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阿寶過來一趟!”


    低聲嗚咽了一會兒,張員外擦幹眼淚,坐直了身子,看著大廳之外,繁星如水,夜風颯颯,聲音中透出些冷峻。


    “是。”


    大廳外,有人應道。


    不一會兒,阿寶眼睛通紅的走了過來,臉上淚痕道道,看著大廳上冷漠如冰的張員外,撲通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聲音有些哽咽的道:


    “阿寶無能,沒有照顧好公子,讓公子他死於賊道人的手裏,我本身是個下人,是伺候公子的,公子都沒有了,我活著還有什意思。”


    “嗯”


    看著痛哭流涕的阿寶,張員外漠然的點了點頭,問道:


    “休得哭了,把今天的事情說一遍,要絲毫不差。”


    “是,老爺。”


    阿寶把今天張玉堂課堂背書、釋義,街頭遇到老道士爬樹、摘桃等事情,事無巨細,一一說得清楚。


    “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 阿寶說畢,張員外細細揣摩著,沉思了一會,開口問著。


    “沒有了,就這些。”


    “那好,你下去吧,好生養著,玉兒不會這麽輕易死的。”


    大廳上,孤燈一盞,形影婆娑,張員外站起身子,看了又看,發覺張玉堂的頭顱總有一些不對勁,卻不知道是什麽地方。


    父子連心,骨肉親情,到底不是什麽障眼法所能阻擋,慢慢的就讓張員外看出幾分蹊蹺來。


    這顆頭顱的重量不對!


    “我有祖傳的追星劍,最善驅魔辟邪,倒要看看,這裏麵到底是蘊含了什麽玄乎。”


    站起身子,一手捧著張玉堂血淋漓的頭顱,一手提著一盞燈籠,慢慢的向著一處房間走去。


    推開門,房屋中一幹物件並不華美,樸素簡潔。


    把張玉堂的頭顱放在一處桌子上,張員外移動開一幅畫卷,裏麵藏有一個古樸的劍匣。


    劍匣中放著一柄樣式普通的長劍。


    如平常的劍一般,長三尺,寬二指,毫無特sè。


    鏗鏘!


    寶劍出鞘,發出一聲脆響,宛如溪水奔流,鏘然有聲。


    “追星,就看你的了。”


    拿著劍,張員外心中既害怕張玉堂的頭顱發生什麽變化,又渴望張玉堂的頭顱發生一些變化。


    追星劍上發出一股莫名的氣息,張員外但覺得殺意隱隱,刺激的肌膚都有些作疼。


    強忍著肌膚之疼,滿是矛盾的心情下,舉步而來。


    隨著追星劍的臨近。


    刷!


    一抹煙霞從張玉堂的頭顱上飛出。


    血淋淋的人頭在煙霞過後,化作一個木頭疙瘩。


    木頭疙瘩在劍氣的壓迫下,轟然散裂。


    “果然不是我兒的頭顱,天可憐見,我兒子還活著。”


    張員外心cháo澎湃,失而複得的心情如大水激蕩,不能自已。


    “隻是現在,你人在何方,可曾受了委屈?”


    …..


    老道士一揮衣袖,煙霞四shè,時空流轉,再睜開眼時,張玉堂發覺自己所在卻是一片小樹林。


    “也不知道老道士一揮手,把我送到哪裏去了,鄙視你這個不靠譜、沒責任心的老道士。”


    張玉堂憤憤的看著來路,伸出中指一指。


    旋即順著樹林中的小路走著,準備走出這片小樹林,尋了官道,趕緊迴家。


    現在已是晚霞遮天,群星即將燦爛的時刻。


    “公子,我奉老爺之命守護你的安危,卻讓你第一天就遭受了不幸,逢難身死,李勇羞愧,不能尋到那老道士,為你報仇雪恨,還有什麽麵目活在這世上丟人現眼”


    正走在,樹林中忽然傳來嗚咽哭泣之聲,聲音中蘊含著悲憤交加、羞愧難忍的傷悲。


    “怎麽聽著像是李勇的聲音,誰死了,他在哭誰?”


    張玉堂邁著步子,向著傳來哭聲的地方走去。


    透過樹林中的縫隙,看到那哭泣的人果然是李勇,一個頂天立地的粗壯漢子,勇猛絕倫,此時卻淚流滿麵,好不淒涼。


    “公子,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你去爬那賊道人的什麽登天梯,我早就看出來那人賊眉鼠眼、蹩腳駝背的不會是什麽好人。”


    李勇在站在一棵樹下,捶胸搗足,大樹有chéng rén合抱粗細,樹葉繁茂,枝幹粗壯,上麵掛著一件衣裳。


    衣裳掛在樹枝上,打著一個活扣。


    “就算是真的要去,也該讓我前去探好路再說。”


    “蹊蹺啊,這意思,怎麽像是我死了似得?”


