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玥清亮的眼睛,滑過一絲羞澀之意。


    然,她卻是橫了容隱一眼,揮開他的手。


    “你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麽,我玉樹蘭芝的殿下。”


    言罷,她便匆匆跑開,跑向了後廚的位置償。


    在她看不見的視線裏,男人的眸色,卻是一瞬間斂下。


    適才還深情寵溺的眼神,慢慢的轉換為冰冷蝕骨的寒潭。


    他抿著唇,喚了一聲,“千霧。”


    身前人影晃動,千霧的身影立即出現在容隱的跟前。


    拱手恭敬,他道,“主子。”


    容隱的眸光,隨在越跑越遠的青衣女子身上。


    “查出來了麽?”


    千霧臉色凝重,語調亦是十分的嚴肅。


    “迴稟主子,屬下尚且沒有尋到什麽可靠性的證據,但據推斷,大概是他們二人,自己放的火。


    因為他們屋子的對麵,還有一個眼睛不好的老人,他說,不曾有人來過崖底,尋過他們夫妻二人。”


    最初,江雪玥和容隱被太子尋迴帝京。


    他便被容隱,留在崖底整整七天七夜。


    隻是,並沒有發生什麽大事,他便迴了府邸交差匯報。


    誰知,前幾日再去崖底探查情況的時候,那個矮小的竹屋,已然變成了廢墟。


    而曾經,住在竹屋裏的兩位老人家,已經被村子裏的人,下葬入土了。


    沒有絲毫線索。


    大概,是竹屋裏邊燒起了火,火勢蔓延,隨後將整個竹屋全部燒了起來。


    可,有一個最大的疑點――


    就是那兩夫妻起火做飯的地方,是在竹屋外邊的。


    除非是蓄意的有意為之的,否則,竹屋裏頭,不可能會著起火來。


    容隱目光犀利。


    “繼續查下去。”


    千霧剛要應下,又忽然聽到容隱悠悠的道了一句。


    “他們夫妻離逝的消息,暫且,別讓王妃知道。”


    千霧抬眸看了容隱一眼,隨後又低垂下了腦袋,應道。


    “屬下遵命。”


    ……


    …………


    夜沉如水。


    仲夏的天氣,是極為濕熱的。


    暴雨多,氣溫也高,但夜間的時候,走在街道上,卻是能感受到一絲絲的夏風,涼意拂麵而來,帶來一絲舒爽。


    繁華的街口。


    有女子身著一襲淡青色的長裙,墨黑的長發束起梳成一個精美的發髻,左邊插著一枝精致的玫瑰簪花。


    她勾著黑袍男子的手臂,唇角染著笑意,時不時的與男人在說些什麽。


    男人則是攬著她纖細的腰身,在她停留注目的時候,唇角輕勾,眸色寵溺深情。


    任誰望了一眼,都覺得會溺死其中,卻又溺的心甘情願。


    路上的攤販很多,一路走到街尾都有。


    上次她與李初然便已走過,不過,那時,大都是李初然在遷就著她。


    而她,也隻是興趣缺缺,無心過多欣賞路邊的風景。


    眼下,有容隱作伴,她看什麽都覺得很好看。


    路過一個買麵具的攤販,江雪玥停下了腳步,伸出手挑了一個老虎的麵具,遞給容隱。


    男人挑了挑眉頭,“你喜歡?”


    江雪玥漆黑的雙眸含笑,“你不覺得,你挺適合這個麵具?”


    男人側眸,視線微微垂下,看她。


    見她滿麵笑容,他的心情也很好。


    “怎麽說?”


    攤販老板看著他們的互動,便知是對有情人。


    他插話道,“這位相公還需多問麽,你家小娘子送你這個老虎麵具,自當是在說相公猛如虎,看在小娘子喜歡的份上,相公你就買了罷。”


    聽此,江雪玥秀美清雅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潮。


    男人低頭笑了兩聲,“原來娘子是這個意思……”


    江雪玥橫了他一眼,“走開,我是說你長的像個笑麵虎,可沒有說你猛如……”


    到底還是個黃花大閨女,江雪玥沒有將話完全說完。


    以前,她總以為自己懂得很多。


    關於性,關於愛情,這些,她身為醫者,本來就該學習的。


    理論是一百分。


    然,當真正實踐起來的時候,江雪玥才深深的明白一點。


    理論都是些什麽鬼!


