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隱眸色未變,什麽也沒問,隻是淡淡的嗯了一聲。


    江雪玥便朝他福了福身子,隨後轉身,不疾不徐的,往九王府的大門走去。


    男人從書中緩緩抬首攖。


    他的視線凝在江雪玥,離去的背影上,眸色微深償。


    室內朦朧的燈光照映下,男人的玉顏如籠罩了一層霧色,看不出情緒。


    許久,他才合上了手中的書,對外開口。


    “千霧,護她安危。”


    千霧聞聲而動,拱手道,“是,主子。”


    ……


    …………


    七月初七。


    帝京繁華街口,我們不見不散。


    這是,江雪玥曾和李初然說過的話。


    今日,李初然也來了封信,道與她時間。


    說是,在黃昏的時候,在街口碰麵。


    江雪玥沒有要馬車,也沒有要任何一個侍從。


    從一方麵來說。


    李初然不知她有武藝在身,若他對她有殺心,他也未必傷的了她分毫。


    從另一方麵來說。


    便是,這是他自己提出的邀約,連信也送到了九王府。


    若她真出了什麽事情,他怕是還要擔上,謀害郡主的罪名。


    她對自己極有自信,也對自己的揣測極為確信。


    所謂藝高人膽大,大抵便是如此罷。


    初迴帝京的時候,她和五王容安在街口吵過一架。


    帝京有些百姓,見過她的麵容。


    不過那時,她對自己下了藥,麵上有點過敏,斑斑點點的,看起來極為惡心,不堪入目。


    量帝京這些人,也沒那麽好的眼力。


    能一眼看出她原本的模樣。


    江雪玥沒有戴上麵紗,遮住麵容。


    她身著一襲淡色青衫,站在人口攢動的街口處的,一顆柳樹下,迎風而立。


    有人也穿著一襲青色的外袍,他在街口站了一會,漆黑的眼眸,朝四處看了看。


    待瞧見江雪玥的身影時,他眸色微動。


    凝目看著在柳樹下,雙手環胸的眸色冷清的女子,良久之後,他才慢慢的,朝她走了過去。


    女子似乎是在想著什麽事情,有點神遊太空,眸色稍稍低垂著,沒有看見他。


    少年勾唇,麵如冠玉的臉上,有絲笑意。


    他喚她,“郡主。”


    聞聲,江雪玥眨了眨眼眸,才緩緩的抬眸,“代史大人。”


    李初然氣質高潔,劍眉星目,微微一笑間,盡是風華。


    他一點也不客套,仿佛與江雪玥,已經有了很深的交情。


    “出門在外,初然就不用敬語,稱郡主名號了,初然便喚郡主為雪玥姑娘,郡主亦可換初然名諱,郡主,意下如何?”


    江雪玥也不喜文縐縐的交談。


    對方那麽說,反倒讓她稱心如意,她點頭,“雪玥隨意。”


    瞧江雪玥,絲毫不在乎閨名忌諱,李初然眸色微閃。


    他朝她做了一個手勢,“雪玥姑娘,請。”


    天色早已黯淡下來,皎潔的月空上,掛著一輪明月,被璀璨繁星簇擁著,好生美麗。


    帝京的街口,極是繁華。


    加之,又是花燈節,長長的一條道上,放眼望去,竟是一串串的燈籠,燭光輕晃,有情人手裏互捧著一盞漂亮的燈籠,相視一眼,笑靨如花。


    江雪玥和李初然並肩,走在右側。


    眸裏映照著燭光燈火,江雪玥看了看李初然,出聲問道。


    “聽說太子還沒有抓到,行刺殿下與雪玥的刺客?”


    江雪玥的步子小,李初然隻能將行走的速度,放到最慢。


    不過,他的麵上不見不耐之色,反倒樂在其中。


    提及刺客,他的麵上不由多了一份嚴肅。


    “此事是由初然,協助太子查辦的,隻是,這刺客過於狡猾,竟不曾留下蛛絲馬跡,初然著實難以查出他們的來曆,讓殿下和郡主,失望了。”


    難以查出來曆?


    怎麽可能查得出來曆!


    江雪玥幽深的眼眸裏,滑過一絲譏諷。


    五王容安已經是個王爺了。


    他的背後是誰,她雖然不清楚,但那個人的身份,最起碼是在這皇權裏,能夠攪動風雲的人物……


    且,在那攪動風雲的人物中,有個可能,便是太子的生母做的。


    然,縱使太子查出,是皇後做的又怎樣?


