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萬眾期待中,終於到了康熙二十九年的大選。再不大選,在旗的人家就要哭死了,他們老早就準備好了,就等著這一天。要是再不選秀,黃花菜就涼了。


    說起這件事,就要說說清朝的大選,大選有著嚴格的規定,凡屆挑選秀女之期,先由戶部行文各旗都統,將應閱女子年歲等,由參領、佐領、驍騎校、領催及族長,逐一具結呈報都統,然後匯報戶部,因為有病、殘疾、相貌醜陋而確實不能入選者,也必須經過逐層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統諮行戶部,戶部奏明皇帝,獲得允準後才能免去應選的義務,聽其自行婚嫁,皇帝批準何日選看秀女後,戶部才騾上再行文各旗都統,各旗才造就秀女清冊。


    這一套流程下來,花費的時間就有些長了。其實這一次大選,從去年都開始忙活起來了,畢竟在旗人家都要參加大選,可是秀女卻是遍布全國。因此,各地早就忙活起來了,各旗的秀女名冊老早就造就好了。但是,東西名單都呈了上去,可是不知道怎麽迴事,康熙卻一直遲遲沒訂下日子。皇上不發話,下麵的官員誰敢去催啊!


    因此,日子一直拖到了四月份,康熙才終於訂下了日子。這一天,好多人家都開始忙了起來。


    外頭天剛放明,布耶楚克就被丫鬟們喚醒,梳妝打扮。初選要求雖然很容易通過,但是著裝上卻有著要求,秀女們一律要穿藍色的旗裝,隻能將頭發紮成一個辮子,身上還不能戴珠寶首飾。所以,布耶楚克打扮起來根本沒用多長時間。


    裝扮好的布耶楚克先去大廳裏,先見了覺羅氏和費揚古,覺羅氏倒是沒說什麽,該說的她早已經說過了,剩下的就靠布耶楚克自己了。倒是費揚古不放心,拉著布耶楚克,說了一堆的話。費揚古是武將,說起話來很直白,卻讓布耶楚克心中觸動不已。


    費揚古這樣一番不舍的樣子,讓覺羅氏看不下去了,她可還記的今日是初選的日子,伸手拽了一下費揚古的衣服,無奈的撇了費揚古一眼,說:“你要是再拉著布耶楚克,馬上就要誤了時辰,又不是以後見不到麵,用的這幅模樣嗎?”費揚古聽了這話,這才舍得放手,他還是很有分寸,自然不會誤了大事,剛才隻不過是關心則亂。


    布耶楚克告別了覺羅氏和費揚古,走出了烏拉那拉府,便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騾車,送布耶楚克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她兩個兄長星輝和額爾登額。星輝從生下來的就身強體壯,駕騾車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小意思,身旁的額爾登額看著自家大哥,那流暢的動作,心裏一陣鬱悶,出了一趟門,連他的用武之地都沒有,索性隔著車簾,陪著布耶楚克聊天解悶。


    花了一會時間,他們就趕到了紫禁城的宮門前。宮門前早就有一堆騾車,騾車有大有小,但都在那裏候著,場麵看著有些擁擠,不過這到底是紫禁城門口,趕車的人還是注意著分寸,沒有出什麽亂子。


    布耶楚克從窗口望去,看到外麵一堆的騾車,突然想到了高考時的場麵,忍不住伸長了腦袋,往外多看了幾眼,對比了一下,發現兩者真的有著一拚。為了爭一個靠前的好位置,各家來的都是比較早,宮門前的騾車早就排起了長隊。


    到了宮門前,星輝先下車去了正黃旗的參領那裏,把布耶楚克的綠頭牌領了迴來,布耶楚克接過綠頭牌,看了幾眼,綠頭牌沒有什麽稀奇的,上麵寫著她的旗籍、家庭和年齡。看完之後,布耶楚克小心翼翼地把它掛在衣襟上。


    雖然布耶楚克來的有些晚,但是架不住她有一個好大哥。星輝不僅是力氣大身體壯,他腦子也是很靈活的,可能比不上下麵幾個弟弟,但應付這場麵就足夠了。布耶楚克坐在車裏,沒有感到什麽太大的動靜。


