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選那一天,很快就來了。秀女們坐在騾車上,由本旗的參領、領催等安排次序。根據滿、蒙、漢排列先後的次序,魚貫銜尾而行,車樹雙燈,上有“某旗某佐領某某人之女”的標識。日落時分發車,入夜時進入地安門,到神武門外等待宮門開啟後秀女們下車,在宮中太監的引導下,布耶楚克她們按順序一一進入順貞門。


    進了宮之後,太監們先把宮中後妃的親戚,以前被選中留了牌子的秀女單獨列了出來,這一屆秀女是被安排到了儲秀宮。儲秀宮位於鹹福宮的東麵、翊坤宮的北麵,麵闊五間,前麵有一條走廊。


    儲秀宮的東西配殿,均為麵闊三間。它的後殿麵闊五間,風景比較優美,可以說在後宮,儲秀宮的位置是非常不錯的。如果不是這屆秀女數量比較多,她們也不會被分到這兒。


    布耶楚克進去之後,很快就找到了分給她的房間。隨行的小太監按照她的意思,把她的包裹放在最裏麵那一張床上,布耶楚克拿出銀子打賞過人後,才仔細看了看房間。


    房間不錯,雖然比不上家裏,但基本的設施都有。整個房間裏擺了四張床,因為其他人沒來,最裏麵的那一張讓布耶楚克給先占了。


    熟悉一下房間的情形後,布耶楚克才坐在床上,解開了自己的包裹,把裏麵的一些東西拿出來,放在床邊的小櫃子裏。


    為了這次的大選,覺羅氏可是煞費苦心,光給布耶楚克準備的衣服就有四十多件,各種顏色應有盡有。除此之外,覺羅氏還準備了配套的東西。畢竟,複選和殿選很重要,多了幾件衣服,就多了幾分保障。衣服就算臨時出了問題,布耶楚克還有其它衣服可以替換,不至於影響大局。


    布耶楚克正在整理東西時,房間裏又進來了人。布耶楚克抬頭看了一下,發現沒有她認識的熟人,但還是打了一下招唿,繼續整理東西。


    等到了第二天,秀女們就開始被喚醒,開始學習規矩。滿洲的格格們大都是嬌生慣養,平常沒有什麽苦頭,為了這次大選,有些人的家人早早請來宮中出來的嬤嬤,提前教她們規矩。可是你要真進宮了,規矩還是要重新學一遍,大多數秀女可是一邊學,一邊暗暗叫苦。


    畢竟,家裏請來的那些嬤嬤們還是要自家的眼色,宮裏的這些嬤嬤可不管你是誰,她們隻知道奉命行事。這些規矩在別人眼裏很難,在布耶楚克看來,實在不是什麽問題。從小在慈寧宮待著,布耶楚克就規矩學的最好。在家的時候,覺羅氏請來的嬤嬤,都沒能挑出她的毛病。


    一上午集訓結束後,秀女們一個個都快累趴下了,布耶楚克沒覺得太累,但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顯眼,她還是換上和大家一樣的表情。


    當布耶楚克轉身,準備迴房間時,她感覺有些不對勁。剛才好像一直有人在盯著她,雖然目光有些很隱蔽,但是她還是能察覺到。布耶楚克的精神力本就不差,這麽些年她又沒放棄鍛煉精神力,很快就鎖定了剛才偷窺的那個人。


    偷窺她的是一個站在後排的秀女,身穿一身淡綠色的旗裝,年齡看起來和她差不多,麵上不施粉黛,顯得她麵容更加嬌美。她微微低著頭站在那裏,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布耶楚克不認識這個秀女,但她還是不動聲色地記住了這個秀女的容貌。


    等到第二天早上,集訓結束後,布耶楚克坐在一邊休息,不遠處不知道怎麽了,傳來了一陣吵鬧聲。布耶楚克被擾得心煩意亂,幹脆走了過去。


    那邊爭吵還在繼續,身穿淺粉色旗裝的秀女,被另一個身穿水紅色旗裝的秀女,抓住了手腕。隻聽見那水紅旗裝秀女冷冷的說:“還說你沒偷我東西,這是什麽,這次總算讓我抓了個人贓俱獲。”說完,拿著一根簪子,擺在眾人麵前。那個淺粉色旗裝的秀女,看著東西有些傻眼,但還是連忙辯解,還眼淚汪汪地看著另外一位秀女。


    布耶楚克本來不想理這件事,可那位被牽扯進去的秀女,剛好是上次偷窺她的秀女。布耶楚克還是走了過來,拉了一旁看熱鬧的舒穆祿氏,悄悄的問了一句“剛才到發生了什麽事,那三個人怎麽鬧成這樣,她們也不怕嬤嬤們責罰。”


    舒穆祿氏是布耶楚克同屋的秀女,性情大方,這兩日她與布耶楚克相處的不錯。她往布耶楚克身邊靠了靠,放低聲音:“好像是偷東西吧!那個說自己冤枉的秀女姓徐,和旁邊那個穿淺綠色的秀女是姐妹,她們兩個是漢軍鑲黃旗的,而那個穿水紅色旗裝的秀女,是滿洲伊爾根覺羅氏的格格。”


    沒等舒穆祿氏繼續給布耶楚克八卦,儲秀宮的管事嬤嬤已經到了,看到爭吵的三人,管事的嬤嬤心裏一陣煩躁,每次選秀都要出一些事,可是這才第二天,沒想到就出了事,宮裏的幾位巨頭可是關注著這屆選秀,要是鬧到上麵,她是吃不了兜著走。


