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深的皺著眉。


    “可,當初殿下未歸帝京的時候,雪玥與五王爺尚有婚約,父親怎知,會是如今這般光景?”


    是啊償。


    當初容隱和她,都還沒有歸京攖。


    他在遙遠的邊境外。


    她在遙遠的高山上。


    父親怎知,容隱會與她又糾纏?!


    安平侯老臉微微變了變。


    他看著江雪玥,默了半晌,唇角翕動,欲言又止著什麽。


    最後,他終是道,“為父,曾在殿下的帳營裏,見過你的畫像。”


    這會,換江雪玥震驚了眸色。


    “什什麽……?!”


    安平侯不願多提此事。


    他換了一個話題,朝江雪玥道。


    “這帝京的所有男人,都可以是你的夫婿,唯獨太子和璟然殿下,不能是你的夫婿,丫頭,你須得聽爹爹的話,趁現在還有機會,為父幫你擺脫了他去,可好?”


    江雪玥終於明白,容隱送她迴府,在門口說的那一番話,究竟是何意思。


    他早就知道,會有眼下這個局麵……


    可是……


    為什麽?


    他們總得有一個人,迴答她的問題啊。


    兩個男人,都是她生命裏,最重要的。


    她莫名其妙的夾在中間,自然不會好受。


    “不好。爹爹為何不同意雪玥,與殿下在一起,太子雪玥不想多問,但是,但是殿下,雪玥是一定要知道緣由的,您若不肯據實相告,雪玥不會同意的。”


    安平侯素來寵愛江雪玥。


    當年冷華蘭還沒有去世的時候,他便經常抱著她,教她念書識字,享受天倫之樂。


    如今江雪玥長大了,身邊又早早沒有了娘親,還被送去尼姑庵裏住了十年。


    他簡直心疼愧疚的不要不要的。


    江雪玥不同意,他便垂眸沉思,想著該不該與她說為好。


    江雪玥見安平侯遲遲不迴應,不由心下揣測萬分。


    隨即,她小心翼翼的問,“可否,是在邊境的時候,爹爹與殿下,有些矛盾沒有處理好,所以……”


    所以,他才會那般排斥容隱,做他的女婿?!


    不然,她實在是想不出,容隱究竟哪點不好,竟做不得他的女婿。


    安平侯搖了搖頭。


    他與容隱在邊境的時候,相處的極好。


    攻打邊境侵略者的時候,兩人亦是十分的默契。


    他的思路,經常可以與他合拍。


    甚至有的時候,容隱提出的方針政策戰略謀略,都遠遠高勝他一籌。


    是當之無愧的神童。


    但,有些人,隻能是當合作夥伴,當知己,當忘年交,卻絕不能,做自己的女婿。


    倒不是說,他心態不好。


    而是,事實證明了太多太多。


    容隱這般思維敏捷,運籌帷幄之人,就不該一輩子,陪在他最心疼的女兒身邊。


    因為,遲早有一天,他的女兒,有可能也會變成,作為他獲得利益的籌碼。


    他看著江雪玥,“玥丫頭,不是殿下有多不好,而恰恰相反,殿下是為父,極為欣賞的天才少年,但他……


    你就聽為父一句勸,莫要嫁與他,他不是你能駕馭的了的男人,明白麽?”


    他搖頭,江雪玥也是堅定的搖頭。


    “雪玥尊重爹爹的想法,但是,隻要殿下,沒有想過要拋棄雪玥,雪玥斷不可能,會放棄他的,此生此世,絕無可能。”


    是否,每個女子,最初都會執著於愛情?


    安平侯有些恍惚。


    當年華蘭,亦曾跪在當今國母的腳下,信誓旦旦的說過。


    她非那人不嫁……


    可是最後,她卻還是,嫁與了自己。


    並且,愛上了自己。


    安平侯道,“莫要急著下定論,你的路,才剛開始,一輩子長著,路上會遇到多少艱險的事情,你不會知道,還有,不論你怎麽說,為父是不會同意,你與殿下成婚的,今夜,為父便向聖上請命,將你的婚事解除。”


    江雪玥心下一急,她按壓住自己暴跳如雷的衝動。


    與安平侯講理道,“爹爹,皇上早就說過,雪玥是自主擇夫婿的,除非雪玥鬆口,否則,您沒有什麽立場,替雪玥解除這門婚事。”


    安平侯的麵色一瞬間難看起來。


    江雪玥在他發怒之前道,“爹爹可以先與雪玥說說,殿下是否是哪裏不好,還是哪裏不小心得罪了爹爹,女兒一定叫他改過,爹爹不要為難我們,好不好?”


    “他活不過弱冠。”


    安平侯麵沉如水,


    “總有一日,他會拋棄你,這就是為父,不喜他做你夫婿的原因。”


    江雪玥一噎。


    竟一時無言以對起來。


    試想天下父母心,怎麽可能願意,自己疼愛視若珍寶的女兒,一嫁人便死了夫婿的。


    當然不可能。


    容隱尚且沒有過弱冠之年,此事誰也說不準。


    可,她與容隱的婚事,卻是定在初冬。


    也便是說,倘若預言是真,她與他,至多可以結為夫妻三月之久。


    但,相較起一輩子,三個月,又算的了什麽?