    同一條線上的螞蚱,總不能自己內訌罷。


    “此事怨不得太子和大人,隻能說,是那些刺客太有手段了。”


    她提起這個,隻是想看看李初然的態度。


    可不是為了沒事找事。


    “那些賊人,初然是不會放過他們的,一旦抓捕,初然定會遣人,通知雪玥姑娘一聲。”


    李初然說的畢恭畢敬,但他的麵色,卻是極為沉靜。


    明明不知是誰,也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出是誰,他卻說的極有自信。


    正氣浩然。


    江雪玥細長的睫毛輕微一閃。


    像李初然這種鎮定自若,雄心壯誌的男子,確實很適合在官場裏奮鬥,就是那一身正氣嘛……


    不是她想嘲弄。


    而是,在朝堂上,正直臣子的結局,往往都是下場淒涼悲慘的。


    兩人沒有再提起刺客的事件。


    靜靜的,繼續往前走。


    與李初然走在一起,是舒服的。


    江雪玥對他不用有太大的戒心。


    不是說,李初然沒有心計。


    凡是能在朝堂裏站的住腳的人,又怎麽可能,會沒有城府?


    隻是。


    她和他,緣起一場謀殺。


    她被他所救。


    是以,江雪玥相信,以李初然這種正氣凜然之人,縱使是有目的的,約她出來談話。


    亦不太可能,會說出什麽過分的話語來。


    “雪玥姑娘十年未歸過帝京,定是不知,帝京哪家的燈籠最好看。”


    李初然一邊說,一邊朝她笑,“不如,初然帶雪玥姑娘去遊玩一番,如何?”


    江雪玥點了點頭頭,“如此,有勞大人了。”


    李初然欣然應下。


    他舉止有禮,渾身上下,皆散發著君子如玉的味道。


    笑容亦不與九王容隱一般,清清冷冷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笑起來,異常好看,極是暖心,很有鄰家大哥哥的感覺。


    李初然帶著江雪玥,來到了街尾。


    平素的時候,街尾一般較為冷清,不像街口那麽多人。


    但如今一瞧,卻是人山人海,異常擁擠。


    李初然麵色略帶窘迫之色,與江雪玥道。


    “初然忘了,張家的燈籠揚名在外,這個時辰,該是張家最繁忙的時候。”


    他們走在人群中間,與旁人摩肩接踵。


    江雪玥看了一眼前方,“那大人覺得,如今該如何?”


    “這會人太多,我們怕是擠不進去。”


    李初然看了看前麵,然後將視線移到她的身上。


    “不如,我們晚些時候,再去瞧瞧,雪玥姑娘覺著可好?”


    江雪玥遲遲沒有迴應。


    因為人多,她又生的嬌小,身子總被人撞到。


    待穩住了身形,她才看向李初然,開口道。


    “雪玥悉聽尊便。”


    李初然眸色微動,“那眼下,初然帶雪玥姑娘,先去一個地方罷。”


    江雪玥彎了彎唇,點頭應好。


    李初然垂了垂眸色,“請雪玥姑娘,原諒初然的冒昧與無禮。”


    眸色染上不解,江雪玥正欲詢問,李初然此話何意。


    腰間卻驟然一緊,裙擺晃動,有人運起輕功,抱著她旋了一個周身,隨後將她帶離了地麵。


    那人足尖輕點,身子飄然落於,附近的屋簷之上。


    他緩緩放開了江雪玥,麵色有些不自然。


    卻沒有施禮請罪,而是道。


    “雪玥姑娘先在此坐著,初然給雪玥姑娘,買些吃的迴來。”


    江雪玥看著他麵紅耳赤,活脫脫的一個純情少年的形象,不由失笑。


    不過,看在兩人還不熟悉的份上,她便沒有出口打趣。


    異常柔順大方的坐在屋簷上,她朝他揮了揮手,“大人快去快迴。”


    李初然低眸看了她一眼。


    他沒有說什麽,轉身便飛身下了屋簷,落在了擁堵的人群之中。


    坐在屋簷上有兩個好處,便是風大涼快,人少不擠。


    江雪玥微微唿了口氣,覺著空氣也清新了不少。


    她素來不喜人多的地方。


    因為人多,戰爭也多。


    江雪玥單手撐著下巴,手肘撐著膝蓋處。


    她的視線往下望去,直歎一聲,居高臨下的角度,就是好。


    沒過多久,李初然便拿著幾樣吃食迴來。


    他遞與江雪玥一串冰糖葫蘆,手裏也拿著一串冰糖葫蘆。


    見江雪玥接過,他道,“雪玥姑娘迴京之後,怕是極少出府,這帝京上好吃的東西,多的去,但有些需要時間去等,初然不放心雪玥姑娘,便隻買了冰糖葫蘆和糖人。”


