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在這種時候,丈夫的體貼和撫慰比什麽樣勸解的話語都管用,等周寶珍母女兩人進去的時候,三公主的情緒已經恢複了好些,雖然臉白白的眼紅紅的可精神看著已經好了許多了。


    見到柳氏三公主的眼裏閃過一絲膽怯和退縮,周延明見狀,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三公主這才鼓起勇氣,對著柳氏低低叫了聲“母親”那模樣,就像是個做錯事的孩子。


    其實在知道事情之初,柳氏是有些不高興的,不管公主你的身份如何高貴,可既然進了靖國公府的大門,就算是她們周家的人了。然而你公主現在因為娘家的事,沒有保住我們周家的孩子,無論哪個婆婆心裏或多多少都會有些怨言的。


    隻是三公主臉上,何時露出過這樣的神色,再想想最近發生的事,柳氏少不得對三公主體量幾分,況且她看兒子的模樣,顯然是不預備同公主計較的,既然他們小夫妻感情好,她又何必做惡人。


    柳氏慈和的對三公主笑了笑,語氣和藹的對她說到:“公主隻管把身子養好,至於其它的事,緣分到了自然就好了。”


    淑妃見周家母子都沒有同女兒計較沒保住孩子的事,心下也感激周家為人厚道,對柳氏越發客氣起來,至於周延明這個女婿,淑妃一向是滿意的。


    怕打擾三公主休息,眾人也不在房裏多留,隻是在眾人出門時,三公主開口將周寶珍留了下來。淑妃知道她們一向要好,便笑著請周寶珍多陪一陪女兒。


    “公主可是有事?”


    周寶珍在三公主的床前坐了,伸手拉了三公主的一隻手,朝她問到。


    “珍姐兒,你說母親是不是真的不生我的氣?”


    雖然婆婆沒說什麽,可三公主到底不放心,在任何人家裏,子嗣都是大事,況且靖國公長房還沒有男孫呢。三公主心裏在意周延明,自然就更在乎公婆的想法。


    原來是為了這個,周寶珍心下恍然,因對三公主勸慰到:“公主放心就是,母親曆來就不是刻薄的人。再說公主知道的,我大姐為了孩子的事吃了多少苦,前幾年還弄得同姐夫離心,這些母親都是看在眼裏的,自然不會為了孩子的事,為難與你。”


    三公主點點頭,柳氏確是難得的好婆婆,從來不插手兒子房裏的事,就像大哥大嫂成婚幾年隻得一女,也從未見她開口說過什麽。


    “珍姐兒你知道嗎,我心裏難過極了,你說我怎麽就這麽糊塗,居然連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呢。”


    這事也快成了三公主的心病了,時不時的想起來就要自責一番,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算了,可一旦知道了,就很難釋懷。


    “大概是那個孩子同公主和三哥沒有緣分吧。公主真的不必自責,我聽身邊的嬤嬤說過,懷胎頭三個月裏掉了的孩子,多半都是些先天不足的,就算勉強保住了,生下來不是體弱就是容易夭折。”


    這話還真不是周寶珍瞎說的,而是嚴嬤嬤根據多年見過的看過的,得出的經驗和結論。


    “居然還有這樣的事?”三公主很是驚訝,顯然是被周寶珍的論調吸引了,如果這是真的那她心裏也能好受許多。


    “公主不看,那莊戶人家的女人,有哪一個是一懷上孩子就在家裏歇著的,還不照樣要下地幹活,怎麽不見她們一個個孩子都掉了,可見有時候這孩子能不能保住,同你養的經不經心並沒有什麽必然的聯係,像那先天不足的,便是想保也保不住的。如今公主這樣也好,省得勉強保胎一段日子,等孩子大了再沒了,豈不是更傷心傷身子。”


    人最怕背包袱,周寶珍想著反正不管如何,最好不要讓公主因為這事再有心結,這樣對她對三哥甚至對整個國公府來說,都是一件好事。況且嬤嬤也說過,隻有身心愉悅才能生出健康聰慧的孩子。


    “珍姐兒,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三公主高興起來,不怪珍姐兒討人喜歡,說起話來總是這樣貼心,替人著想。三公主知道周寶珍這話裏未必沒有為了寬慰她而故意誇張的成分,可在這樣的時刻,作為小姑子兼好友,能這樣站在她的立場上,真心替她考慮她心下還是感激的。


    母女二人從淑妃宮裏出來,正想著要不要去棲鳳宮看一看,也不知七皇子如何了,說起來七皇子如今也算是柳氏的未來女婿呢。


    剛一出玉華宮的宮門,就看見了由幾個內監陪著,等在那裏的蕭紹,周寶珍笑了起來。


    “表哥”。


    見到蕭紹,周寶珍自是驚喜的,提了裙擺便要往台階下跑,蕭紹看的皺眉,冷淡出聲,可眼神卻是溫柔的:“慢些,仔細再摔了你。”這裏已經伸出兩隻手,準備接住她了。


    “表哥,你可是特特來接我的?”