    攤販老板亦是極為機靈的,他忙道。


    “畢竟是情人之間的事情,你們有情人心底知道就行了,當麵說出來,多為難人家小娘子,對罷相公。”


    容隱掃過江雪玥漲紅的臉,幽深的眸裏掠過一絲愉悅的笑意。


    他瞥了一眼攤販老板。


    隨後與跟在老遠處的千霧道,“買下罷。”


    他們皆是習武之人,容隱出了聲,千霧自然會聽見。


    男人擁著江雪玥繼續往前走。


    他的聲音柔雅清淡,卻又總讓江雪玥感覺到,有一絲絲的戲謔成分在。


    “不止是虎,本王倒也覺得,本王像狼。”


    江雪玥長長的哦了一聲,笑著迴了一句,“是還蠻像色,狼的。”


    男人不惱反笑,淡淡的嗯了一聲。


    “剛好是你喜歡的色,狼。”


    江雪玥頓時一噎。


    男人卻是勾動了唇角,無聲的笑了起來。


    他放開了她的腰身,握上了她的手,於她十指緊緊相扣。


    有一種相處,是極為熱情火辣的。


    也有一種相處,是淡抹相依,溫馨動人的。


    江雪玥扯著容隱的手不放,她指著攤販旁的流蘇梨花簪,問他。


    “好不好看?”


    男人懶懶的掀了眼眸,“你喜歡的都好看。”


    “沒誠意。”


    江雪玥挑了挑眉,有些刁難的道。


    “不靠千霧付銀子,倘若我想要這個簪子的話,你會用什麽辦法送給我?”


    錢不是萬能,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這句話,適用於所有的朝代。


    包括現在。


    她是存了心思在為難他。


    但,並不是說,她一定要這個簪子。


    她就是想知道知道一下。


    她的男人究竟能不能用其他方法,得到這個簪子,同時還能博取她的歡心。


    她要看看,這個被世人傳的神乎其神的天之驕子,到底有多聰明。


    “你不允本王用銀子去買,實屬強人所難。”


    男人笑,狹長的眼裏幽深一片。


    “但若以此交換條件的話,本王,能得到什麽獎勵?”


    “給你煮粥喝喝,這個獎勵好不好?”


    “不好,換個麵吃吃罷。”


    江雪玥點點頭,附和道,“也好,總是喝粥也會膩。”


    攤販老板,近乎有點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兩的互動。


    極少人的自稱,是用本王的。


    也就是說,眼前的男人,很有可能,不,肯定是個王爺級別的人。


    再看他穿著華貴,氣度不凡,又是一襲黑袍。


    倒是有點像傳說中的,璟然殿下……?


    隻是……


    皇家人都那麽節儉麽?


    不吃山珍海味,隻吃清粥淡麵的麽。


    攤販老板念頭尚未轉完,視線裏的男人便轉過了頭,說了一句。


    “她是本王喜歡的女子,如今特意為難於本王,是想考驗本王對她的真心,隻此一枝簪子,若老板願成本王之美,來日定當迴報。”


    江雪玥唇上狠狠一勾,滿眼皆是笑意。


    攤販老板有些遲疑。


    但看容隱和江雪玥,好像就是那麽迴事,其實心裏也是有觸動的。


    當年誰家少年郎,心尖上還沒有個喜歡的女子……


    他麵色動容,看向容隱,正欲說點什麽。


    男人卻是摘下了腰間玉佩,拿到了攤販老板的眼前,自報姓名。


    “本王,名喚容隱,老板若是想要追究,來日自當持玉佩,到九王府要債,隻是,眼下本王的女人不願等,還請老板多加通融。”


    千霧抽了抽唇角。


    主子,這是要利用秀恩愛,將江雪玥這個未來的九王妃,昭告天下啊……


    多日流傳,他們必定會分離的謠言,想必,在明日晨昏之前,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心思,好深有沒有!


    攤販老板一看玉佩,他本就是買珍珠飾品什麽的,自當識的真玉假玉。


    再聽容隱自報家門,忙嚇得雙腿一軟,差點沒癱在地上。


    他的手哆哆嗦嗦的,撐在地麵上。


    好一番言語,才理順了舌頭,最後他才猛然想起行禮。


    他正要動作,千霧卻是一個上前,將他扶了起來。


    “主子微服出巡,你不必多禮。”


    言罷,他又退到了一邊,靜靜的不多話。


    攤販老板將手中的流蘇簪子,親自遞到了江雪玥的手上,誠惶誠恐的道。


    “草民有眼不識泰山,還請,請九王妃莫要生氣,莫要生氣。”


    “老板多禮,快快起身。”


    江雪玥忙將攤販老板扶起。


    也不知,該不該糾正他喚她的名號,不過念頭一轉,她還是什麽都沒說。


    容隱都說她是他的女人了。


    她若再說些旁的,反倒顯得矯情。


    老板偷偷的瞄了一眼容隱,見他麵色愉悅,這才唯唯諾諾的起身。


    江雪玥接過老板手裏的,流蘇梨花簪。


    她涼涼的瞥了一眼容隱,眼裏有嬌嗔之意。


    男人彎起了眼睛,斑斑點點的流光,在他漆黑如墨的眼裏,顯得異常勾魂。


    他豈會看不懂,江雪玥的言外之意是什麽。


    兩人牽著手,江雪玥的麵上透著血色,幽深的黑眸卻是異常的清冷。


    “之前老板麵上已有動容之色,你怕是不用再說一番,他便願獻出簪子來了,你為何還要亮出身份來?”


