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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杜青,在冷靜了數分鍾之後方才發現,這是一個奇怪的雪白時間原點,在它的作用之下,所有與它相關的幻象,都在漸次出現一遍。


    第一個,是莫倩倩。她在向自己招手,向自己澄清事實,但她如今,早已身處一個力所不及的時空,非杜青所能到達。


    第二個,是失蹤了的陳薇淇。與死去的莫倩倩一樣,也身處一個力所不及的時空,雖然能夠眼觀,卻無法觸及。


    而第三個,則是失蹤了的霍晴。此時,倒隻有這個似失蹤未失蹤,似死未死的女生霍晴,能夠與她近距離接觸。然而,從這名女生口中所說出的話,卻讓杜青呆怔不已:“杜警官,你必須正視這個事實,殺害莫倩倩的兇手,就是杜家豪,而侵害莫倩倩的人,除了杜家豪,還有杜凡,也就是你最親愛的爹地和哥哥,這一點,你必須明白!”


    若說霍晴所說的第一個要點,即爹地杜家豪是兇手,杜青還似信非信,無法認為它是事實,那第二個要點,也即杜凡也侵害了死去的莫倩倩,就是打死杜青,她也不會信!


    第一,光說父子二人同時侵害一名女生,已是天下奇聞,更何況這奇聞,就發生在杜家的身上?


    第二,若說哥哥杜凡,還剛剛年滿二十三周歲,從小到大忙於學業和事業,還從來沒談過女友,如何會性啟蒙,想到去侵害莫倩倩其人?


    杜青打死都認為,這兩點,始終都無法站住腳!


    於是,她對著那個霍晴的影子說:“對不起,我無法相信你的話,我再問一句,你說我爹地是兇手,但莫倩倩案發時,我爹地根本不在案發現場的電梯邊,我請問,他如何殺人!”


    這句話,很顯然不是問句,而是感歎句,足可見杜青心中的憤懣!


    但那不遠處的影子女生,卻絲毫不鬆口:“對,莫倩倩被殺時,杜家豪的確不在現場,但,我可以十分肯定地告訴你,杜家豪,他是雇兇殺人,對於這一點,杜家豪可謂是考慮得極其周全,那個親手殺害莫倩倩的人,就是杜家豪所雇的兇手,他(她)不惜背負著殺人的惡名,也要為杜家豪做這一件喪盡天良的事,你說,這可不可怕,可不可恨?我們需不需要將他(她)揪出來,為死去的莫倩倩沉冤昭雪?”


    霍晴說這些話時,內心的憤怒與仇恨昭然若揭,但,聽在杜青的心內,卻無法認同。也即,杜青無法相信爹地杜家豪會**,在杜家別墅內,沒有人會為爹地杜家豪如此做,唯一能做的上官詩雲,早已被自己洗脫了嫌疑,難道說,如今霍晴想要重新推翻自己的判斷,再一次將矛頭,指向上官詩雲,和爹地?


    想到這裏,杜青竟然禁不住淚流滿麵。就連她自己都不知,她的眼淚為何而流,或許,是為爹地曾經的正直,卻如今背負這樣的罵名而流淚,又或許,是為哥哥杜凡曾經的青澀,卻如今背負這樣的醜聞而流淚,這些,都不知,唯一能夠肯定的,是杜青心內極度的悲哀,與苦痛。


    如今她才知,這件案子的意義,已不止於她作為警官的責任,與使命,更在於替杜家澄清冤屈,洗清罵名,若爹地和哥哥犯了罪,侵害了莫倩倩,自然逃不過法律的懲處,但若沒有,自己就一定要為杜家澄清冤屈,洗清罵名,這,是她作為杜家女兒的責任,絲毫不可推卸!


    終於,杜青想到了什麽,便說:“霍晴,現在的你,是十分清醒的麽?請認真地迴答我!”


    對麵的影子女生聳聳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無奈之下,杜青再一次說:“我想說的是,你曾經在聖瑪麗中學失蹤過,又曾經再度出現過,其間很不清醒,發生過一係列意外,你能說,你此刻是清醒的麽?”末了,又加上一句,“是不被人利用,不被人控製的麽?”