    說到此,他頓了頓,隨後繼續道,“初然還不知,雪玥姑娘愛吃什麽,不過,初然小妹倒是極其喜歡吃這些東西,所以,初然便也給雪玥姑娘買來這些,希望雪玥姑娘,莫要嫌棄。”


    江雪玥的視線,凝在冰糖葫蘆那紅色的外表上,眸色有點黯淡。


    “怎麽會嫌棄,幼時,雪玥生母也曾給雪玥買過,記憶中的味道,是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李初然的眸色微僵,拿著冰糖葫蘆那根棍子的手,指甲泛著青白。


    視線裏的女子,眸有頗為感傷。


    下一瞬,他卻見清雅女子唇邊,勾起了一抹笑,朝他道,


    “不過,大人是沒有心上人麽,今天這日子,可是有情人的日子。”


    李初然微微垂了垂眼眸,掩住了眸底深處的情緒。


    他笑道,“自然是沒有,否則,初然怎敢邀雪玥姑娘,出來遊玩?”


    確定,是遊玩麽?


    江雪玥彎了彎唇,沉默不語。


    總歸是有目的地。


    就是不知,他的這條件,會不會太難?


    她咬了一口冰糖葫蘆,確實還是記憶力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隻是,時光荏苒,味道如初。


    明明什麽都沒變,然而記憶力的那份快樂,卻是已經黯然退場了。


    她迴帝京,已然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也有接近仇人的機會。


    然,卻始終沒有尋到,下手的點在哪裏。


    皇後的軟肋,該是東宮太子。


    可,東宮太子的軟肋,又該是誰?


    曾經候在母親身邊的人,早已物是人非,死的死,走的走,再不見任何人的蹤影。


    奶娘的女兒,卻也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幾近十年的舊案,還是一樁被人瞞天過海的謀殺,她該用什麽法子,揭開?


    隻可惜,她沒有什麽光明正大的理由,留在宮裏。


    否則……


    靈光一閃而過,江雪玥忽然想到了一人。


    就是不知此人,對當年的事情,知道多少。


    記憶裏,那人好像沒有摻合,所以,她也便沒有去找她麻煩……


    如今……


    江雪玥眸色深沉,想要報仇的心思,愈發的沉重。


    昭雪之心,更是蠢蠢欲動。


    誰也不能成為,阻擋她查找真相的阻力。


    誰也,不能!


    李初然看了她一眼。


    見她吃著冰糖葫蘆,眉眼微微染著傷感,和一絲不明顯的狠戾。


    他皺了皺眉,也跟著咬了一口。


    劍眉隨即皺的更緊。


    有清脆的笑聲傳入耳中,那人道,“大人,你嘴邊糊上糖絲了……”


    李初然微微一怔,他側眸迴看。


    夜色下,女子青衫淡淡,帶著淡淡的水霧之韻,別有一番仙子氣息。


    她麵含巧笑,眉目生輝,正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


    李初然眸光一斂。


    在這麽喧鬧的街尾中,有那麽一刻,他隻聽到了自己砰砰的心跳聲。


    世界,仿佛所有的喧囂都如潮水般褪去,餘留女子清脆悅耳的笑聲,其餘,再無其他。


    江雪玥給他遞上手帕。


    見他遲遲不接,她眉毛一挑,不由開口問。


    “大人,你確定不擦一下你的……?”


    李初然斂了斂心神,伸出手接過江雪玥手裏的繡帕,往自己的唇邊抹去。


    繡帕馨香,似是沾上了女子的香味,男人的眼睫微動,隨即斂下了眸色,久久不曾開口。


    ……


    …………


    夜色漸濃,然帝京的街頭街尾,卻還是人滿為患。


    不過,較之不久前,確實少了許多人。


    李初然抱著江雪玥,飛身下地。


    他領著她,到了街尾張家的門前,“這燈籠皆是別具一格,獨出心裁所製,雪玥姑娘覺著如何?”