    “三位格格遵守儲秀宮的規矩,這裏是儲秀宮,不是別的地方,不得大聲喧嘩。相信幾位教養嬤嬤,都告訴過幾位格格了吧!”管事嬤嬤一開口,原本煩亂的場麵便安靜了下來。


    管事嬤嬤本來就是在後宮中曆練多年的人,能被派到這裏來,手段氣場自然強。她一開口,原本強悍的伊爾根覺羅氏格格,也停下來了。


    可能是急於洗清自己的嫌疑,等管事嬤嬤話落了後,三人中的小徐氏,輕輕地整理一下衣服,緩緩的說:“請嬤嬤見諒,不是我們幾人不懂儲秀宮的規矩,而是剛才事發突然,我們幾人才在眾人麵前爭執起來。”在說話時,小徐氏臉上委屈的表情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完全是羞憤震驚,這變臉的速度讓一旁的布耶楚克都有些佩服。


    聽了小徐氏的話後,管事嬤嬤臉色才變得好一些,不過她還記得先弄清楚怎麽迴事。


    “格格有什麽委屈,請細細說來。若是這件事真不是格格的錯,奴婢自然會上報給幾位主子,由主子秉公處置。”


    “嬤嬤,事情是這樣的,……”小徐氏語速緩慢,條理清晰,將事情娓娓道來,站在一旁的眾人自然將事情聽了個清楚。這一屆秀女多,基本上秀女們都是四個人一個房間,滿蒙漢三旗的秀女難免有混住在一起的。因此,徐格格才和伊爾根覺羅氏格格同屋。


    今日那位伊爾根覺羅氏格格醒來,整理東西時,發現丟了一支簪子,那個簪子不一般,可是預備殿選時戴的。丟了簪子的伊爾根覺羅氏,怎麽會這麽善罷甘休。她自然是懷疑屋裏的其他的秀女拿走的。同屋的秀女也不知道會出了這樣的事,自然不會承認。畢竟,偷盜可是大事,如果傳出去,她們這輩子可就算是毀了。


    誰想到今日訓練結束後,迴去的半路上,那根簪子竟然從小徐秀女身上掉了下來,這一下可就鬧大了。伊爾根覺羅氏格格脾氣本來就傲,東西丟的時候就憋了一把火,這一下可好,東西直接掉了出來,她可就鬧了起來。


    “嬤嬤明見,伊爾根覺羅氏格格一口咬定這根簪子是我偷的。可是,大家都知道那個賊偷了東西後,會把東西放在自己的身上?更何況,那白玉簪雖然珍貴,卻不是什麽價值□□之物,我何苦為了一件首飾,毀了自己的下半輩子。再說,我與伊爾根覺羅氏格格無冤無仇,何必去偷她的東西,恐怕……”


    小徐氏這句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一旁圍觀的秀女,聽到這句話,自然明白是怎麽迴事。小徐氏剛才一番話把事情交代的清清楚楚。如果真是她嫉妒同屋的伊爾根覺羅氏,直接對伊爾根覺羅氏的衣服或胭脂水粉,動些手腳讓她在複選時落選就行了,何必去偷什麽白玉簪。說到底,恐怕還是小徐氏礙了某些人的眼了,想借借著伊爾根覺羅氏的手除掉她啊!


    要知道小徐氏家世雖然低,但是她長的卻是貌美如花,這次選秀不隻是為皇家挑媳婦,也是為康熙挑女人。相比於那些出身大族的格格,家世低長相好的漢軍旗的格格更容易入了康熙的後宮。


    還沒等大家緩過神來,一旁站著的大徐氏向嬤嬤福了福身,開口說道:“嬤嬤,我妹妹說的正是如此。請嬤嬤細查,還我妹妹一個清白。”


    “徐格格說的是沒錯,剛才我著急沒有考慮清楚,可能冤枉了徐格格,這是我的錯,隻是那偷盜的人實在太可惡了,如果不抓住,誰知道那人還會幹出什麽事情。”


    伊爾根覺羅氏格格這一番話,才是讓大家驚了一下,剛才大徐氏開口說話也就算了,她和小徐氏是親姐妹,如果小徐氏傳出偷盜的名聲,她可是會被牽連沒什麽好姻緣。可是,沒想到剛才還和小徐氏鬥嘴的伊爾根覺羅氏,也會開口替小徐氏辯解。


    其實,對於小徐氏,伊爾根覺羅氏一向沒什麽好感。她開口替小徐氏求情,是不甘心被別人當刀使了。她脾氣是火爆了些,但是她又不傻。剛才是太氣了,她才會在大庭觀眾之下,鬧了起來。出了這樣一件事,小徐氏固然討不到什麽好,可她同樣也會落下一個無腦、愚蠢的名聲。這讓家世容貌不差的伊爾根覺羅氏怎麽受的了,想把她當刀使門都沒有!


    聽完三人說的話,管事嬤嬤沉思了一會,才開口說:“這件事,奴婢知道了。請格格們放心,奴婢一定會上報給幾位主子,請主子們為格格們做主,請格格們先迴房歇歇。等主子們下令,奴婢調查清楚後,自然會告訴三位格格。”


    她們三人聽到這樣的話,自然知道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向管事嬤嬤福了福身後,才迴房去。主角都走了,看完好戲的秀女們也三三兩兩散開了。


    舒穆祿氏也拉著布耶楚克迴了房間,接下來的兩天,秀女們之間倒是沒出什麽事情。不過舒穆祿氏的消息很靈通,她把徐家的情況倒是弄了個一清二楚。大徐氏年幼喪母,親爹不關心,性格懦弱從小被姨娘小徐氏欺負,選秀前性格大變。她不僅教訓了惡奴,還討了祖母的歡心。


    布耶楚克聽到這些時,眼睛倒是閃了閃,心裏感歎一下,穿越女和重生女都湊齊了。這屆大選注定不平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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