    杜青這最末加上的一句,可謂是切中了要害,這也是困擾影子女生,已經多日的問題,經杜青一提醒,竟然發起飆來:“不,不,我沒有被人利用,我沒有被人控製,你在胡說八道,你在造謠生事,你是徹頭徹尾地迷失了頭腦!退一步說,就算我此刻被人利用了,被人控製了,你也同樣身處其中無法自撥,你也同樣逃不過如此命運,我再說一次,杜家豪和杜凡,他們表麵風度翩翩,道貌岸然,實際上,卻是潛伏的殺人兇手和侵害女生的罪犯,我相信法網恢恢疏而不漏,最後,一定能夠將他們繩之以法,受到香港法律的嚴懲!”


    霍晴這一席話,多多少少有些令杜青暈眩,畢竟,自莫倩倩被害一案以來,她的確經常夜裏做噩夢,經常於噩夢中驚醒,她也的確說不清,自己是不是身處其中無法自撥,是不是同樣逃不過迷茫的命運,但,要她相信爹地和哥哥是潛伏的殺人犯,是侵害女生的罪犯,她依然惶恐,依然無法相信,依然無法自控!


    她甚至想要對著全世界狂吼,她杜青是爹生娘養的,無法相信親人是罪犯的說法,若誰要再說,那她隻有死!


    可是,死又如何?


    死了,就能洗清整個杜家的冤屈,或是罪孽了麽?


    她隻能說,死,隻是一種極其懦弱的做法,若要為杜家洗清冤屈,或是坦然麵對罪孽,她隻有堅強地活下去,隻有堅強堅強再堅強!


    還有,方才霍晴的話,也是鄭重地提醒了她,到底誰是兇手,至今依然無法定論。也就是說,或許現時的自己清醒,但彼時的自己不清醒,又或許自己何時清醒,何時不清醒,根本不由自己掌控,又或許那個懵懵懂懂的自己,就是整個案件的真兇,也未嚐不是不可能?


    一想到此,杜青就驚得自己捂住了嘴。


    其實,她不是怕他人聽到,她是怕自己的內心聽到,怕自己的靈魂聽到,因為一旦聽到,就意味著她杜青,早已不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早已不是正正當當的一個人,而是一個懵人,一個傀儡,一個徹頭徹尾的迷失者。


    更有甚者,是整個科學界的悲哀,整個人類的悲哀,整個宇宙的悲哀!


    終於,杜青忍不住抱頭痛哭。


    在最困難的時候,她沒有哭過。


    在最絕望的時候,她也沒有哭過。


    但唯獨這個時候,這個無法分辨自身,無法分辨爹地和哥哥清白的時候,她抱頭痛哭了。她唯願這樣哭過之後,她能涅磐重生,好好地做一迴自己,好好地揪出真兇,為案件做一個最終的交待。


    然而就在下一刻,她感覺到了危險。


    她感覺到那座匕首形的黃金屋,已變成一把真正的匕首,開始刺向自己。


    這不是夢境,這是真真正正的現實。


    若說第一眼看到匕首形的黃金屋,她就自內心暗愕,那此刻這種暗愕,早已變成活生生的事實。隻是,她逃避無門,求救無門,已陷入絕路。


    就在這種極度絕望的情境中,她終於看清楚了,那黃金屋的軸心上,是一艘又一艘外星人的飛碟,與漂流船。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她極其熟悉的目光。


    但那目光卻如此冰寒,像要刺穿她所有的過往!


    血。


    一灘一灘刺目的血。


    流滿了杜青的全身。


    她隻感覺匕首刺穿心胸時,是那樣一種絕望的痛。但那樣一種絕望的痛中,她看清了一切,看透了兇案的玄機。


    對,時光x軸的裏麵,是y軸,時光y軸的裏麵,是z軸,而這些,都是暫時所不能言說的秘密。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自己被人抱住:“青青,你怎麽了,你醒醒,醒醒啊。我是哥哥,我是你的哥哥杜凡,我要你活下來,我不要你死!”


    這胸膛好溫暖,如同幼時爹地的感覺,那低沉的嗓音,也如同幼時爹地的嗓音。


    杜青終於沉沉地睡去,飽含著想像。


    她睡時,也笑成了一朵花。然而,下麵哥哥杜凡所說的話,卻令她吃驚,也令她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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