    江雪玥望著掛在上邊的燈籠,點頭道,“的確是與眾不同。”


    張家老板,見著又有新人來,不由上前,笑著道。


    “哎喲,兩位有情人,可謂是男才女貌,怎麽樣,二位來此,可想試試燈謎?”


    有情人?


    江雪玥眸光微怔,隨即一道溫潤的目光,打在了她的臉上。


    李初然看了江雪玥一眼,見她沒有開口反駁,又望向張家老板道。


    “你們這,可有什麽獎品,先說來聽聽?”


    “獎品啊,獎品多了去了。”張家老板笑容熱情。


    他伸出手,轉向他的身後,指給江雪玥和李初然看。


    “二位有情人請看,這是前年一對妙人賣與老頭的鐲子,晶瑩剔透,可謂是上上之寶,還有這女子的梨花玉簪,皆是老頭我親自去買迴來的,還有這些珍珠翡翠金元寶什麽的,都是獎品!”


    “獎品還蠻豐盛的。”江雪玥一眼掃過,掛在木架上琳琅滿目的獎品,笑問。


    “若是我倆猜不出字謎的話,可會有懲罰?”


    “那自然是有的。”張家老板笑眯眯的,極是自豪的道。


    “這可是我們張家多年來的規矩,我們所送出的獎品,皆是奇珍異寶,若是兩位有情人答不出來,當然也得留下些什麽,給老頭我才好。”


    “留什麽都可以?”


    張家老板點了點頭,“那是自然,留什麽都由兩位有情人,來決定的。”


    人群裏,不知誰說了一句,“若是你們小兩口身上,沒有值錢的東西,那就親一個唄,親一個,老頭也會放過你們的哈哈哈哈。”


    有人跟著起哄道,“就是就是,看看上一個小兩口來猜字謎,沒能猜中,還不是一樣親了……”


    “你們不用太擔心,放心的猜罷。”


    “就是就是,不論如何,老頭都會放你們小兩口迴家的。”


    李初然耳根子微紅,鳳眸深深。


    他望著江雪玥,“雪玥姑……雪玥可有什麽喜歡的,初然定幫你拿迴來。”


    末了,他有點不自然的別開視線,“不論如何,初然,都不會占雪玥便宜的。”


    占她便宜……


    江雪玥抽了抽唇角,想占她便宜也是不容易的。


    話說迴來,她雖對玉簪玉鐲什麽的無感,但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李初然好歹是朝廷命官,懂得東西,自然比常人多了去。


    於是,江雪玥隨手指了一個鐲子。


    哦,就是那個被老頭誇為上上之寶的鐲子,她朝李初然道,“就它罷,有勞初然了。”


    李初然怔了怔,眼波微微一漾。


    隨即朝江雪玥笑了笑,他道,“相信我。”


    江雪玥點了點頭,“雪玥信你。”


    謎語是張家老頭出的。


    他看了看李初然,又看了看江雪玥,笑著捋了捋胡須,念道。


    “念念不忘心已碎,打一個字。”


    念隨心動,江雪玥嘴角翕動,無聲吐出一個字來。


    與此同時,李初然也說了一個和她相同的字。


    “今,今天的今。”


    老頭點點頭,又道,“二人何時來相會。”


    “天,今天的天。”


    “天鵝一去鳥不歸。”


    “我,我們的我。”


    “湘江無水心來配。”


    “想,想念的想。”


    “情人偶爾能相會。”


    “你,你們的你。”


    張家老板哈哈一笑。


    他的規矩,素來隻出五道謎題。


    似是見難不住李初然,他搖搖頭,爽朗了笑了笑。


    “那鐲子老頭我可是保留了兩年,如今被你二人取了去,老頭不會有什麽意見,不過小夥子,你可否願意,把你剛才念著謎底,與你家娘子說一遍,也算是對老頭有所安慰了。”


    李初然笑了笑。


    也不知是不是江雪玥的錯覺,她看到他唇角的笑意,似乎是無奈的笑。


    然,沒待江雪玥看清楚,李初然便側過了身子,深邃如海的眸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


    “雪玥,今天我想你。”


    江雪玥的臉色,轟的一聲,俏紅一片。


    周圍盡是起哄之人,“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雖然今日是情人的節日,但江雪玥從來不知,帝京的民風,竟是如此開放。


    怎能將親吻隨意掛在嘴邊呢?!


