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殷朝暮和陸維都有些呆。他不信邪地接著又按了一遍,陸維在旁邊咽了一口吐沫,“殷少,你有沒有注意……”“嘟嘟——”的待機音清晰地迴蕩在空氣裏,殷朝暮有些煩躁,“注意什麽?”“呃,手機快沒電了,剛剛有提示。”殷朝暮頓了頓,接著,聽筒裏傳出一聲冷清的應答:“我是顧疏,哪位?”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章虐的是王冬晨,不知道有人猜得透劇情麽1212、素筆丹青(一) ...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碼的時候真沒多想,迴頭看看,最後那部分怎麽看怎麽8純潔啊清冷的音調讓殷朝暮拿著手機的手變得緊了些,他唿吸一促,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麽說。不說顧疏原本就對他有所懷疑,現在這個貿貿然打過去的電話,更是沒辦法解釋。怎麽解釋?他怎麽知道顧疏有手機,怎麽知道顧疏的手機號?他現在隻是一個跟那人基本沒什麽交集的學生而已。更何況這次他和陸維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軍訓第一天晚上那人就說過,“別讓我抓到你們第二次。”殷朝暮歎了口氣。該說顧疏耐性還不錯,突然接起的陌生人電話,對方一直不出聲,竟沒有往恐嚇電話或是惡作劇上想,還能悄無聲息地等著。在殷朝暮根深蒂固的印象裏,顧疏這人生來狼子野心,最慣用的伎倆就是用沉默製造壓力。上一世隻要顧疏不說話,他就控製不住自己,往往總會不由自主地說出些難聽話把情況弄得更糟糕。這輩子重活一趟,慣性地緊張,愣了半天還是陸維在旁邊奇怪地問了句:“殷少,怎麽不說話?”殷朝暮調整心思,盡量讓聲線保持平穩,“喂,是我。”說完這句,又說不下去了。算起來他和顧疏鬥了那麽久,或者稱不上鬥,僅僅是一麵倒地打壓而已,他也一直都知道那人的電話號……然而兩人像這樣靜靜通話的次數,卻隻手可數。一次是顧疏求他,一次是……他求那人……可惜僅有的兩次單獨通話都以不歡而散結局。殷朝暮眸子中的情緒浮浮沉沉,胳膊上的重量一沉,驚得他瞬間迴神——不管他與顧疏的恩怨怎麽論,現在當務之急是要聯係上學校,救陸維。然後殷朝暮囧了,剛剛自己竟然下意識地還當兩人是上輩子彼此知根知底,開口說一句“是我”就心知肚明,可顧疏現在跟他隻有三麵之緣,誰知道你是哪個坑裏的哪個蘿卜啊~不過那邊倒好像一點都不驚訝,隻淡淡迴了句“嗯”。就好像之前報到時的意外會麵一樣,殷朝暮在知道靠近這個人或是將要聽見這人聲音時,往日的糾葛便跟煮沸的開水一般,在他嗓子眼兒翻滾,萬千情緒都湧上來,幾乎將他整個人湮滅。但真正見到他、聽到他的聲音,那些沉甸甸的情緒又都瞬間平靜。或許是這樣隱秘的仇恨隻能單方麵由他一個人承擔,殷朝暮覺得這一世的顧疏對自己心情的影響有些超乎預估。隻是一聲簡簡單單的“嗯”而已,卻讓殷朝暮比看到陸維來救時更加安心。就像重生後麵對殷夫人一樣,因為再清楚不過對方的能力,即便畏懼,也會安心。“殷朝暮?”“是我。我……陸維也在我身邊。我們遇上了綁架。”殷朝暮說完,心情很沉重。綁架這事很 12、素筆丹青(一) ... 不好交代,何況他這是再一次落進顧疏手裏,跟上次不同,這一次是他親口保證過後不出半個月,自己送上去的把柄。“找個地方躲起來別動,我馬上去找你們。記住,千萬不要亂走。”顧疏淡淡的嗓音跟從前一樣平靜地隱隱帶著壓迫力,好在他沒有多問,匆匆掛了電話,這讓殷朝暮稍稍鬆了口氣。“怎麽樣?剛剛聽著好像是顧學長在接電話,你打給他了?”“嗯,他說過來接咱們,讓咱們別亂跑。”“他知道咱們在哪兒麽,別找不著地方。”