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沉,情不自禁低低笑起來:“殷少爺……原來你這麽想我啊……”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啊更新……107冥頑不靈(三)“咳咳。”他拘束地笑了笑,顧疏淡淡道:“殷少爺,帽子不錯。”殷朝暮:“……”他卡殼了,他第一次發現顧疏竟然惡趣味得很。站在後麵的王醫生聽到這句話,笑道:“殷大公子可是咱們這裏出名的風雅人,他的品味錯不了。”王醫生這麽說著,心裏不免看低了這位助手幾分。他原先也有助手,隻不過顧禺臨時起意要塞個人,想著不過是搬搬儀器,就答應下來。到別人家中檢查不比病人來醫院,對這些公子少爺的,不敢讓護士動手,全部得醫生自己來,所謂的助手真的是純“助手”,一點兒忙都幫不上。既然帶誰也無所謂,不妨賣顧禺一個麵子,那位大少爺橫著走的脾氣,可不是誰都敢惹的。隻是他沒想到,這個助手不是來幫忙的,反倒是他跟來,原本四十分鍾就能做完的檢查,愣是拖到一個小時。並且病人在涉及脫下衣服這種很平常的要求時,竟然忸忸怩怩,而當他的手每次按上殷家小公子胸腹,後背就刮陰風一樣,一陣兒涼颼颼……這都什麽跟什麽……總算頂著莫名壓力檢查完所有項目,王醫生抹抹額頭,“收拾好器械,你在這裏陪殷少爺坐一會兒,我下去跟殷夫人說說情況。”按慣例,病情一般要避著病人跟家屬談,殷宅掌權的很明顯是殷夫人沈倦。這種情況下,就需要助手留下來陪病人聊天解悶、寬慰安撫。說是“坐一會兒”,雙方都知道是幫著“拖一會兒”,也算一種例行的潛規矩。但其實“拖一會兒”,到了隻剩兩人待在臥室裏的時候,就變成了“抱一會兒”。幾乎王先生剛轉身關上門,殷朝暮就被他的助手死死抱在了懷裏。“顧……疏……”他的眼睛睜大,因為顧疏低下頭把臉埋在他脖子裏,也因為他感受到貼著自己身體的人在顫。殷朝暮閉上眼:“我很想你。” 虛張的手臂在顧疏背後合攏,他決定實話實說:“本來你走了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但是睡覺的時候就突然間有點想你,啊,不,是突然間很想你。”顧疏放開他,表情很完美,什麽都看不出來。他退開一步,伸手替殷朝暮把發絲理了理,“沒想到是以這種身份第一次進你家門。當初我給你介紹過我家了,你也介紹介紹你家吧。”殷朝暮點頭,把被子和枕頭都抱到床上,引他坐到沙發椅上麵:“沒什麽好介紹的。家裏不大,但我從小就住在這裏,很舒服。”顧疏若有所思環顧了一圈,問道:“嗯,看得出來,你家樓下風格和這間不大一樣,是你自己布置的嗎?”“不是,不過住了十多年,順手買點小東西啊放一放的,好歹也會帶上我的氣息。”顧疏似笑非笑地點頭讚同:“那倒是,確實有你的氣息,比較舒服。”殷朝暮被他話中的意思惹得心跳,咳嗽一聲,“你先坐著,我去拿杯咖啡。對了,你要咖啡還是茶?”“白開水就行。”殷朝暮出門倒了杯白開水,鎮定了一把心神才重新進屋。自從顧疏重新出現,他似乎再怎麽自持,還是忍不住想跟他說說話、跟他抱一抱。本來以為第二次碰到這個病,不會有太大感觸。或者說如果顧疏這個時候沒有出現在他身邊,他也不會輕易覺得委屈。推門進去的時候,殷朝暮已經整理好了心情。門被推開的一瞬間,由於窗戶大開,一股風穿過屋子,顧疏正坐在床尾,地上是自己帶迴來的行李箱。那個行李箱下人沒有動,直接提上來放進他的臥室,此刻正大開頂蓋,裏麵那一疊畫紙已被顧疏放在了床上。風一吹,那幾張臨時起意畫的草稿紙質輕,直接就被吹得嘩啦啦飛起來。顧疏坐在紙堆裏,低著頭眼睛微垂,發絲蕩在他眼前,溫柔的擺動。殷朝暮明白自己大概一輩子也忘不掉這個畫麵,以及畫麵中的男人。“你把這些也帶迴來了……”殷朝暮關上門將白水放在桌上,笑了笑彎腰從地上撿起那張便箋畫,走過去準備收拾一下床。