    從木架上,接開玉鐲的繩索,老頭也在那裏笑,將手上的玉鐲,遞與李初然。


    “祝你們長長久久,恩愛兩不疑。公子,快給你家娘子戴上罷。”


    這種煽情的氣氛,李初然似是為之所動。


    他朝江雪玥伸出了手,幽深漆黑的眼眸看著她,期待她將她的手,伸出來。


    江雪玥卻是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跑開了。


    李初然眸色一震,忙追了上去。


    周圍的人笑,“呦,這小娘子還害羞了哈哈……”


    張家老板也笑,“看看這小兩口多甜蜜,感情多好,你們誰還要來猜字謎的啊,快來快來……”


    一路跑出了人群,江雪玥的步子才緩緩的慢了下來。


    她微喘了一下,忙深唿吸了一口,這才將唿吸調勻。


    轉眼的時間,李初然手拿著玉鐲,追到了她的身邊。


    他看著她,“郡主可是生氣了,若是初然有什麽地方做的過分了,郡主可否再給初然一次機會?”


    江雪玥捋了捋垂散下來的青絲,“沒有,大人沒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隻是方才那情況,若是雪玥不跑開,指不定他們,還想瞎起哄什麽。”


    李初然確實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


    她是真的不想留在那裏。


    除了尷尬,她尋不到其他的詞句,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她和李初然又不是真愛,被當成情人,她便忍了。


    抬手讓他,給她戴上玉鐲,那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郡主……”李初然黑潤的眼睛,看著江雪玥,他道。


    “郡主覺得,初然在今日邀郡主出來,所謂何事?”


    江雪玥眼眸微動。


    玩了一晚,他終於,舍得開口說了?


    她看了李初然一眼。


    “雪玥等了大人一晚了,有什麽事情,大人盡管說便是,畢竟,我們是要做朋友的人。”


    她的言外之意甚是明顯。


    便是,她會同意他的要求,之後,他們就是合作好友了。


    而李初然卻是否決道,“不,不是朋友。”


    江雪玥微愣。


    “初然的目的,不是為了和郡主做朋友。”


    眼中的文雅男人眸色深沉,一字一句,甚為清晰。


    “初然,想娶郡主為妻!”


    江雪玥猛地咳嗽起來,俏麗的臉蛋咳得通紅,“代史大人……”


    李初然卻是打斷了江雪玥的話茬,“上一次在大觀音寺裏,是初然毀了郡主清譽,本來,初然給郡主做過分析,以郡主的身份,該是嫁與普通人為好的。


    可,上一次初然送郡主迴府的時候,也曾提及過此事,卻被郡主否決了,既然郡主始終要嫁與貴人,何不嫁與初然,以初然的身份,郡主若是嫁進了丞相府,定不會辱沒了郡主的。”


    聞言,江雪玥呆愣了好久。


    她再怎麽想著,李初然沒有多少心機。


    提出的要求,定不會是很過分的,卻也不曾想過,他的想法,竟會是求娶於她?!


    半晌後,江雪玥才緩緩啟唇開口道。


    “雪玥與代史大人,並無多少交集,隻因大人毀了雪玥清譽,而求娶雪玥的話,雪玥怕大人,將來會後悔。”


    李初然搖了搖頭,“後不後悔,初然不知道,但是,若是郡主願意嫁與初然的話,初然是會很開心的。”


    “其實初然亦有私心,郡主大可不必,將初然想的那般好。”


    有私心?


    江雪玥眸色一亮,“大人大可說說,你的私心是什麽?”


    她不怕對方有私心,怕的就是對方沒私心。


    此生,她不曾考慮過婚事。


    但看李初然,之於當年的事情,好像也是個知情之人。


    就算,他不是知情人,能輕易看出,她沒有失憶。


    也便說明了,他是個極具聰慧之人。


    若是,她可以借助他手,尋到一絲蛛絲馬跡,亦不算什麽壞事。


    況且,他不是說,他有私心麽?


    隻要他肯幫她,哪怕他喜歡的人,是個男人,她都一定會幫他掩著。


    李初然幽眸深陷了些。


    “初然差不多亦快及冠,卻尚未娶妻,亦尚未有過,有過女子,母親便以為初然……”


    他的麵色一瞬間紅透,卻是努力鎮定道。


    “母親催初然的婚事催得緊,而初然亦沒有什麽喜歡的女子,偏在這時,初然遇到了郡主,郡主心思玲瓏,亦如此知書達理,加之清譽又被初然……故而才來求娶郡主。”


    江雪玥垂下眼睫。


    李初然卻拉過她的手,明顯感覺到,她的手本能的一縮,欲要收迴。


    他卻是第一次,強勢的拉住她的手,將他手中的玉鐲,給她戴了上去。


    江雪玥蹙眉,李初然看著她道。


    “離郡主及笄,還有些時候,想必皇上,亦不會那麽快給郡主指婚,這些天,請郡主多加思量,若是郡主覺著初然尚好,我們,可以先嚐試著了解對方,之後,再論婚娶之事,郡主覺著可好?”