    張玉堂站在一旁,聽著不對勁:


    “也許是他們見我消失不見,便以為我已經死了。”


    “公子,你已經沒了,我李勇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大樹下,李勇把脖子放在活扣中,腳一蹬下麵一塊黑不楞登的東西,就要上吊自盡。


    “那便宜師傅倒是神秘的緊,怪不得一陣彩霞把我送到這裏來,原來李勇這小子要在這裏稀裏糊塗的上吊自盡,這人倒是忠心耿耿的緊。”


    心中尋思著,忙大步走了出來,朗聲喊道:


    “李勇,不要自殺,你看看我是誰?”


    聲音清朗,遍傳這片樹林,聲音過後,張玉堂非常瀟灑的走了出來,夜風吹拂著他的衣衫,信步而來,飄飄如仙。


    “鬼啊----”


    看到從斑駁yin影中走出的張玉堂,李勇臉上一陣蒼白,心神激蕩之下,腳下用力一蹬,那塊黑不楞登的東西,一下子滾出好遠。


    噗通!


    李勇整個人直接掛在樹枝上麵,手腳胡亂擺動,樹枝發出吱吱的聲響。


    “活該受罪,見了自家公子,竟然喊鬼,誰見過這麽玉樹臨風的鬼?”


    張玉堂非常不滿,但也趕緊飛步走上前去,一旦晚了,李勇斷了氣,就真的迴不來了,自己可沒有白素貞下yin曹地府,尋找許仙魂魄的本事。


    “靠,我手裏也沒有什麽工具,怎麽救你。”


    麵對著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樹枝,張玉堂有些yu哭無淚,樹枝是一根獨枝,孤零零的長著幾片葉子,此時被李勇一吊,樹枝承受不住這麽大的重量,微微有些下趴。


    “有了。”


    張玉堂從懷裏掏出老道士送給自己的那片綠瑩瑩的葉子,捧在手心裏,祈禱道:


    “葉子啊,葉子啊,這次就全靠你了,千萬顯靈幫幫忙,送我到樹枝上麵去。”


    那綠sè的葉子宛如通靈一般,隨著張玉堂的聲音,發出一抹碧綠sè的光華,光輝絢爛,迅即變大,宛如一葉扁舟懸浮一旁。


    張玉堂跳上這葉扁舟,飛到樹枝下麵,一把抱住樹枝,對著綠葉扁舟開口道:


    “好了,你先去一邊,我要救人了。“


    綠葉應聲向著一旁飄然而去,張玉堂雙腳踩空,但聽到哢嚓一聲,樹枝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當場折斷。


    李勇上吊用的衣服順著樹枝下趴、折斷的趨勢,撲通一聲落在地上。


    “好寶貝。”


    眼看自己也要摔倒在地上,旁邊的那片綠葉,刹那落在張玉堂的身子下麵,托著張玉堂飄然飛起,然後緩緩落在地上。


    旋即重新化作一片綠葉,落在張玉堂的手裏。


    收起綠葉,放在懷中,張玉堂快步跨到李勇身旁,用手一探人中。


    “還好,還有氣,人還沒死,隻是暫時昏迷過去。”


    張玉堂伸手拍了拍李勇的臉,臉上的蒼白之sè,一瞬便消失。


    又用手掐了掐人中,但聽得李勇悶哼一聲,睜開了眼,看著旁邊的張玉堂,淚水橫流:


    “公子,你是人還是鬼,我可是到了yin曹地府,又見到你了?”


    “你說呢,鬼,鬼,鬼你個頭。”


    張玉堂沒好氣的站起來:


    “還不趕緊站起來,趕緊迴家,這麽晚不迴去,娘親、老頭子不知道急成什麽樣子了?”


    “沒死就好,沒死就好。”


    看著活蹦亂跳的張玉堂,李勇也沒有心思去想其中的關竅,隻是看著張玉堂嗬嗬傻笑,看著、看著,臉sè一白。


    因為怕有什麽後遺症,時刻注意著李勇的張玉堂臉sè一緊,忙關心問道:


    “怎麽了,李勇,是不是有什麽地方不舒服。”


    “我----我----我讓阿寶,把公子的人頭送迴府上了。”


    嘴角哆嗦著,李勇把事情說了一遍。


    “我cāo你老道士的全家,滿地菊花殘。”


    張玉堂聽著這麽不靠譜的事情,知道是老道士的障眼法。


    隻是這障眼法萬一給自己的親人帶來什麽不幸,豈不是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快走!”


    自懷中掏出綠葉,綠光如水,順風而長,化作一葉扁舟,兩人跳了上去。


    “李勇,指著迴家的方向,趕緊迴去。”


    “是。”


    李勇看著腳下泛著綠光的葉子,呆呆的指了一個方向,直通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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