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非常清楚,當初以上海梅林為首的科技網絡股領漲,僅僅3天,市場量能梯次推進,從75億元到102億元,再到145億元。而這一支前期並不被看好的中小型企業股連續熱了近十天,整整翻上三倍,跌碎一地號稱xx專家的眼鏡兒!這次大漲也因為代表股而在曆史上被稱作東方的“梅林神話”!綜藝股份和科技網絡股帶熱了市場,同時也吸引進無數場外資金,股民信心極度膨脹形式一片大好。然而僅僅過了兩天。在之後不到兩天內,上海梅林連同整個股市就急劇下跌,繼而引發了持續近三個月的股市低迷。殷朝暮初期隻投了一小部分錢進去,等到第十天上,瞧著各界分析普遍看好,終於下定決心將大部□家都放進去,不想第二天就跌破幾個百分點。後來才知道 “梅林神話”完全是外來熱錢打造的圈套,偏偏當時普通股民還傻乎乎以為有迴升,等完地下室又等來十八層地獄,指數一跌再跌,到最後殷朝暮提出來的,還不及投進去的三分之一!這事兒當年對他算不小的打擊,每每想起便有心髒被人攥緊的感受。咱殷少是不把那些錢放眼裏,可到底打擊了一腔雄心壯誌的少男熱血。用句比較狗血的話來說,那就是哥疼的不是錢,是白白浪費掉的一盆兒雞血!幾年後冷靜的分析發現,這次市場震蕩,兩支股表現最令人側目。一支“上海梅林”,升得最高,跌得也最慘;一支“中鋁實業”,初期表現平平,但到三月之後,竟在成片頹勢中略有漲幅,最後一算,反而是僅有幾支漲股中升得最高的。孫金如這道題,殷朝暮在看到“上梅”與“中鋁”後,就自動演變成究竟是趁著“上梅”前期猛撈一筆好,還是穩紮穩打等“中鋁”後來居上。當然中鋁即便等上三個月,收入也和上梅前十天賺的沒法比,可中鋁勝在好控製啊!如果是實際操作,殷朝暮憑著開了掛的記憶力,絕對投“上梅”賺他個盆滿缽盈!但現在是什麽?是入門考驗!孫金如考的是什麽?是兩人不靠譜兒的“慧眼”。這樣看的話,除非像他這種重來一次的,誰能在一切還沒開始前相中這個默默無名的小企業股?就算看中了,誰又有萬全把握不會一個控製不好,摔死在這支股上?殷朝暮猶豫許久,終於遞過去了“中鋁”。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顧疏這純正的十九歲小年青,還是搞美術的,竟然也能排除掉一堆迷人眼的亂花,一針見血挑出這兩隻股,而且最終選了“上梅”……這樣的功力……不得不說,有點太誇張了。桌上並排放著的兩 20、意外暴露(二) ... 張a4紙被風一吹,簌簌作響。要知道按理論來分析,確實比一般什麽金融知識都沒有的普通人強一點兒。但也就是強一點兒而已,殷家當年自己也雇了分析師,不少還是名頭響亮的頂級名師,那些人分析來分析去,也不過大致圈定一個範圍,挑出幾個有可能漲的股與其他諸如證券投資之類的做一個組合,利用互補盡量將風險抵消掉而已。像顧疏和殷朝暮這樣單單挑出一支來做投資,用專業的眼光來看是非常不可取的。而這一支能命中的可能性,簡直不可想象!殷朝暮能做到,那是因為他重生、他開掛、他根本無視z國市場的自我規則!顧疏也能做到……好吧,他嘴唇咬的紅潤潤,這家夥一定是再次踩在狗屎運道兒上了。孫金如一根兒煙總算抽完,整個人正處於一種類似於吸毒者吸完大煙槍的迷幻滿足中,看著眼前兩個小模樣兒都不錯的孩子,一瞬間倒是感慨萬千。“想不到我孫金如年過不惑,還能收到兩個,嗯,怪才。”他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措辭還算滿意,又接下去,一雙眼無可無不可地飄了飄,聲音也有點飄渺,“殷朝暮,你不錯。既然是港島來的……你是殷則寧的兒子吧?”殷朝暮晃了一下頭,長久以來人們都是以“哦,就是沈倦的兒子xxx啊”這個句型來說他的身份,導致孫金如問了三秒鍾之後,才反應過來“殷則寧”這三個字,指的原來是自己父親。這個名字,似乎在他六歲之後就很少有人提起了。人們記得更多的,是殷氏掌門人殷夫人沈倦的智冠一代,以及她獨立撐起家族產業的強勢姿態。