    秀恩愛這麽高調,不怕招人仇恨啊?!


    男人笑,倒是不多話,隻是高深莫測的說了一句。


    “本王,從不打無準備的仗。”


    江雪玥挑了挑眉頭,隻道是容隱,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並沒有往深處去想。


    而適才的攤販老板,則拍了拍胸口,見他們走遠,才大喝一聲,與旁邊的眾人,精彩萬分的,說著自己方才遇到的事情。


    一瞬間,近乎在街口這一邊的攤販,都知道九王容隱,愛妻如命,寵妻無度。


    哪怕那個妻,還沒有入門……


    ……


    …………


    砰的一聲,有什麽被砸碎的聲音。


    像是酒瓶子。


    江雪玥尋聲望去,卻見一個身材魁梧,有點兇神惡煞的男人,拎著一壇子酒,就往地麵上砸去。


    這是帝京較為偏僻的酒家。


    酒家老板,身後好像也沒什麽後台。


    隻是在那裏站著,不敢上前。


    痛心疾首又唯唯諾諾的懇求著那人,莫要亂來。


    嘴裏還說著什麽酒錢不要了之類的話。


    江雪玥挑了挑眉,她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天子腳下,還要此等惡霸,殿下不出手,教訓教訓一下?”


    男人掀了掀眼皮,正欲開口說些什麽。


    下一瞬,江雪玥口中的惡霸,便被人一腳從酒樓裏踹了出來。


    容隱眸色微微一動。


    江雪玥望過去,卻見一個年輕男子,從酒樓裏走了出來。


    他麵無表情的看了那個惡霸一眼。


    手裏的佩劍指在惡霸的咽喉之上,低著眸,他極為冷靜的問。


    “還有下次麽?”


    當劍頭抵在喉間之上的時候,惡霸兇神惡煞的麵色終是變了。


    他淚流滿麵,雙手合十祈求道。


    “不敢了不敢了,大俠,您大人有大量,就放過我這一次罷,我家裏尚有八十歲老母,還等著我去贍養,求求大俠了。”


    年輕男子眸色微動。


    似是有所動容,不過,他手中的劍,依舊沒有放開惡霸的咽喉。


    而是伸出另一隻手,在袖口中搗鼓著什麽,將一個藍色錢袋的東西,丟到惡霸的身上。


    酒家老板麵色一變,唇角翕動。


    他想跟年輕男子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年輕男子的劍頭,刺了刺惡霸的咽喉。


    出聲警告,他的語調極冷。


    “再有下次,我便親手將你送進大牢裏,這些散銀,拿給你的母親好好吃點東西,若是你膽敢亂用了,下場便是――”


    劍頭重重的劃過惡霸的衣服,深深的刺了一道口子,但是沒有刺穿皮膚。


    惡霸當場嚇得變了臉色,眼眸死死的閉著,口裏還大聲嚷嚷。


    “別別別,大俠饒命,大俠饒命啊,小的一定好好孝敬母親,一定一定!”


    江雪玥眸有欣賞之色。


    點著頭,她道,“所謂真正的大俠,便該是如此。”


    容隱眸深如濃墨,幽深不見底,隻是一直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走過。


    年輕男子似是察覺到了什麽。


    他迴眸一看,江雪玥和容隱的身影,瞬間映入眼簾。


    瞳孔一縮,年輕男子走上前,朝他們行禮道。


    “殿下,郡主。”


    容隱淡淡的嗯了一聲,代史有禮。


    李初然起了身。


    方才距離遠著,她聞不到李初然身上的酒味,這會他過來,那濃濃的酒味便撲鼻而來。


    江雪玥微皺起了眉。


    “大人,還能自己迴府麽?”


    李初然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出一抹笑,隻是笑意不怎麽自然。


    “自然可以,初然告退了。”


    言罷,他便轉過了身子,不再多看江雪玥和容隱一眼,腳下偏浮,重心不穩。


    一看,就知道是喝的太多,有些醉了。


    江雪玥欲要開口,容隱卻依舊先她一步。


    “千霧,送代史迴府。”


    千霧領命,抱著麵具便隨在李初然的身後,當作保護。


    江雪玥的視線,隨著年輕男子的離去的背影而去。


    她皺著眉頭,微微咬著唇。


    “代史大人,莫不是在借酒消愁?”