這一點,殷朝暮倒是對自己宿敵有相當大的信心,顧疏從不做無把握的事。聽電話裏顧疏的口氣似乎已經對他們兩人情況有所了解,且不說怎麽知道的,憑顧疏能耐,十八歲時找兩個人還是沒問題的。想到這裏,殷朝暮脫口而出,“不用擔心,顧疏肯定能接到咱們,除非……”除非他不打算來接人。或許是靠著殷朝暮恢複了精神頭兒,陸維的八卦之血沸騰了。聽了殷朝暮十拿九穩的話,抬起擱在他肩膀上的腦袋上下打量半天,冒出一句:“誒,我說,你跟顧學長到底什麽關係啊,這麽信任他。”殷朝暮驟然聽見這話,心底一驚,胡亂遮掩道,“什麽什麽關係,你亂想什麽呢。”陸維神情極其無辜,納悶兒地說,“什麽亂想?一般人都會這麽想好吧。上次就覺得有問題,哪有人看見顧學長就挪不動步子的?還有這次也是,連人家電話都默記於心,說,你倆是不是親戚?”原來是這個“關係”,殷朝暮鬆了口氣,他還以為自己壓抑不住的恨意泄露出來,此時放下了心,便忍不住好笑。親戚?上輩子一直沒考慮過這問題,現在陸維一胡扯,他反倒想起來。說起來他和顧疏,準確來說是和顧氏,倒也沾親帶故。港島世家,一般來說都有些八竿子打不到的姻親關係。“親戚麽……也可以這麽說。”兩人聊了一會兒,殷朝暮扶著陸維沿牆角坐下,陸維用袖子擦了擦地上的土,示意殷朝暮也坐,然後突然又臉漲得通紅,訥訥道:“額,我忘了,你不喜歡人碰,對不住啊剛剛……”殷朝暮瞧他兩眼,歎口氣,挨著他身邊坐下,自嘲地笑笑:“沒事。人逼急了,什麽不能忍呢,剛才要不是你救我,我早被他們不知帶到什麽屠宰場去了。謝你尚且來不及,我怎會再嫌棄你。”他語調兒本就較一般男子高些,婉轉動聽,加上世家出身練就的一套方法,一個“謝”字竟念得真摯無比,讓陸維這小子一聽就紅了臉。他當初在車上見到殷朝暮時,就被殷少爺具有欺騙性的花瓶兒外表騙去了好感,心喜他優雅 12、素筆丹青(一) ... 舉止與獨特的氣質,這才上前攀談。此時也算曆盡“艱苦”得到殷朝暮的友誼,便覺身上也不那麽痛了,說話也沒了顧忌。“殷少,你還不知道那些人捉你去幹嘛吧?嘿嘿,你當他們是一般綁匪啊,呸!就是一幫子流氓。”剛剛情勢危急,殷朝暮精神緊繃,倒也沒注意,此時警報解除,兩人蹭著牆根兒隨口瞎聊,他身子鬆散下來,如潮水般酥懶的感覺一點點漫上來,似乎連抬個手指也難。殷朝暮不知是自己體質太差還是真被注射了藥物,腦子竟也渾渾噩噩起來,隻聽耳邊陸維繼續聒噪。“……你不知道,我後來到點兒了去找你,那女人竟然說不知道!當時我就知道要壞事兒。我找到你後,撬不開窗戶,也不敢進去,就一直守著你。後來看你醒了,想著怎麽也得幫幫你,就去前麵報了警。結果警察來了也沒抓人,擦,完全tmd蛇鼠一窩!”殷朝暮想起來自己逃走時一個看守也沒有,大概是那夥人看警察來了,便藏起來裝成良民。想到這裏,殷朝暮晃晃越來越困倦的腦袋,對陸維笑笑:“別生氣,你幫了我很大的忙。”小青年被這一誇又鬧了個紅臉兒,隨即憤怒而尷尬地說:“幸好你沒事兒,否則……我之前躲起來守著你的時候,聽到有幾個人說要把你賣到,咳,那種地方。”殷朝暮腦子不太清醒,迷糊地問了一句:“什麽?哪種地方?”陸維一張髒兮兮地小臉兒更紅了,眼裏迸射出亮晶晶的光芒,有憤恨也有好奇,一副興頭上來連腿傷都不顧的架勢,“就是,嗯,那種幹那個的地方唄。”說完兩隻拇指對在一起做了個親嘴兒的動作,耳朵尖兒紅得快滴出血來。殷朝暮明白過來,詫異道:“不會吧,我是男的啊?”陸維黑白分明的大眼珠睜得更大了,一臉驚訝,“啊?你不知道有些男的也出來賣的?”“不知道,”殷朝暮乖乖搖頭,他是高貴幹淨的世家子,殷夫人家教極嚴,還真不知道這些事,“男的也能賣,那賣給誰啊?”陸維其實這方麵知識也沒比殷朝暮豐富多少,含糊地說:“不清楚,大概就是賣給一些變態的老女人吧,咳,我聽別人都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