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腹中的胎兒,董馨萬般無奈,留在了新加坡。


    大夫說她的護照遺失了,現在正在使館走程序重新辦理。


    而傳說中的吳先生給予她的一切都是最頂級的,無論是醫療環境還是服務等級。


    想必這個人財力雄厚,有相當驚人的背景。


    為了養胎,董馨每日的日程是非常悠閑,每日早晚都在醫院附近的公園散布,平時就在房裏看看書打發時間。


    工作八年來,她的生活節奏用三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往前衝。


    可突然出了一次車禍,自己那根緊繃的心弦驟然就鬆弛了下來,這麽悠長的假期,讓她覺得自己是不是要開始發黴了,但是每天看著自己日漸隆起的小腹,內心還是有些期待的。


    快要到三個月的時候,那天她正打算出門去一趟超市,走著走著,突然間小腹抽了一下。


    她連忙站定了腳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盯著自己的腹部。


    剛剛那是怎麽迴事?


    難道是胎動嗎?


    她想到李醫生這段時間跟她說過,四個月的孕婦是會感受到胎動的,可她的孩子才三個月。


    她慢慢地移動著腳步,就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與匆匆走過的行人擦肩而過。


    這是一個節奏很快的城市,每個人都腳步生風,仿佛踩著風火輪一般,除了目的地沒有任何理由能讓他們停下腳步。


    冷不丁就隻有董馨站住了腳,在路邊緩步輕移,這就好像一曲華美的樂章,冷不丁冒出來的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她望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啞然失笑。


    很多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這個孩子的到來,變得很容易就能打破常規了。


    熙熙攘攘的路口是一個商業廣場,一塊巨大的led屏正在滾動播放著最新的財經新聞。


    breaking news(突發新聞):截至當前,美股道瓊斯、納斯達克、標普500均跌逾5%。歐洲三大股指重挫。原油價格跌破90美元。黃金價格飆漲3%。


    董馨不由地看向大屏幕的方向,心裏隱約有著一點擔憂。


    旋即,她晃了晃腦袋,不明白自己的擔憂來源於何方,她可是投資界的智障,別說炒股,就連財經報道都看得雲裏霧裏的。


    與此同時,泰和的ceo辦公室緊閉著大門,兩個年輕人正在辦公桌上看著熒幕裏的交易信息。


    “boss,你看這個點,還有這個,不太正常。為什麽最近美股一跌在跌,我懷疑是大量的做空機構搞的鬼。”秦肇深揉了揉眉心,看了看上麵的數字,搖了搖頭:“如果是做空機構弄的,會有大量的外匯提前湧入美國,而這樣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顯然和做空沒有關係。無論是投資者對歐美市場普遍沒有信心,還是


    想買黃金作為避險方式導致金價上漲,我現在擔心的是這些從歐美股市逃出來的錢會流向哪裏。”


    andrew雙眼閃閃發光,boss的這個問題是顯而易見的。


    “你是說這些熱錢會到中國來嗎?”


    “是。還記得三個月前的股災嗎?當時a股跌破2600點,若不是因為政府號召救市,一時半會兒沒有緩過來。現在若這些錢又一窩蜂地湧進來,刻意抬高股價,再造就一次股災,那可沒有那麽容易辦了。”


    “boss,那我們怎麽辦?如今你名下的資產都在股市上,要出來嗎?”秦肇深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你跟了我這麽久,還不懂我的節奏嗎?宮室營造有一個原則,不過八個字:高則高矣,低則低矣,凡事都要順勢而為,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了趨勢,無論場麵會有多難看,都


    可以提前避開的。但是在沒有到最後出手之前,得沉得住氣。”


    他現在手上有近100億美元的資金,分散在各大金融項目上,30%投入的是避險項目,50%投入的是長線項目,隻有20%集中在高收益高風險項目上。


    即便是全球金融風暴,也難以撼動他的根本,隻不過與秦正的賭局,恐怕就沒有那麽容易贏了。


    秦氏是一個在金融體係上建立起來的吸血式金融寡頭,無論全球金融市場是利好還是唱衰,都無法改變它的贏利途徑。


    而他不一樣,他是一個與金融大海融為一體的衝浪人,隻有站在風口浪尖乘風破浪,才能立於波濤之上,占據不敗之地。


    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賺錢方式。


    第一種,需要源源不斷的權利支持,所以秦氏為了保有金融帝國的地位,曆代掌門人都源源不斷地向外界進行著利益的交換和輸送。


    而他這一種,隻需要膽量和智慧,可偏偏,對於凡人來說,最難企及的,便是智慧了。


    他收迴了思緒,看了一眼手表,想到與許光耀的約定。


    或許他是要盡快地去找師父一趟了。


    許光耀住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一處老舊的小區,這裏是內環以內,住的都是一批老居民,最大的特點是隨意。


    一個穿著花褲衩的五十餘歲的男人,提著一個塑料袋,從便利店采購完畢正要迴家。


    自動門徐徐打開,他剛剛走出門去,就看見了一道黎黑色的高大身影,正出神地打量著這一帶附近地段。


    “阿深?”許光耀砰砰砰走到那人身前,將他的身體板正過來,嗬嗬笑了起來,“果然是你!我就說,除了我徒弟還有誰高得跟竹竿似的。”


    秦肇深將視線轉到了他的臉上,還是一張娃娃臉老頑童的樣子,十二年未見,歲月隻染白了他些許的發梢而已。


    “臭小子!”許光耀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高興地咧嘴笑了起來,“你怎麽就一根筋,來上海也不知道看看你師父我!要不是夢靈告訴我的,我還不知道你這小子神出鬼沒到哪個犄角旮旯了!”


    秦肇深微微低下頭去,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他臉上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反而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眉眼裏浸潤著一股濃鬱的憂鬱,從他的舉手投足淡淡地釋放出來。


    不知不覺間,他身上,已經有了暮色。


    許光耀是眼睛毒辣之人,怎麽會不知道好徒弟有心事。


    師徒倆迴了公寓樓,跟十二年前的格局一模一樣,兩室一廳的老房子,裝幀比從前顯得更為老舊。


    秦肇深皺了皺眉:“師父,最近沒有掙到錢?”


    “早不玩了,現在退休在家頤養天年。每天寫寫字,看看書,其樂無窮。”


    說著,他領著秦肇深去書房看自己的那一摞書法作品。“我師父說,讓我至少練個二十年的魏碑才能習草,到前年總算滿二十年了,看看我的基本功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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