    ……


    …………


    若不是,一迴帝京,就與五王容安解除過婚約,如今的江雪玥,怕是已經嫁人了罷。


    何以當初,當東宮太子,開玩笑的要她做太子妃,她一點排斥感也沒有。


    反倒想著,隻要能夠近水樓台,探查出當年的真相,犧牲她的婚姻又何妨?


    隻是……


    此次李初然提及的一點,她想到的,不是他向她求娶的這件事,而是……


    老皇帝的賜婚。


    若她及笄,還沒有嫁人的話,老皇帝是否,要將她賜與容隱?


    若是她嫁了人的話,老皇帝又是否,會將哪家女子,指婚給容隱?


    突然,有點排斥去想這種事情。


    李初然將江雪玥送迴了九王府。


    江雪玥曾將手上的玉鐲,褪下還給李初然。


    “雪玥應不應,還是一件未知的事情,大人還是將這手鐲拿迴去罷,日後,大人若是遇到了,心中喜歡的那個人,就將這手鐲,戴在她的手上罷。”


    李初然沒有接,隻是垂眸看她,“郡主收著罷,即使日後買賣不成,仁義猶在,不是麽?”


    江雪玥倏地就笑了。


    李初然亦是把握人心的高手,知她一時半會定是無法接受的,這才開口說了買賣二字。


    江雪玥朝他頷首,“好一個買賣不成,仁義猶在,雪玥記下了,大人請迴罷。”


    李初然也不囉嗦,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了。


    夜色裏,寬大的衣袍下,男人手裏還握著,江雪玥那時遞與他的手帕。


    他抬手,視線凝在手帕上好一會,才加快了步伐,迴了丞相府。


    江雪玥迴了九王府。


    此時,夜色已深。


    但由於是花燈節,所以,今夜沒有宵禁。


    九王府裏頭,異常安靜。


    她走在小道上,剛要推門進屋的時候,卻有人在她的身後,喊了一聲。


    “雪玥。”


    江雪玥迴眸看去。


    隻見百裏連兒,身著一襲粉色的淺薄紗裙,胸前那抹春,光乍泄,平素盤起的精致的發髻,如今統統披在肩上。


    江雪玥早知道,百裏連兒身上,有一種牡丹花之美,既妖嬈撫媚,又嬌美動人。


    可今夜一瞧去,卻是覺得,她的風姿,未必比帝京第一美人江雪玉,要遜色。


    “連姐姐,”江雪玥迎上去.


    “這麽晚了,連姐姐怎麽還不睡,剛剛,是去哪裏了麽?”


    百裏連兒華目流轉,笑靨如花,“今兒個是花燈節嘛,隱哥哥腳傷,走不了路,我便為他撫琴,許是他覺得悶,便要我陪他下棋。


    你是不知道,平素隱哥哥,連朝中最會下棋的陳太傅,都能贏一子的,今夜卻是連連輸給了我,雪玥你說,隱哥哥是不是,在故意讓著我?”


    “你們,下了一夜的棋麽?”


    江雪玥眸光神色湧動。


    她唇角動了動,“也許是罷,若非是在讓著連姐姐,連姐姐怎麽可能,贏的了殿下半子?”


    “不說我的了,你如何,聽聞你今日出去,可是為了見一個人呢,你呀你,在外邊何時有了意中人,也不跟姐姐說說?”


    百裏連兒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視線在她的手腕上停留。


    昏暗的光線裏,她的眸色驟然一變……


    ---題外話---萬更畢(☆_☆)謝謝【738002】寶貝的花花,麽麽噠


    今天沒有寫到九爺,明天就有啦哈哈哈。


    小劇場:


    李初然,我下手比你的快,她很快就會同意的,你就死心罷。


    容隱(笑),本王要求加戲。


    默爺,你加什麽戲?


    容隱,生米煮成熟飯的戲。


    李初然,你無恥!


    容隱(冷笑),她都強吻本王好幾次了,本王無恥一下賺迴本,你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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