“殷則寧”這三個字,早被殷夫人沈倦的光芒掩蓋,即使是他這個兒子,也想不到有一天會遇上被提及父親的時候。“是,正是家父。”殷朝暮心思有點不穩。他懂事的時候,殷氏已被殷夫人牢牢把持,有這樣頂尖的母親,他從未分出心思去想自己的父親也有可能怎麽怎麽樣。而現在,看孫金如的語氣,顯然有什麽是自己不知道的。他不禁想起前一天孫金如知道他姓氏後的表現……從前他眼裏的父親是非常標準的文人形象。寫字、下棋、收集孤本殘卷、品評古玩器件,“君子端方,溫潤如玉”這八個字再合適不過。他甚至懷疑殷夫人是有意把他朝父親的方向培養。直到今天,他才想到一個問題,如果僅僅是溫潤如玉,驚才絕豔的母親又怎麽會甘心下嫁?而且婚後夫妻還琴瑟相合?甚至在父親故去多年,殷夫人仍不能忘懷?孫金如眼神開始迷離,帶上說不清是什麽感情的語調又問了一句:“你父母都還好麽?”20、意外暴露(二) ... 殷朝暮摸不準他的意思,便如實迴答:“家母身體一直很好,家父……在學生六歲時就因病故去了。”“哦。這樣,可惜了……要是你父親還在,如今港島幾大家族也輪不到顧氏執牛耳。”這話透出的消息太多,但都被孫金如濃濃的惋惜語氣衝散,殷朝暮聽到“顧氏”這兩個字,下意識去看坐在身旁的顧疏——淺色的袖口下微握的右手手指一頓,顧疏淡得幾可入畫的眉眼卻全無動靜,接著替三人一一斟好茶,像是完全不知兩人在說什麽一樣。但殷朝暮卻有百分八十的把握顧疏剛剛在聽到顧家時的反應不正常。“老師,顧氏是……?”顧疏似乎毫不在意地一問,就跟所有聽到新名詞而有所疑問的學生一樣,問出了他最關心的話題。現在是百分之百的把握了。殷朝暮心底歎氣,果然是知道了。“顧氏啊……勉勉強強能算一門比較有潛力的財閥,不過也就在亞洲地區還能排上末梢,真放到國際上去,嘖,沒實力。當然顧老頭兒也算聰明,現在金融風暴過去,又有國家鼓勵,光z國自己的市場就夠他吃撐。”老人家眯著眼哼唧兩聲,看得出來對顧氏的態度顯然比較不屑,從鼻子裏擠出一聲冷哼,“不過聽說顧家那個小兒子可真不成器,荒唐得很,嘿嘿,荒唐得很!”顧疏幾乎完美的側臉垂下,殷朝暮看不清他眼中的光芒,隻覺得這幾句話說出來,顯然會給顧疏莫大的勇氣。糟糕至極。孫金如說完又轉過頭來看了看殷朝暮,一張幹枯的臉上倒也沒瞧出多大的讚賞來,隻梗著脖子淡淡道:“沈倦雖不是吃素的,但也不像對孩子上心的女人,我還當你被放養成沒啥本事的二世祖了。如今一看,你父當年好大名頭兒,你自然……”他說到“你父”兩字時,神情便有些別扭,像是羨慕與嫉妒摻合在一起,還有一絲淡淡的悵然。殷朝暮聽到“沒啥本事的二世祖”,小臉臊的厲害,孫金如這老家夥真不是個東西,看人忒準!不過聽到後麵幾句,心下便明白過來。同行相輕,自古有之。老家夥似是不大習慣誇人,摸了摸鼻頭兒,才接下去,“殷則寧的兒子,果然不錯。你是名門之後,家學淵源,老子我這點兒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也教不了你。以後這屋裏的書可以隨便看,不明白的再來問我吧。”苦笑著應了聲是,他心下早猜了七七八八。就說怎至於上來就刁難人,卻原來是當年幹不過老子,逮著兒子來了。孫金如這副酸溜溜兒的模樣,活脫脫是與自己長輩有嫌隙,幾句話說出來,顯見不打算負責任地教導他,改道聽之任之、 20、意外暴露(二) ... 自生自滅了。殷朝暮一陣灰心,原以為能正統學習學習理論,如今看來隻能混日子了。不過好在孫金如早年比不上殷則寧,如今殷則寧死了,他還是心情不大舒暢,潦草地將兩人趕到書房自學後,就叼著根兒煙自個兒鬱悶去了。殷朝暮心裏覺得挺平衡,領先踏進書房,剛想撇撇嘴鄙視一下這一書房的不雅致,身後輕輕一聲“哢”,上鎖的輕響就跟敲在心坎兒上一樣。莫名地心驚肉跳。殷朝暮迴身,狹窄的空間內,顧疏黑得懾人的眼珠正靜靜盯著他,殷朝暮前一晚做好的心理建設倏忽白費,控製不住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