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功夫不到家,而是守門的隻怕都不比他差。


    用這樣的人看著他們,這分明是不想讓他們踏出一步。所說是為了滅口,可,總覺得是囚禁更合適。


    正思索間,一人突然低聲說了什麽,接著便抱著肚子跑遠。


    見此,陳烙眸子一亮,撿起一顆石子打在屋頂上。


    “什麽人――”


    假山後,陳烙又出手打出了一顆擦著他臉麵過去的,一顆打在了東廂的窗子上。這樣看去,好似有人進去了似的。


    果然,那人腳步一點便朝著東廂躍去,趁此機會,陳烙隱在黑暗中快速地逃離開來。


    出了四房,陳烙看了眼大房的方向,黑暗中,眸子微沉,一刻也不敢耽誤,便扭頭離去。


    從偏僻的院牆翻過,剛落地,便心中一沉。


    月光下,那個身形修長,鬆散著長發,身著白色寬大的衣袍的人,正緩緩地搖著扇子含笑而立。


    亦如從小到大一般,在世人眼前,總是裝模作樣地出現,賣弄風騷。


    陳烙目光鎖在他身上,慢慢地,從不屑變成嫉妒。


    憑什麽,憑什麽所有一切好的都是他的?世子之位是他祖父搶來的,陳寧的國公之位本該屬於他父親。


    他的世子之位該是他的,若他是世子,就不用娶一個什麽用都沒有的胡氏,像沈家,顧家,楊家,都該圍著他轉。


    他想挑誰就挑誰!


    而不是如今這個模樣,從小藏拙,事事隻要做到平庸。


    他不甘心,更不服!


    月光下,一個白衣勝雪,一個暗沉如墨。


    目光交集,陳煜不是沒有看出他眼中的恨意,可他依舊悠閑自在地搖了搖玉骨扇,送來陣陣涼風。


    “三哥隱藏了這麽久,想必做夢都想與子銘光明正大地打上一場吧?”他嘴角掛著笑意,“畢竟,你似乎也不輸於我!”


    陳烙眯了眯眸子,緩緩拉下了蒙在臉上的黑巾,聲音平靜道:“我的確是很想,看來,九弟也很期待與為兄一較高低!”


    對於他的話,陳煜隻是含笑,期待麽?或許吧,隨他高興去,反正過了今晚,他也沒有機會了!


    “既然三哥有興致,弟若是不奉陪,倒是說不過去了。”他笑道:“三哥請吧!”


    他含笑道,如同邀人品嚐美酒般,神態自若。


    一時間,陳烙眸子裏兇光大盛,又是這個姿態,他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個姿態。


    夜風微動,陳烙赤手空拳就朝著陳煜襲去,動作快如閃電,隻餘幻影。


    與他不同,陳煜則是猶如閑庭散步般,避開了他的攻擊,折扇一翻一轉間,輕敲在他的手臂上。


    明明看似沒用多大的力道,卻讓得陳烙頓時猶如千斤墜腕,速度便慢了下來。


    不過幾個迴合,陳煜僅憑一把折扇便製住了他,扇麵打開,玉骨泛著冷光抵在他的喉間。


    隻要輕輕一動,便可割開他的喉管!


    陳烙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咬牙道:“你,竟然也隱藏了實力!”


    “何須隱藏,”陳煜收迴折扇,衣訣紛飛,他道:“不過是無人能逼得我使出多少力道罷了。”


    陳烙看著他,若是可以,他隻想撕爛他那張虛偽的麵孔。


    陳煜卻是不再理會他,看向他身後道:“天色不早,十一弟,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陳烙瞬間睜大眼睛,朝著身後望去,果然,一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來到跟前,先是朝著陳煜見了一禮,“多謝九哥成全!”


    這一禮做的極足,一揖到底!


    陳煜勾唇,並未言語,隻是轉身緩緩離去。


    剩下的,就不是他的事了!


    今夜,他不過是成全了一個人罷了。


    “三哥,這麽些年,其實為弟也很想跟你正式打一場。”他抬手扔了把劍給他,“知道兄長劍術,還望不吝賜教!”


    陳烙握著手中的劍,對陳煜的離去放心了不少,再看向陳燁,諷刺地扯了扯嘴角,“就憑你,是來送命的?”


    “不,是來討債的!”說完,隻瞧見月下劍光閃動。


    這一夜,成國公府外殺氣彌漫!


    迴到聞香齋,陳煜擱下折扇,剛走了兩步,帳幔便被一隻柔荑撩開,露出青絲如瀑,慵懶動人的一張臉來。


    “去哪兒了,這麽久?”沈靜儀看著朝她走來的男人,眉頭微蹙地打量了一遍。


    陳煜含笑,脫了鞋子翻身躺下,“怎的醒了,是我吵著你了?”


    沈靜儀搖搖頭,“孩子踢我了!”


    “哦?”他俯身輕輕覆在她的肚子上,“我聽聽……”


    耳邊傳來一陣踢動,陳煜抬起頭,手掌撫上,從掌心裏傳來得一下下直柔到了他心裏。


    這是他的兒子在踢他!


    “乖乖睡吧,別累著你母親!”陳煜說道,不一會兒,倒真是沒再有動靜了,沈靜儀微笑,看著他,“這孩子出來定然是個懂事的!”


    “明兒個我看看,給他取個名字。”


    “不要……”


    “嗯?”陳煜抬眸,“為何?”


    沈靜儀躺在他身下,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等他出來,再親自給他取!”


    陳煜眸光微動,默了片刻,緩緩低頭噙住了她的雙唇。


    妻有所求,夫敢不從?


    翌日,陳煜剛出府門,便瞧見一臉蒼白的陳燁,他挑了挑眉,打量了下,道:“受傷了?”


    “一點兒小傷罷了!”陳燁一笑,一雙丹鳳眼顯得多情又薄情,他道:“九哥這份情弟先記下了,若是來日需要我的地方,萬死不辭。”


    “嗤……”陳煜瞥了他一眼,“我還不知道你,隻要別給我添亂就成了,等到時機成熟,裏麵的那個,也是你的!”


    “九哥說的時機,是那個時機麽?”陳燁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陳煜挑了挑眉,似是在打量,又是在警告,“沒人告訴你,不該問得,別過問麽?”


    陳燁一愣,隨即揖禮道:“九哥說了,小弟一定不過問!”


    說完,便隻瞧見了餘光的衣角,再抬首,人已經走遠。


    他立在原地,想了想,隨即一笑,朝著成國公府看了眼,緩緩離去。


    再輝煌,終究不是他的家!


    不,自他母親妹妹死後,這世間就根本沒有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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