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坊裏照舊是人滿為患,蕭昱珩見狀,微微有些蹙眉,這家餐廳他在京都曾聽朋友說起過,味道在a市堪稱一絕,但就是人多,想要品嚐到美食,必須耐心等候才行。


    他其實無所謂,就是有些擔心林蕭一個女孩子等上老半天,會不會不太妥。


    結果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長身玉立的他站在人群中遠遠便看見林蕭從包裏拿出一張金卡遞給前台服務員,那服務員原本職業性的微笑忽然變得小心翼翼,將卡還給林蕭之後,慌忙打了個電話,一分鍾不到,前台便冒出一位西裝革履打扮得像經理模樣的中年男人對著林蕭恭恭敬敬地行禮。


    蕭昱珩有些疑惑,他並不知道這家餐廳的主人是誰,見他們如此態度,難不成老板是林蕭?


    後來又想,若是林蕭,自己的員工見了怎麽可能不認識魍?


    林蕭今天帶蕭昱珩到一品坊其實是耍了一點小心思的,蕭昱珩是蕭晴的哥哥,她就是想借他的嘴告訴蕭晴,自己在陸辰逸心中是怎樣獨一無二的存在。


    她也是一位正常的女人,沒有誰願意輕易將自己愛的男人謙讓出來。


    兩人被經理帶到了後院那間唯一的房間裏,這是陸辰逸的專屬。除了他,便是陳飛和林蕭來過了檎。


    房間裝修得韻味十足,大方典雅,蕭昱珩雙手背在背後緩慢踱步地欣賞著,這裏一花一木都精雕細琢過,看得出來一品坊的主人是位非常有品味的人。


    “林小姐是這裏的常客?”在等待菜品上桌的時間裏,蕭昱珩問道。


    “來過一次。”林蕭捧著茶輕抿一口淺淺迴答。


    “哦,隻來過一次卻能享受到今天這般的待遇,讓我猜猜,這是因為什麽?”


    蕭昱珩此時也坐了下來,他眉頭微蹙,像是在思索一般。


    “我猜,這裏的老板與林小姐關係匪淺。”


    林蕭淺笑依然。


    “並且,老板是位男士。”蕭昱珩繼續說道。


    林蕭的表情依舊沒有多大的變化。


    “那麽,是陸辰逸?”蕭昱珩的語調明明是疑問卻帶著萬分的肯定。


    在a市,隻有他能將一碗粥的市場開拓得如此轟轟烈烈。


    林蕭的小陰謀終於達成,她也不矯情了,從包裏拿出那張金卡:“蕭總的判斷力過於驚人,竟然猜得一點也沒錯。”


    然後,她像是輕描淡寫地將金卡的原委一句帶過。


    對於陸辰逸給予林蕭的如此特權,蕭昱珩不是沒有震驚,一個在商海裏隻手遮天的生意人竟然有著如此輕率的決定,萬一某一天,這張卡被居心叵測的人拿到,等待陸辰逸的將是一場浩劫。


    當然,麵前小女人的心思他也是多少明白了一點兒,對於她的聰明,蕭昱珩一直都是青睞有加。


    那種喜愛就像是源於骨子裏與生俱來。


    兩人在房間裏很愉快的用著餐,林蕭並沒有因為對方是蕭晴的哥哥就有所膈應,相反,她心裏隱隱生出一絲羨慕,羨慕蕭晴有著如此一位優秀的兄長。


    讓林蕭奇怪的是在蕭昱珩得知自己和陸辰逸關係不同尋常時,並沒有因為陸辰逸曾經以蕭晴的朋友到蕭家替蕭啟明祝壽而有一絲疑問。


    既然對方不問,林蕭也不打算再多說什麽。


    兩人從一品坊出來,蕭昱珩的車停在了一家藥店門口。


    “林小姐,請稍等一下。”


    他說完打開駕駛室的門出去了。


    片刻之後,林蕭見他的手裏擰了一個小袋子。


    上車來,他將小袋子遞到林蕭的手裏:“這個,或許有用。”


    袋子裏裝著消腫止痛的膏藥,蕭昱珩見到她的第一眼時便發現她的臉有所不同。


    林蕭接過,頓了頓說道:“謝謝蕭總關心,不過,今天蕭晴的臉上也同我差不了多少。”


    蕭昱珩正準備開車的動作停住了,他側過身來用幽深的眸子看著林蕭:“林小姐的臉是晴兒傷的?”


    “好像,她傷得比我重。”林蕭晃了晃手裏的袋子:“蕭總還得再買一支呢。”


    ——————————


    蕭昱珩的謙和有禮林蕭算是徹底見識了。


    他對於她傷害蕭晴的事情隻字未提,反而還因為蕭晴動手的行為對林蕭表示歉意。


    在迴時代名都的路上,林蕭放下戒備和他東拉西扯,話題不知怎麽又扯到了林苑的身上。


    對於林苑的失蹤,林蕭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


    這個,但凡願意去查,自然也是查得到的。


    從蕭昱珩的話語裏很明顯聽出了遺憾,林蕭笑笑沒再迴答。


    她隻是有些疑慮,為何蕭家的人對於林苑如此好奇?