    可是,外麵的人看到前麵的騾車,就有些目瞪口呆了。心想那是哪一家的臭小子,他也太能擠了,竟然跑到他們前麵去了,占了一個好位置。


    等到宮門打開之後,布耶楚克便從騾車上下來,站到了滿洲正黃旗秀女的隊伍中。宮門前放了好幾個桌子,幾個太監在那裏記名排序。既然能被派到這兒幹活,他們自然都是極有眼色,今日來參加初選的秀女,又都是滿洲上三旗的格格,大多出身世家,他們也不敢拖延怠慢,所以隊伍的行進的速度很快。


    輪到布耶楚克的時候,那太監看了看她身上的綠頭牌,記下了她的名字,便讓她進去了,在那裏接著喊:“下一個”


    院子裏已經站了一排排秀女,等到布耶楚克跟著領路的太監進去後,她便站在前排了。沒辦法,這年頭就是個拚爹的時代,你家世好阿瑪官位高,就可以站到前麵。布耶楚克站在前排,往旁邊掃了幾眼,剛好看到了兩個熟人,不是別人,正是瓜爾佳氏靜嫻和董鄂淑寧。


    前兩年,布耶楚克經常接到她們兩家的帖子,成天去赴宴,和她們已經很熟了。她們兩家同屬於上三旗,布耶楚克在這兒會遇到她們,倒沒有什麽驚訝,她們一個是將來的太子妃,另一個是將來的三福晉。不過,這兒不是什麽說話的地方,布耶楚克隻能向她們兩個點了點頭。


    過了一些時候,宮裏的嬤嬤就把秀女們,依次帶入密封的房間裏檢查身體。這項檢測是必須要過的,輪到布耶楚克時,她還是很配合的。檢查之前,沒忘了給嬤嬤們一人塞了一個荷包。


    不知道是因為布耶楚克的乖巧,還是因為銀票起了作用。那些嬤嬤們檢查的時間,還是很短的。等到檢查完了之後,布耶楚克趕緊起身把衣服穿上,恨不得立刻衝出去,被幾個老女人檢查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哪怕她活了這麽長時間,可都沒有被這樣看光過。


    布耶楚克是一個正常的女性,沒什麽特殊愛好,被這樣脫光被別人檢查,她的實在是感覺太別扭。不過,布耶楚克沒忘了這是皇宮,一舉一動都被人盯著,就算她現在有些頭皮發麻。她還是努力地定了定心,麵色如常,保持著原來的步伐,走了出去。這倒是讓那幾個嬤嬤刮目相看,畢竟小姑娘臉皮薄的很,滿洲的格格又大多傲氣,被這樣檢查,怎麽可能受得了,好多進來的格格,最後還都是紅著臉含著淚出去的。難得今日碰到一個不一般的,嬤嬤們不免衝著,布耶楚克多看了幾眼。不過,布耶楚克已經走遠了,倒是沒有看到這些目光。


    驗完是不是完璧之身後,下麵還有測試,這些都是由內監負責的。經曆過驗身後的秀女,還各自按照年齡站成一排。太矮、太胖、太瘦的女子,都是不合格的,她們都會在這一輪被篩選下去的。內監們接下來還要察看秀女們的眼、耳、口、鼻、頭發等,秀女們接下來還要自報姓名、年齡、籍貫,好讓內監觀察她們的音色和神態。這樣下來,宮裏又是淘汰了一批秀女。剩下的通過前幾項的秀女們,才可以參加複選。


    布耶楚克的眼、耳、口、鼻、頭發都沒有什麽問題,音色和神態也是合格的,就是因為練習體術,身高比較高一些。但是滿洲的格格騎馬射箭大多都是會的,發育自然快,她們中間有些人比布耶楚克還要高,放在人堆裏,布耶楚克的個子不算很顯眼。這一次的測試,布耶楚克自然毫無疑問地通過了。


    等測試完之後,布耶楚克稍微收拾自己,才跟著引路的太監出了皇宮,迴家準備下一場複試。


    今日經曆的初選還不算什麽,接下來的複選和殿選才是重頭戲。因為接下來的兩選,秀女是要留宿宮中的,是麻雀還是鳳凰,可是由兩選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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