    蕭紹扶著周寶珍在地下站好,故意虎著臉對她說了句:“誰說我是來接你的。”話還沒說完,唇角卻是忍不住翹起來了,有些無奈的對她低語了一句“在宮裏呢,規矩都哪去了。”


    周寶珍小小的衝蕭紹吐了吐舌頭,這才規規矩矩的衝他行禮,開心的揭穿他:“表哥怎麽這時候在這裏,還說不是來接我的?我同母親正想著去看七皇子呢。”


    “乖,這會兒不必過去了。”蕭紹低頭對她安撫一句,這才對了柳氏正色說到“嶽母,咱們先出宮吧。”


    柳氏見他這樣,就知道這裏頭必然是有什麽緣故了,當下也不多問,隻跟著蕭紹一起往出走。


    “定南王世子今日怎麽這樣早就走?”


    一行人剛行到宮門處,正遇上從馬車裏出來的二公主。二公主一見了蕭紹,便立在了車轅上,也不急著下來,隻是含笑的同他說話,對於他身邊的周寶珍母女,卻像是沒有看見一般。


    到底是在宮門口,公主可以裝作沒看見她們,可她們確不能失禮於公主。周寶珍同柳氏對望一眼,母女兩一起上前對公主行禮。


    二公主居高臨下的受了兩人的禮,這才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世子妃同靖國公夫人母女情深,倒看的本宮好生羨慕。”


    周寶珍知道二公主的母親宮變時去了,當下不好說什麽,隻低頭不語。二公主深深看了她一眼,心想除了一張漂亮臉蛋,你還有什麽?她重又將目光轉向了蕭紹,微微一笑說到:“這些奴才們笨手笨腳的,不知世子可願給本宮個麵子。”


    說著二公主朝蕭紹伸出一隻手,意思很明顯,想叫蕭紹扶她下車。


    周寶珍聞言,抬頭有些詫異的看向二公主,這位公主這又唱的哪一出?一貫的“溫良恭順”不要了,這是準備變臉了?這麽想著,周寶珍重又低下頭去,且看表哥怎麽應付吧。


    蕭紹麵色不動,看了二公主就是就是淡淡的說到:“奴才不合公主的意,紹願意替公主代勞,挑選幾個機靈的奴才給公主送去。”


    說著,一路跟著蕭紹的內監便出來一個,笑著躬身上前:“奴才龍極殿小路子,前兩日剛得過陛下的誇讚,手腳也還算靈便,要不就由奴才伺候您下車,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二公主自然知道如今的自己還沒有這個麵子,能迫的定南王世子向她低頭,可至少現在他眼裏不像之前那樣完全沒有她了不是。


    二公主矜持的在小路子的攙扶下下了車,在路過周寶珍身邊時,頗有意味的朝她看了一眼,周寶珍抬頭,對著二公主笑了笑,仿佛什麽也沒看出來一般。


    “那本公主,就等著世子的人了。”二公主一語雙關,看著蕭紹一句話說的極慢,過後又像發現什麽有意思的事半,自己嗬嗬笑了起來。


    “公主隻管放心就是。”蕭紹也不生氣,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摸樣。


    二公主走後,蕭紹親自扶周寶珍母女上車,周寶珍同柳氏同乘一車,一行人先往靖國公府送柳氏迴去,周延明要留在宮裏多陪一陪三公主。


    馬車輕晃,周寶珍挨著柳氏坐了,將頭靠在她肩上,自從婚後母女幾乎還沒有如此獨處過呢,母女兩個相互依偎了,氣氛溫馨。


    “這位二公主,倒像是變了一個人。”


    半響,柳氏如此感歎了一句,周寶珍笑了笑,沒就這事發表什麽意見,轉而同柳氏說起了別的。


    “母親,家中一切可好?”


