,俺就覺得你對俺和程成成最好,不過俺就不信鬥不跑程成成這隻小狐狸。

    她邊說,眼神裏邊開始飛舞刀片,在我身上上下來迴的劃,我就要衣不遮體了。我趕緊站起來,推著她胳膊向外走,說,你別胡猜亂想了,這是單位,抽空我找你好好聊聊。

    她順從地走到門口,臨出門時她的一句話像是油錘灌頂,她說,楊鬆,過兩天俺想探親迴老家一趟,你也跟俺去唄?

    我縮著脖子說,太不湊巧了,俺也要迴老家,接俺爺爺去。

    她笑著說,幹啥學俺說話,你真壞。

    晚上迴家的路上我還琢磨,昨晚給姐姐得罪了,不知姐姐還生不生氣,還會不會來。結果還沒開門,就聽到了喬喬叫媽的聲音。姐姐一家三口都來了,還破天荒地買了白菜、土豆、胡蘿卜。

    媽媽正在廚房裏忙著,我聞到了燉雞的香味,趁著還沒吃飯,我把喬喬偷偷拽到屋裏,問昨晚他媽和他爸都說什麽了。喬喬心不在焉地哼哼著,說,他們什麽也沒說,就是媽媽哭來的,然後爸爸就哄媽媽,先是說話哄,然後就抱著哄,然後就躺著哄,然後倆人就摔跤,把衣服都拽掉了,然後媽媽就哼唧,然後媽媽問爸爸是不是吃藥了,然後倆人就笑了。

    這兩口子真不著調,也不背著點孩子,可又一想,也難怪,姐姐家總共就一間半平房,也真是沒辦法。

    吃飯時楊樺還沒迴來,媽媽說不等了。一家人坐在一起好像還沒這麽安靜過,就聽見一片吧唧嘴的聲音。姐夫一定是想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就說,不知道怎麽迴事,好像有點感冒了,嘴裏怎麽什麽味也吃不出來呀?

    我想笑,一定是昨晚吃藥吃多了,出汗出多了,受風受多了。

    姐姐一把奪下姐夫正要塞進嘴裏的雞爪子,說,那你還糟踐東西,反正也吃不出味,吃胡蘿卜不一樣嗎?

    姐夫嘿嘿嘿地笑,說,不是為了解饞,不想增加點營養嘛。

    姐姐把雞爪子重新扔進姐夫的碗裏,用很少有的溫柔橫著說,還增加營養?壯的跟牛似的,要是在我們農場,早把你當奶牛栓樁子上了,使勁擠你的奶,是不是媽?

    媽媽還是不想理她,隻是交差似的翹了下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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