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微黃的燭光中,廣華的麵容妖冶俊美,白天清俊淡漠的仙人氣質蕩然無存,仿佛是墜入深淵的妖魔一般,散發著不可思議的魅力。

    他靜靜地垂坐在碧玉床邊,目光幽深而暗啞地看著他,像是在打量自己的獵物一般,不禁讓蘇碧的心裏頓時緊緊地一提。

    “能夠同本尊雙修,也算是你的福氣。”

    眼看著廣華含著冷笑,緩緩地從床榻上站立起身,蘇碧的眉心緊蹙了起來,警惕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輕聲說了一句,“我無福消受。”

    霎時間,她的這句話就讓廣華驀然震怒,俊美冷漠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冷笑,望著她的眼神更是桀驁而睥睨,仿若在居高臨下看著一隻卑微的螞蟻垂死掙紮一般。

    “你以為你是誰?”他冷冷地看著她,猛然間身形一動,竟是直接飛身衝著她撲了過來。

    頓時,蘇碧的心裏就是一驚。隻見當廣華正要飛到自己身前時,他的身形突兀地一頓,驟然間就停滯在了半空中,直直地被人拖拽著向下墜去。

    下麵,鬆子正牟足了力氣,將全身的靈力都集中在了雙手之上,死死地抱住了廣華的一條腿,急聲喊道:“師父,不可!”

    然而,換了芯子的廣華卻是一臉陰鷲,對著他沒有絲毫的憐惜,當即就毫不留情地飛起一腳,將鬆子狠狠地踢落到了一邊。

    鬆子瘦小的身體重重地撞擊上宮殿內的石柱,立時就身體一軟,斜斜地滑落了下去,發出了一聲沉痛的悶響。

    蘇碧聽得心裏一急,神色間忍不住就暴怒了起來。“我最見不得欺負小孩的人!”立刻,她就擼起了袖子,隨手抄起了身邊的一個擺件,衝著飛身撲來的廣華狠狠地擊了過去。

    她的手還未落下,忽然又見到廣華的身體一滯,兩個人的視線俱是順勢向下看去——隻見,一臉慘白、毫無血色的鬆子正拚力抱住了廣華的一隻腳,甚至整個小小的身體都被狠狠地拖曳到了地上也顧不得。

    鬆子一臉急色地衝著她喊道:“快跑!!!我擋不住他多久!”

    聽到這話,蘇碧的心裏頓時一警,在對上廣華陰霾震怒的眼神時,心裏狠狠地震動了一下,像是被一隻最恐怖的巨獸記恨上了一般。

    她的手指緊緊地收縮了一下,卻是堅定無比地狠狠將手中的東西砸了下去。

    “砰!”

    一個精雕擺設的玉件重重地砸落在廣華的頭上,猛烈撞擊的

    力度立時讓玉件迸碎,一小片一小片的碎削飛快地橫飛而出,割劃在近在咫尺的蘇碧手上,發出絲絲的生疼。

    然而,她臉上的神情卻是酣暢無比,隨意地將手中破損掉的玉件扔了出去,隻覺得滿心間都是暢快淋漓。——叫你欺負老弱婦孺,該!

    就連抱著廣華腳的鬆子也驚呆了,一臉不敢置信的神色,呆呆地抬頭看著她。“你、你——傻丫,你怎麽這麽傻!師父是仙人,這不管用!!”

    蘇碧:“……啊?”

    她猝然抬眸,隻見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廣華驀然發出了一聲低啞幽暗的冷笑,“你們當真是——翻了天了!”

    當下,鬆子和她俱是一驚。

    鬆子急忙將全身的靈力都抽空了出來,更加緊緊地抱住了廣華,連一張小臉都緊繃用力到煞白。“快去櫃子裏拿捆仙繩!我攔不住了!”

    一聽這話,蘇碧急忙折身飛奔向了櫃子,倉亂地拽開了櫃門,眼神一瞥就看到其中放著一條纖細柔韌的繩子,在幽暗中散發著銀色的光澤。

    她深唿吸一口氣,飛快地伸長了指尖,將捆仙繩一把抓到了手裏。卻沒想到,剛一迴頭,就見廣華一臉陰鷲桀驁地站在自己的身後。

    蘇碧:“……”

    係統辣條戰戰兢兢地說道:“我剛才就想提醒你的qaq。”

    蘇碧隻覺得自己喉頭一緊,在廣華幽深冷傲的目光中壓力如泰山之頂一般襲來,整個人渾身上下都浸滿了森然的冷意。她緊緊攥著手指,努力在他麵前解釋道:“師、師父,不是說好一起修煉的嗎[乖巧]?”

    辣條竟然無言以對,隻能羞愧地捂住了自己的臉。

    “嗤!”廣華驀然間冷笑一聲,幽暗的眸子靜悄悄地打量在她的臉上。“晚了,現在我已經不想和你雙修了。”

    聽到這話,蘇碧的心裏剛放鬆一口氣,隻聽他倏然繼續接下去道——

    “聽說,食補的效果也不錯。”

    蘇碧:“!!!”