    “都好,你大嫂管家那是沒的說,我如今也不大操心這些了。可就是她這肚子,生完大姐兒也有好幾年了,你大哥房裏就她一個,居然也一點動靜沒有。公主這裏又小月了。。。。。。”


    說來說去,柳氏目前也隻這一件不順心的事了。隻是這樣的事急卻也是急不來的,她又不願意往兒子房裏塞人,再說就算塞了,到時候生個庶子那又有什麽用,沒的鬧的家裏雞犬不寧。


    這樣的事,周寶珍是不好說什麽的,隻讓柳氏別急,正所謂好飯不怕晚,你不看大姐多年不生,一生就生一對兒。


    柳氏笑了起來,敢情她兩個外甥在她眼裏就是一頓好飯了?隻是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柳氏也隻盼著,哪怕多等一等,事情會有個好結果吧。


    魏綰的性子她也看出來了,別的猶可,讓延清納妾是萬萬不行的。然而再過幾年要是還生不出兒子,別人如何不說,怕是她自己就先要將自己逼死了,如若不然少不得她的延清就要受苦了。


    “你在王府裏可好,紹兒對你如何?”


    柳氏暫時也不想考慮這些心煩事,隻當兒孫自有兒孫福,轉而問起女兒在王府裏過的如何。


    “一切都好,表哥對我也好,隻是表哥近來忙的很,我聽說書房裏一天到晚都有好些人等著要見表哥,這還是好的,還有好些人,連進書房的機會都沒有,隻能在外頭想辦法呢。就是我這裏,也有好些夫人投帖子想來拜訪呢。”


    對著柳氏,周寶珍自沒什麽可隱瞞的,將最近的情形說了,說起來這些日子表哥就有好幾次沒有迴房裏睡,有的時候歇在書房,有時候卻是出去了的。


    柳氏點點頭,整個上京城的人誰不知道,自從宮變後,皇帝是離不得定南王世子了,恨不得將事情都扔給他才好。


    “對了,你婆婆可說了她們什麽時候迴去?”


    柳氏倒是不希望定南王夫妻太早迴去的,畢竟在她看來女兒還小,姐姐姐夫這一走,整個王府的擔子就要落到女兒身上了。


    周寶珍搖了搖頭,原本定南王是說過了元宵就迴封地上的,宮裏出事後,這件事便也暫時擱下了,具體什麽時候走,還沒定呢。


    一時,馬車到了靖國公府,柳氏讓兩人吃過飯再走,蕭紹沒有拒絕,柳氏很高興。


    內院,魏綰親自在門上接了幾人,問過幾人辛苦,又打聽了幾句三公主的情況,柳氏待丫頭上過茶水,便對魏綰說到:“世子和珍姐兒要在家裏吃飯,你去廚房看著預備幾個世子愛吃的菜才好。”


    魏綰見婆婆這樣說,還有什麽不明白了,這必是幾人有事要說,又不方便讓她知道罷了。當下魏綰含笑應著下去了,臨走之前將屋子裏的丫頭頭叫了出去。


    柳氏朝蕭紹問到:“紹兒,可是皇後那裏有什麽事。”


    蕭紹端起麵前的茶喝了一口,這才不緊不慢的說到:“姑姑不耐煩宮中諸事,棲鳳宮又要大修,最重要的是七皇子的身子必得一個山清水秀之地好好調養一番才好,所以前日她已帶著七皇子秘密出宮去了。”


    竟然有這樣的事?柳氏頗為詫異:“陛下答應?”就連周寶珍也頗為奇怪的朝蕭紹看了一眼:“表哥怎麽從未同我說過這事?”


    蕭紹安撫的摸了摸她的頭,先對柳氏說到:“陛下自是不答應的,可是七皇子的身子確實不好,後來又的明悟法師開口,陛下這才算是答應了。隻是卻不讓去遠了,隻在大相國寺不對外開放之處單獨劃出一塊,皇後同七皇子便住在那處。”


    “明悟法師迴來了?”柳氏有些驚喜的朝蕭紹問到,接著有些遺憾的說到“說起來,我見法師,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呢。”


    周寶珍也對這隻聞其名,卻從未見過的明悟法師十分好奇,似乎不論什麽嗎事,隻要抬出法師的名頭,便解決了一半了。


    蕭紹見她閃閃發亮的雙眼,含笑同她說到:“想見法師?”


    “想。”周寶珍直言不諱,看著蕭紹一副表哥你肯定有辦法的表情。


    蕭紹笑了笑,這才說了句:“那麽過兩天,就帶你去見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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