    爹爹,是這個想法罷……


    江雪玥抬眸望著安平侯,幽深的黑眸定定的凝視著他。


    “若是父親煩心此事,雪玥,定會打破預言,殿下,斷然會長命百歲的,請您試著,去相信雪玥的能力,好麽?”


    ……


    …………


    說出此話之後的江雪玥,迎來的,是安平侯恨鐵不成鋼的怒喝。


    隨即,她被安平侯,罰在小屋子裏,麵壁思過。


    江雪玥不知,該麵壁思過什麽。


    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也便沒有將安平侯的嗬斥,放在心上。


    隻是隱隱約約覺得,此事有些難辦。


    她坐在墊子上,有些煩躁的揉了揉眉心。


    開始猜測,容隱與安平侯之間,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江雪玥在小屋子裏睡了一覺,期間,除了聽竹給她送過午膳之外,便再也沒有人,來過這裏。


    直至夜色沉了下去,安平侯才讓人,去喚江雪玥出來。


    是為了宮宴。


    江雪玥很清楚,安平侯如今,還在生她的氣。


    心裏頭有些難過起來。


    他才剛迴帝京,尚未到一日的時光,他便讓她在屋子裏麵壁思過的一日。


    但,不管怎麽說,她依舊尊敬她的父親。


    因為安平侯歸京,紫卉便將她衣裝收拾了,送迴了安平侯府。


    當安平侯瞧見紫卉的時候,眸色有些幽深。


    再瞅了瞅江雪玥,他便抿著唇,不吭聲了。


    入宮的人不多,姨娘統統沒份。


    安平侯膝下沒有兒子,隻有江雪玥和江雪玉兩個女兒。


    他似也不愁。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時代,他竟可以接受,膝下無兒的思想,著實不易。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過於喜歡江雪玥的生母。


    故而,不願與其他的女人,有過多的糾葛。


    江雪玥身著一襲淡粉色宮裝,與江雪玉坐在同一處。


    隻是慶功宴,老皇帝沒讓滿朝文武的大臣都來。


    隻是喚了幾個朝中元老,來給安平侯敬幾杯酒水。


    家眷有家眷坐著的地方,皇室中人,有皇室中人坐的位置。


    江雪玥朝皇家人那邊望了過去。


    容隱正低垂著眼眸,聽朝中的大臣,與安平侯說這話。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他緩緩抬起了眼眸。


    往她這邊看了過來。


    江雪玥的唇角露出了一抹笑,男人也跟著迴了笑。


    有宮中婢女嬤嬤,前來給她們添茶倒水,江雪玥正欲接過。


    一個嬤嬤似得老宮女,見著她的模樣,手一抖,手中的茶水竟灑出了好些來。


    她誠惶誠恐的跪下,立即求饒。


    “玥兮郡主饒命,玥兮郡主饒命,老奴不是故意的,請玥兮郡主恕罪。”


    江雪玥看了她一眼。


    “沒事,起來罷。”


    那嬤嬤這才起了身。


    江雪玥眼尖的發現,老嬤嬤的臉色,已經慘白的沒有一絲顏色。


    她有點無奈的抽了抽唇角。


    她的名聲是不好,但也沒有那麽誇張,灑出了茶水,就會要一個人的命罷。


    她自認為,她還挺善良的。


    好罷……


    後麵這句話,當她沒說過。


    江雪玉看了她一眼,拿了些水果給江雪玥。


    “姐姐吃吃罷,看連姐姐候在娘娘身邊,不知有多想,給姐姐端一些水果過來,讓姐姐嚐嚐呢。”


    江雪玥眸色微動。


    她揚眸,朝百裏連兒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見她唇角牽著點溫柔的笑意,正直直的盯著她看。


    江雪玥收迴了視線,喝了一口剛添好的茶水。


    江雪玉笑,“姐姐最近,都不怎麽理睬連姐姐,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江雪玥目光深邃的,看了一眼江雪玉。


    隻覺得,她的每一次開口說話,總有什麽大事,會降臨在自己的身上。


    她抿出個淡淡的笑。


    “能出什麽事情,無非便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妹妹,也對此感興趣麽?”


    江雪玉沒有多說話。


    隻是看了一眼,對麵望過來的太子,抿著唇,笑開了。


    江雪玥頗為忌憚眼中淡笑的女子。


    不知為何,她總覺著,這個談笑生風的女子,一顰一笑間,都能促成一樁謀算。


    正想著,她低眸,剛咬了一個多蜜汁的桃子,腹內便猛地湧上一股熱浪,騰的一聲,從小腹那裏炸開。


    江雪玥幽深似井的眼眸,驟然眯起。


    她咬著牙,暗恨道。


    該死的,又來了!


    閉了閉眼睛,江雪玥保持著鎮定自若的神色,緩緩起身。


    江雪玉看著她,“姐姐,這是要去哪裏?”


    江雪玥坦然迴應,“姐姐上個如廁,妹妹要跟著去麽?”


    江雪玉搖了搖頭,“不必了,姐姐還是一個人去罷。”


    江雪玥狀似若無其事的,不疾不徐的,走出了大殿。


    她自然不是去如廁,而是尋找有水源的地方。


    然,當她找到河池的時候,她就震住了。


    ---題外話---萬更畢。實在是太晚了,小劇場明日再寫,評論默也明日再迴複哈,晚安,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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