    她震驚地睜大了眼眸,看到他冰冷幽深的目光中滿滿都是冷酷無情的惡意,才當真知道這人不是在隨意說說,立時一整顆心都忍不住提到了嗓子眼上。

    “師父,我不好吃,真的!”她含著熱淚,踉蹌地後退了一步,卻冷不防後背重重地抵在了櫃子門上,當即就知道自己無處可退,在劫難逃。

    立時間,她渾身就緊緊地繃直了起來

    ,所有頭腦的思緒飛速地轉動,為自己尋找著更多的借口和理由,“我沒有靈氣,年老肉酸,吃了不補,口味也不好——不如你吃鬆子啊!”

    她靈光一閃,臉上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目光定定地望在廣華的身後,失口喊道:“鬆子,你——!”

    聽到這句喊聲,廣華霎時間心裏一警。他身受重傷,白日間靈力全無,病弱無力,每至深夜,卻是渾身的經脈中有無數混亂流竄的靈力在湧動,仿若橫衝直撞的莽獸,在他的體內肆虐破壞,讓他無處發泄。這種深入骨髓的痛苦,簡直就是在重重地磋磨人。

    而他剛才,赫然沒有聽到身後有人靠近的一絲腳步和氣息,難道自己的靈力已經衰落頹敗到如此地步?

    廣華俊美妖冶的臉上表情一沉,肅穆地迅速轉頭,向著身後沉眸望去,然而卻空無一物。

    就在此時,一個泛著銀光的繩子忽然套上了他的脖頸,瞬間收緊的繩索當即在他的脖頸間勒出了一道紅痕。

    辣條在她頭腦中驚喜地喊道:“有效果!!!”

    看到這一幕的蘇碧,也不由放鬆了一口氣。

    然而,被捆仙繩緊緊勒住的廣華卻是忽然緩緩彎起了唇角,驀然迴首的眼底間全然是一片冷然和嘲諷的森意,“你以為,這就能捆住我?”

    他背對著燭光,俊美的臉上全然都是陰影,隻有一雙湛然幽暗的眸子在黑暗中翼翼奪目。隻聽他悠然間低低地冷笑一聲,向前邁了一步,眼見他就即將走到自己的麵前。

    卻冷不防,瞬間縛緊的捆仙繩竟銀光一閃,狠狠地向後拖拽了一下,竟是將他的身體阻攔在了原地,脖子間的紅痕深深地壓印出來。

    蘇碧:“(⊙v⊙)嗯,能捆住的。”

    聽到她這一句話的廣華驀然抬眸,一雙冷然幽深的眸子鬱積壓抑著雷霆之怒,明明看著她就近在眼前,可偏偏卻怎麽也觸碰不到。

    “你竟敢這樣對我!”廣華震怒地狂吼道,極力掙脫著捆仙繩,神色間滿滿都是陰霾,“你不想活了!本尊修仙這麽多年來,何曾受過如此屈辱?”

    蘇碧隨一同匆匆跑過來的鬆子,將他狠狠地捆縛住,一邊輕笑著答道:“師父,那說明你見識太少了!”

    廣華怒氣更甚,陰沉著眉眼,怒道:“你說什麽!你這個無知的女人——@¥#%#%¥”

    蘇碧隨手從櫃子裏翻出一條大褲衩子,塞進了他的嘴裏,看著那人狂怒地

    死死盯著自己,滿眼間都是陰鷲和壓抑不住的狂怒。

    “……啊?師父!”鬆子遲鈍地反應了過來,含著眼淚撲到廣華的身上,縱然自己一張小臉煞白,體內的靈力被渾然抽空,但是對著突然瘋魔發作的廣華猶然不舍。望著他暴跳如雷的麵容,更是有些淚水漣漣,心中擔憂和悔意交織成了一片。

    看到鬆子這幅默然垂淚的樣子,蘇碧也有些心裏不忍,輕聲解釋道:“這是為了防止師父咬舌自盡。”

    聽到這話,鬆子的淚水一停,急急地抬頭,隻見塞在廣華嘴裏的綢布被用力咬到了下顎發緊,當即他就臉色一白,急急地點頭同意。“對對對,師父你可別傻事!”

    廣華臉上的神色倏然就怒氣暴漲了幾分,猛然間蟄伏在經脈中的靈氣齊齊竄動,竟是從體內暴湧而出,逃得一瞬間的空隙掙脫了捆仙繩的控製,重重地一拳擊在了蘇碧的胸口。

    猝不及防之下,她根本來不及逃,隻是倉亂地往後倒仰了一下,卻終究還是被他的一拳掃過了胸口,霎時間就像是被一塊千斤重石狠狠地砸中了一般。

    立時,就被掃了出去,重重地撞落在了櫃子門上,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這一拳若是廣華的全力一擊,她定然活不下去,但此時他身受重傷,從捆仙繩中掙脫出來的力道畢竟有限,落在她的身上已不足百分之一。但縱然如此,蘇碧猶然覺得胸口已經被擊破了一般,重重悶痛到麻木,不像是自己的。

    她緊皺著眉頭,捂住了胸口,臉上瞬間蒼白到毫無血色。

    ——麻蛋,胸都被壓平了!