    林菀失蹤的這些年裏,她雖然一直在努力的尋找,但從內心來說,她根本沒有擔心過。因為在她每一年的生日那天,她總會定時收到一疊照片,那些照片上的人全部都是林苑。


    從照片上的時間來看,幾乎每個月都會拍下了四五張的樣子,雖然林苑一直是穿著病號服幹幹淨淨地躺在病床上的姿勢,但拍照的人顯然非常細心,在林苑的病床旁擺放了一盆蒼翠的文竹,林蕭能從那文竹一天天長大看出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林苑到近兩年的時候,她能發現她的雙眼有時在微微張開。


    以前林苑的主治醫生曾告訴過她,這樣的情況可能是有恢複的跡象。


    為此,林蕭非常高興,還有十來天就是春節了,而林蕭的生日剛好是春節的前一天,她在期盼著今年的林菀是不是該坐上輪椅?


    當然,操縱著整件事背後的人林蕭不知道是誰,但從對方對於林苑的照顧,她可以斷定,背後的人並沒有惡意,他之所以這樣做,說不定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


    那人是誰,林蕭估計是醜八怪的幾率會非常非常的大。


    還有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她從未見過麵的親生父親?


    ————————


    林蕭在時代名都下車時並沒有帶走蕭昱珩給她買的膏藥。


    無功不受祿。


    蕭昱珩的關心,她覺得自己還擔當不起吧。


    駕駛室上的五官俊朗的男人見著她漸漸消失的纖細身影,略微沉思之後從皮夾最底層翻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一位年輕的女人抱著一個肥嘟嘟的嬰兒,眉眼間溢滿柔情,唇角邊兩個小小的梨渦乍現。


    自然,年輕女人就是霍曼羽,那個嬰兒便是蕭昱珩。這張照片是霍曼羽去世後,他在整理她的遺物時偶爾發現的,在蕭家,霍曼羽出走之前帶走了所有屬於她的東西,包括照片。


    那時他年紀尚小,並不知道是因為什麽,現在想來,那是霍曼羽被蕭啟明傷害之後最深的絕望。


    而林蕭的外貌竟然和霍曼羽有著七八分的相似,這其中是偶然還是另有隱情?


    或許是因為對霍曼羽的思念,蕭昱珩此時的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唐突的想法,他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給他的助理撥打著電話要求他仔細查一查林苑的資料情況。


    ……


    林蕭迴到家,被蕭昱珩一提醒,她突然想到那個黑色的水晶。


    趴到衣櫃裏四處翻找,沒有。床頭櫃的抽屜裏,也沒有。


    奇怪了,從首府公館搬過來的時候她明明記得當時拿了啊,怎麽不見了?


    這黑色的水晶她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林苑出事後,家裏曾被人不止一次盜竊過,包括那次她被綁架也是。那些竊賊並沒有拿走家裏的任何東西,隻是將房間翻得一團糟。


    而這水晶是她某一次做飯時無意中在廚房的米缸裏摸到了。


    林苑將它藏得如此出人意料,定然是不想被別人拿了去,所以,林蕭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著。


    現在黑水晶竟然無端地沒了,她該怎麽辦?


    時代名都這裏安保做得不錯,家裏沒有來過小偷,唯一的可能就是落在首府公館了。


    林蕭急得不行,事關重大,她想著該去那裏看看,或許陸辰逸並沒有翻動過,水晶還在。但她此時才想起那天離開時,她將鑰匙放在茶幾上並沒有帶走。


    小女人忐忑不安在房間裏踱步,直到蘇蘭的電話打來。


    蘇蘭擔心林蕭,在瀾庭別墅匆匆吃過午飯便借口跑了出來。


    電話裏她告訴林蕭,幸好午飯林蕭沒去,要不然陸辰逸不在,她還不知該怎麽去麵對那一大家子人,特別是陸正南的女兒陸喬希。


    陸喬希的驕縱和蕭晴有得一拚,兩人都是被當做公主捧在手心長大的,看人都是用鼻孔來著,依林蕭的性子一定受不了。


    家中的長輩也慣著,特別是老太太關玲,對於這個寶貝孫女喜歡得不得了。


    因此,陸喬希做出某些過分的行為,平秋和陸妍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要是林蕭受了委屈,肯定沒有誰站出來替她伸冤的。


    蘇蘭的嘰嘰喳喳,林蕭並沒有聽進去多少,她現在一心都係在那黑水晶上麵。


    時間已經是下午,一天之內兩次去瀟安醫院找陸辰逸,她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


    想了想,明天再去,反正,她走的時候厚了臉皮準備每天熬一鍋粥。


    第二天一大早,林蕭從菜市場買了青菜和精瘦肉趕到瀟安醫院時,陸辰逸的病房裏竟然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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