便箋還是先愛先醉提供的,四年過去原先雪白的質地已微微透出昏黃的色澤,好像深秋裏落下的最後一片葉子。殷朝暮仔細地撫去畫掉在地上沾到的灰塵。兩個盤坐著的q版小孩兒,麵容便一點點清晰起來。他看著,輕輕淺淺的笑容就從眉梢眼角蕩漾開來。“當時你那麽狠心,直接把畫送到我手上,就留下來了。”顧疏翻開著手上的畫,一張張,直到最後一分夕陽暉影從他眼上掠去,微醺的昏暗就突然灑了下來。天光漸隱,暗下來的光線並不足以照亮他手上那張顏色虛幻的畫,油彩的厚重氣息繚繞,畫上那個年輕一些的殷朝暮微微笑著,眼神清亮。似乎所有的言辭盡皆失色,顧疏指尖無緣由地輕顫,微涼的溫度染上那張冰冷的紙。一點點展平這張他最後的作品,哪怕時過境遷,他仍能體會到當初動筆時那份感情——放佛眼中再無其他可以容納,有的僅僅是畫上安寧祥和這一人。細膩的線條毫無瑕疵勾勒出畫中人溫柔的眉宇與清淺無邪的氣質。明朗的、健康的暮生……還沒有經曆過種種自己或他人製造的困局的暮生……已入夜,屋中卻沒有開燈。他抬頭透過重重陰影看到眼前站著的那個人,一開口卻發現嗓音艱澀:“暮生……過來,讓我再抱抱你。”殷朝暮順從地走過去靠在他肩頭,感覺到溫度偏低的手貼上了自己的臉。顧疏:“發呆?”殷朝暮:“沒……就是想你怎麽進來的。阿禺不可能幫你這個忙。”窗簾沒拉上,房間內一片黃昏過後的靜謐,窗外連最後一點光也沒去,但卻不到全黑,有種京都下雪前地沉沉的暗色。窗子折射著路上的燈光,感覺十分夢幻。他的眼睛已有些適應不了這個黑暗,男人指尖輕薄的繭子摩挲著他脖子上細嫩的肌膚,有點沙,有點暖。“他當然不願幫我這個忙,我直接頂著那小子名頭找上了王醫生。”殷朝暮詫然:“那你動作也太快了吧?而且阿禺最不喜歡別人仗著他的聲勢胡來。他沒跳腳嗎?”顧疏輕輕的笑,笑得他很安心。“跳腳……那倒沒有,大概是順手幫我自投羅網,隔岸觀火,坐等我被你那厲害的母親收拾吧。”這個倒極有可能。顧禺蔫兒壞蔫兒壞,脾氣霸道還盡想些餿招,肯順手幫忙,無非是希望顧疏被殷夫人抓包,抹黑形象什麽的。不難想象那小子叼著煙眼裏泛狠光的場麵。殷朝暮忍不住笑,顧禺的做法非常孩子氣,簡單來說就是很幼稚:“既然知道他不壞好意,為什麽還來?而且你不是說走了麽……”顧疏側頭望向窗外,沉默片刻,而後什麽也沒說。殷朝暮動了動身體,顧疏把頭轉迴來用前額抵著他的,聲音非常淡,仿佛隻是漫不經心隨口一說而已:“我隻想你健健康康,一輩子平安。你做檢查,我怎麽可能不在一旁看著?我擔心你會害怕……”完了完了,殷朝暮閉眼,那種失去理智的感覺又來了,他幾乎沒想過要怎麽做,全憑感覺地試著微微抬頭。昏暗中有人在他的嘴角輕輕地親了一下。那些尚未出口的話,和那些不必出口話,都於瞬間淹沒在兩人的唇齒之間。微冷的雙唇貼著殷朝暮微顫的唇,兩人緩慢地接吻,心中有種清晰地幸福、滿足,以及難以察覺的難過。柔滑濕軟的舌尖在他嘴裏緩慢滑動,顧疏心底那些他從前看不到的懼怕與擔心,似乎都借著這個吻具象起來。吻得越纏綿,那種生怕失去他的不安就越深刻,仿佛海浪漲潮,一波一波浪花向他湧來——幾乎滅頂的恐懼。顧疏睫毛在輕顫,殷朝暮知道自己的病帶給眼前男人的憂慮絕對超過了自己最開始的預估。我隻想你健健康康,一輩子平安。顧疏一手撫摸他的肩膀,胯間筆直地挺著,似乎急切地確認他的完好一樣,整個身體貼上來,抱著不肯放手。唇瓣在他身上一點點遊移,虔誠地好像信徒在膜拜。“最開始……我並不是很喜歡你……”殷朝暮迷茫地說。“但現在我舍不得離開你……所以別擔心。”“怎麽可能不擔心?”顧疏俯在他的身上,苦笑一聲,鼻梁在殷朝暮鼻上輕蹭,吻他的嘴角,說:“我快瘋了。之前看著你還好,你母親不讓我見你真的忍不了,光是想到你在我不知道的時候病情惡化……我就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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