    話雖這麽問,但江雪玥,卻不會將此歸結在自己的身上。


    李初然先前便說過。


    他之所以求娶於她,是因為,家中父母催促的厲害。


    而她又恰好,合適他的喜好,這才有想求娶之意。


    或許,他對她好感有之,卻應該還沒有到,為她借酒消愁的地步。


    容隱抿唇淡笑。


    “旁人的事情,你理會那麽多作甚。”


    他這言辭中規中矩的,但語調卻絕對不怎麽好。


    江雪玥暗中偷笑。


    她自然知道,容隱對李初然和她有些誤會。


    但,被人在意的感覺,竟是如此之好。


    令她都有些忍不住的,想要戲弄一下他。


    江雪玥看了容隱一眼,又將視線,重新調迴到李初然離去的背影上。


    “好歹大人是個大俠,如今他醉成這般模樣,我好奇緣由,難道不可以?”


    男人有些不滿的鉗住她的下巴,將她的視線移迴到自己身上。


    他眯著眼,涼涼的道,“你這麽關心他,本王醋了,怎麽辦?”


    江雪玥笑眯眯的將他的手握住,拿下。


    她踮起腳尖,湊上前,在他的唇角親了一口。


    然後撤離,她笑問,“這樣,有沒有好點?”


    容隱眉眼一動,將她的腰身攬緊。


    他沉吟一會,一本正經的道。


    “再來一下,深入一點,大概就好了。”


    江雪玥的俏臉微紅,她揮開他的手。


    “你走開,就知道占我便宜。”


    男人隨即就爽朗的笑出了聲。


    ……


    …………


    恩愛的日子,江雪玥總嫌過的太快。


    轉眼便又過了兩日。


    這些天,因為都臨近十五,江雪玥每到晚上,情蠱或輕或重,都會發作一次。


    剛開始還好,江雪玥便是自己躲進了冰窖裏,強行將情蠱的折磨壓下去。


    但,昨日的效果明顯不佳。


    她的額頭沁著汗,明明身上冷的要生要死,但體內就跟火山爆發了一般,熱的要命。


    好在容隱覺察她的神色不對,將她抱住,親吻深吻了一番,便用內力幫她調息,將她體內的熱浪壓下。


    待出了冰窖,紫卉卻是深深不讚同。


    她不怪容隱和江雪玥兩人,差點擦槍走火,提前圓了房。


    但是,她卻是暗自怪罪江雪玥體內的情蠱,折磨人。


    容隱內傷本就未愈。


    歸京一個月來,反反複複都不聽勸,為了江雪玥一次又一次的,動用過內力。


    他是真的不想活了,是這個意思麽?!


    時別將近十年的安平侯,終是從邊境歸了帝京。


    那是民族的英雄。


    是天陳國的驕傲。


    世人皆知,天陳國有兩寶。


    文有九王容隱。


    武有安平侯將軍。


    此二人,皆是天陳國的象征。


    在天陳國舉國上下,誰人都可不知皇帝老子姓甚名誰。


    但他們一定都知,安平侯將軍,和九王容隱的真名實姓。


    一個月前,九王容隱,璟然殿下歸京,但因是低調歸京,所以眾人沒有那麽大的激動。


    但,今日月十五,當今天子親自下詔,全城眾人,一同前去帝京城門,迎接天陳國大將,安平侯。


    舉國百姓,歡欣沸騰。


    江雪玥站在一眾家屬之前。


    江雪玉跟在其後。


    老皇帝沒有來,隻是吩咐了太子容堇和九王容隱,前來城門這邊,迎接安平侯。


    不過,這已經是莫大的殊榮了。


    馬蹄聲近,江雪玥眉眼一動,再冷靜的性子,在此刻,還是忍不住的,露出了笑意。


    十年。


    整整十年。


    她,和她的父親,終於,要重逢了!


    ……


    …………


    ---題外話---萬更畢~,麽麽噠


    小劇場。


    李初然,甜夠了沒有,我都要看吐了。


    默爺,別說看吐了,我都寫吐了。


    江雪玥,╭(╯^╰)╮明明隻寫了一點點,哪裏夠。


    容隱(笑),摟摟抱抱卿卿我我哪裏夠甜,再來一個深入交流的,虐死一堆人才是真理。


    默爺(摸下巴),好罷●0●反正十五快到了,讓我們的情蠱,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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