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裏尋了落腳的客棧,來不及稍作歇息,薑柔和胖大嬸便開始了尋陳阿狗的旅程。


    原以為是人盡皆知的大囚犯,一問人才知道根本連這事都沒聽過。


    再問柳用柳大人,人隻說京城裏姓柳的大人可多了去,若是沒個具體職務信息,誰知道你找的是哪一位。


    “那可是欽差大人。”薑柔補充道。


    “這些年皇上連朝都不上,哪來的什麽欽差大人。”


    可他分明浩浩蕩蕩地押著一群人進了京,當初青澗縣的官差一個二個都出來相送了的,還有那些穿著整齊鎧甲的精銳官兵,若不是欽差大人,誰能這麽做?


    怎麽一到了京城,就沒了訊息呢?


    真的是兩個世界,看著街上茫茫流動的人群,時常還要擔心是否會迷路的薑柔感覺自己完全進入了一個新的世界。


    到底是對柳用的了解太少了,薑柔甚至懷疑柳用是否真的叫柳用。


    一時找不到柳用,剩下的路便是尋陳阿狗,然而光是監牢,京城裏大大小小數十座,說不清他們是幾日被押進的京,僅僅的幾條線索在京城裏有如大海撈針。


    尤其薑柔和胖大嬸是外地人,行事多有不便,好在請了客棧裏的小二幫忙打聽,總算有了希望。


    一邊等著店小二的消息,薑柔和胖大嬸也沒有坐著幹等,每日關注著城中法場,生怕他們上了斷頭台。


    一連幾日,雖遲遲未打聽到下落,但也不見壞消息,好歹是安定的。


    關於他們的處置,一直就沒批下來,倒不是因為什麽業務繁忙,卻是主事的人把他們送進大牢隻說了嚴加看管就沒再過問了。


    這讓尹夫人是操碎了心,每日差人去打聽,迴來的結果都是一樣的。


    原本不必這番麻煩,作為侍郎夫人,大可讓自己的丈夫在朝中走點關係,偏偏那位是鐵了心撒手不管兒子的死活。


    自從得知尹善做了土匪,還被人抓迴了京,尹夫人幾乎是夜夜以淚洗麵,真恨自己拿不出半點主意,唯有送點錢,托牢房的人對他好一些。


    這一日,尹夫人一如既往地在園中歎著氣,隻見婢女匆匆跑來,氣喘籲籲地說道:“夫人,李選侍來了。”


    “當真?”尹夫人當即起身。


    “轎子已經落在門外了。”


    “快快相迎。”


    言罷,尹夫人快步朝進府的方向走去。


    沒走幾步,便正麵迎上了來客。


    上頭珠光閃爍,下麵長裙落地,身後眾人隨行,正麵自是春風得意。


    尹夫人剛彎下身去,前者便扶住了她。


    “姑媽,快別多禮。”


    “怎麽要來也不事先通知一聲,你看我這...”別說這家裏的樣子,就是尹夫人自個也是邋遢的麵容,終不過是以淚洗麵,妝也懶得上了。


    “姑媽何必跟妧兒這番見外,妧兒可是姑媽帶大的,親如娘親,這女兒見母親,難道還要通傳不成?”


    這丫頭還是和以前一樣嘴甜,看到她這般安好,尹夫人頓感欣慰,也算沒白疼她一場。


    拉著她的手,尹夫人牽著她往園中走去,這樣親昵的舉動,不過是趁著此時罷了。


    “不管怎樣,你現在都是太子的人了,行事還是要小心些,以免被人落了話柄可就不好了。”尹夫人邊走邊說道。


    李妧笑了笑,“姑媽不必為我操心,我看您都瘦了。”


    “你呀,從小膽子就大,本想給你找個普通人家,偏生你的心性又高,非要嫁給太子,皇宮那是什麽地方啊,吃人都不吐骨頭,姑媽想不替你操心都難啊。”尹夫人語重心長,“不過,幸好,太子寵你。”


    “再寵也不過是個選侍而已。”李妧一提裙擺,在石桌前坐下,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提起桌上茶壺,順手倒起茶來。


    “這話可萬萬說不得,太子的恩寵可都是給了你的,你這樣不知足怕是要招人嫉恨,退一萬步講,這日後太子登了基,你的地位自然是要上去的。”


    “姑父在朝中做官,姑媽應該知道太子的局勢是越來越不好了,您不在皇宮裏是不知,貴妃娘娘就差沒把那心思寫在臉上。”


    “皇上既然當初立了太子,豈有反悔之理。”


    “是人難免有反悔的時候,何況皇上當初也不是自願要立的太子,皇上寵鄭貴妃可是人盡皆知的,再怎麽不理朝政,隻要是鄭家上的奏章,福王的事,一點都不慢乎。”


    “自古以來,長幼有序,哪能隨便壞了規矩。”


    “也就靠著這個理,朝中大臣不少還幫著太子,可這世間多少人真的不求名利,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縱覽曆朝曆代,又真的有幾個皇帝是長子,現在也隻能小心翼翼地走一步看一步了。“


    這樣的大事,尹夫人還是有自知之明,是評定不來的,聽李妧說的這般無奈,她隻好感慨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


    “姑媽又為何而煩惱?”李妧問。


    “被你發現了。”尹夫人側過臉,一陣酸楚湧上來。


    “姑媽但說無妨。”李妧遞過一條手帕。


    擦了擦眼淚,尹夫人哽咽著說道:“還能有什麽事,你哥哥他,被人當匪盜抓起來了。”


    李妧心中一顫,哥哥,她許久都沒有這樣喚過他了。


    “姑父怎麽說?”李妧又問。


    “你姑父他,是鐵了心不管了,我托人往刑部裏送了好些銀子,卻是一點用都沒有,也不知是哪個沒長眼的,就這麽點事,竟把人從陝西運來,還硬揪著不放。”


    “得虧運迴來了,要是真在陝西辦了,那時候您想救都救不上。”


    “可我現在除了能讓他在牢裏過得好些,還能做什麽。”


    “主事的那人,我打聽過了,叫柳用,是走著偏門才混到一個欽差名號,要說官銜,別說品級,不過是個沒輪到公職的舉子,他這樣聲勢浩大地把人運到京裏來,無非是想邀點功賞,姑媽莫急,我自有辦法讓他放人。”


    “你真的能救你哥哥?”尹夫人驚訝地看著她。


    “不瞞姑媽,妧兒今兒正是為這事而來。”


    是啊,她總歸是太子身邊的人,多少是有門道的。


    “這可真是為難你了。”忍著淚,尹夫人緊緊地握著她的手。


    李妧笑了笑,“別忘了,他是我的哥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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