    辣條:……我還小,聽不懂你在說什麽t^t。

    她猝然抬眸,沉凝的眸子狠狠地盯住了廣華,手下粗暴直接地將他重新捆縛住,然後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壓在了他的身上狠狠地揍了一通。

    在一旁的鬆子哭了,“不要打師父!”可是他身上的靈力被抽取一空,現在手指無力地垂落著,比一個普通的五歲小孩子還不如,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廣華被暴打一頓。

    等深夜過去,東方泛白,幾人才憔悴疲憊地消停了下去,紛紛在屋子裏找一處蜷著休息一會兒。

    卻沒想到,蘇碧眼睛剛闔上沒多久,就驀然聽到一聲驚喊:“你們對我做了什麽?我這是怎麽了?快放開我啊!”

    她的眼皮子頓時一跳,急促睜開,就見病弱清俊的廣華一臉驚慌,抬眸望著自己

    急急地喊道,嘴裏的布不知道何時已經被吐落了。

    廣華虛弱無力地挪動了一下身體,整個人像是一隻被捆綁的大蝦一樣,直挺挺地躺在碧玉床上,絲毫都動彈不得,立時就有些不舒服起來。

    他蒼白著一張清舉淡然的臉,頗為無奈地長歎了一口氣,望著她幽怨地說道:“傻丫,快將我鬆開吧。告訴師父,你是不是偷看昨天那本雙修合歡的書了,才搞出這些奇奇怪怪的舉動?”

    蘇碧:“……”——mdzz!

    她眉心一沉,一邊擼袖子一邊向他走過去,整個人都緊繃地一語不發,散發出驀然恐怖的氣勢,讓躺在床上的廣華看了心裏一驚,磕磕巴巴地解釋起來。

    “傻丫——不,阿碧阿碧,我知道了——啊!”

    等鬆子捧著藥進來時,驚愕地看著廣華鬱鬱寡歡地側躺在床上,身上蓋著一衾薄被,背對著蘇碧。他有些不解,將藥端至他的床前,“師父,這是最後一碗藥了。”

    一臉鬱色的廣華這才迴頭,臉上有了一絲神采,“哦,以後不用吃藥了?”

    鬆子搖了搖頭:“不,是我們的藥沒了。”

    聽了這話的廣華默默地重新趴了迴去,抬眸望向窗外的一株樹,隻見泛著焦黃的葉片正慢慢悠悠地從樹枝端垂落,就像他此時的心境一般好不淒涼,心中一片悲憫。

    然而,私下裏,鬆子卻是找到了蘇碧麵前,緊蹙著眉頭沉鬱地說道:“我們必須下山找藥了。”

    蘇碧:“我們?”

    鬆子點點頭,憂心忡忡地解釋道:“對,師父的病症越發嚴重。每當他夜晚發作一次,身體就會更加衰敗一分,就連記憶和心智也會隨之退化許多。我們不能再等了,等下一次師父發作時,恐怕捆仙繩也製伏不了他。”

    一聽這話,蘇碧當即心裏一激靈,恍若被重擊過的胸口又悶痛了起來。“當然得找藥,怎麽做?”

    鬆子深唿吸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地答道:“去仙醫山。”

    匆匆收拾了行李,帶著廣華下山的蘇碧隻覺得自己的肩上重重地背了一座山。還沒走出一公裏,就聽他猝然喊道:“鬆子,我最喜歡的茶葉沒帶!”

    “阿碧,快迴去,還有我上次沒看完的那本書,一定要帶上!”

    “啊啊啊,對了,還有我的碧玉床,沒有它我睡不好覺!”

    “對了,阿碧——”

    一整個下午

    ,就聽他嘈雜的聲音在耳畔迴蕩盤旋,像是魔音穿耳。蘇碧緊緊地收緊了手指,將自己背上那個人突然鬆手跌落到了地上。

    廣華驚叫一聲:“啊!”

    他對上蘇碧怒氣連連的眸子,病態蒼白的臉上全然都是手足無措,結結巴巴地解釋道:“我隻想告訴你,路邊的那朵花很好看,跟你很配。”

    他伸手一指,修長的手指赫然指向了一朵不遠處瑩瑩隨風飄動的粉色小花,說不出的可愛美好。

    蘇碧的神色一愣,驀然沉默了下來。

    眼見她的怒氣平複了下來,廣華小心翼翼地弱聲問道:“那我們能吃飯了嗎?”

    蘇碧:“……”

    ——我的心智重迴三歲師父,該拿你怎麽辦好?

    她無奈扶額,擼起袖子,“吃吃吃,這就開始做。”麻蛋,自己折騰了一下午也有點餓了。

    卻沒想到,飯剛做到一半,就忽然吸引到了一個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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