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正房的走廊上隔幾步便掛了燈籠,那燈籠下皆有穗子,如今其中一盞上的穗子不見了。


    這樣的身手,表哥讓她跟著自己?周寶珍心中有些驚疑。


    抬頭,兩人目光相觸,周寶珍眼裏滿是疑問,而蕭紹的神情卻並無什麽不同,他目光平靜沉著,裏頭有鎮定人心的力量。


    “表哥?”


    蕭紹自是知道她想問什麽,可是這樣的事情,他並不願意讓她知道,哪怕是聽一聽也不行。


    “無事,你隻記得,萬事都有表哥呢。”


    蕭紹走後,這一晚,周寶珍睡的還不錯。表哥的話,她自是相信的,表哥說無事,那麽必定就是無事的。


    第二日一早,周寶珍醒來,就見幾個丫頭都在床邊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一早醒來,便有人笑臉相迎,自然是一件讓人覺得心情暢快之事。周寶珍唇邊揚起一抹嬌美的笑:“一大早,有喜事不成?”


    雙福笑著上前扶她起身,嘴裏說到:“要說起喜事來,倒還真有一樁呢,今兒一早,大少奶奶被診出有孕了。”


    “真的?”周寶珍驚喜,這可真真是喜事了,父親和大哥皆出征在外,祖母和母親就算口裏不說,其實也是希望大嫂能有消息的吧,大嫂的壓力可想而知。


    “是呢,說是有兩月了。”雙福拿衣裳替她披上,往後頭盥洗間走去“聽說夫人當場就落了淚,連老夫人都驚動了。”


    周寶珍一笑,長子嫡孫,又是在這個時候,自是精貴非常。


    “這是什麽?”


    從盥洗間出來,周寶珍便覺眼前一亮,滿室生輝。雙祿帶著丫頭們一字排開,每個人手裏都捧了東西,從衣裳到首飾,以至鞋襪皆一應俱全,關鍵又都是她從未見過的。


    “表哥送來的?”


    周寶珍側眼看向雙福,不用問了,肯定又是表哥的手筆。


    “是呢。”雙福笑著,扶她在妝台前坐下,“世子一早讓人送來的,說是今日進宮就穿著一身。”


    正好,淺碧同輕紅兩個小心地將今日要穿的衣裳攤開,展示在她眼前。


    重疊繁複,深淺不一的紫色,如天邊的一抹流雲,外頭輕紗薄籠,仿佛春日清晨,竹林上空的輕霧,帶著如夢般的飄渺之氣。


    “真美——”


    不管是什麽樣的女人,對於美麗的衣裳首飾,總是缺乏抵抗力的,周寶珍也如是,可以說她甚愛這些東西。 眼前的這件衣裳,就連見慣好東西的周寶珍也不免驚歎起來。


    “這料子是今年南邊新出的,聽說攏共就三種顏色,供到宮裏也不過每樣兩匹。” 雙福給她梳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到。


    “會不會太招搖了些?”周寶珍微訝,這樣珍貴自己卻穿著進宮,恐怕不大合適吧。


    雙福梳頭的手一頓,繼而輕聲勸慰到:“世子既然讓人送來,想是不礙的。”


    因為衣裳足夠出彩,所以別的就簡單些就好了,一頭油潤的青絲披散下來,隻在兩側各挑起一抹,綰結於兩側,兩邊各簪一隻小巧精致的掩鬢,額前華勝,耳垂明珠,明眸如星,交相輝映,襯得周寶珍如那仙子一般。


    一切收拾妥當,看著鏡中的自己,周寶珍心下莞爾。表哥頂喜歡把她打扮的比世人都好些,在這方麵他是從不知低調內斂為何物的。


    古人有雲“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時候美貌便是女人的武器。


    這世上,有許多事是不能假設的,如果自己沒有一個好出生,如果自己不是表哥的表妹,如果自己的性子沒有恰巧得了表哥的喜歡,又如果自己沒有如今這副好相貌,那許多事或許就與現在不同了吧。


    周寶珍端坐在馬車裏,聽著粼粼的車輪聲,心裏猜測,今日的皇宮中,究竟會發生什麽呢?


    上迴茶樓上,明珠郡主所說之事,雖說她必定沒安好心,可也未必就是空穴來風。


    隻有身處在權利之中的人,才更能體會權勢的魅力與恐懼,沒有權勢與寵愛,便是公主也枉然。


    二公主在宮裏處境尷尬,孤立無援,而她的婚事定是不能再拖了,那麽除皇室之外,定南王府顯然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選擇,而自己自然就成了她最後一搏中的絆腳石。


    至於太後,二公主有什麽能打動太後呢?她本身不受寵愛,又沒有兄弟,母家勢力也不顯,那麽二公主唯一的籌碼,不外乎她的婚事了。


    用自己未來的婚事來向太後投誠,換取太後的支持,依靠太後的幫組獲得自己想要的婚事。說穿了不過是利益交換,隻是如此看來,二公主同太後間的這個利益同盟也未必牢靠。


    說到底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太後完全沒必要為了二公主將王府和公府都給得罪了。所以關於這件事,太後必定會有所考量,如果王府也有意尚公主,那麽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沒有太後或許還會想法子給公府也就是自己些好處,反正定然不會同兩府撕破臉就是了。


    而二公主那裏則不然,幾乎是必死之局,所以今日她進宮,要小心的人其實該是二公主才是。


    馬車到了宮門處,周寶珍下車,就見姨媽柳王妃和表姐明華郡主已經到了,一行人匯合了,一塊往太後的寧壽宮去行去。


    寧壽宮裏,一身盛裝的二公主在太後身側站著,今日的她再也不是往日那個,連身合身衣裙也找不出來的落魄公主了,而將來的她,也必將站在眾人之上,俯視眾生。


    然而,當一身盛裝的周寶珍隨眾人進殿時,二公主還是覺得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她的手在宮裝的袖子裏緊握成拳,掌心生疼,讓她再一次清楚的認識到,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這位便是靖國公府七姑娘?”


    周寶珍上前,給太後請安,便連見慣宮中各色美人的錢太後,也著實驚豔了一下,心想這倒難怪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看來,二公主這事,怕是難了。


    “臣女周寶珍,見過太後娘娘。。。。。。”


    “好孩子,過來哀家看看?”


    錢太後在上座,衝她招手,態度有如一般富貴人家的老太太,讓她心下有些詫異。


    周寶珍迴頭,朝柳王妃看了一眼,這種場合,柳氏的位置自然沒有姐姐靠前,見柳王妃點頭後,她才微笑朝朝前走了兩步。


    太後拉了周寶珍的手,將她細細看了,這才轉向一旁的寧王妃說到:“老八家的,哀家說了你可別生氣,真真是,把你們家明珠都給比下去嘍。”


    說著,太後摟了周寶珍,一副歡喜的不得了的摸樣。明珠郡主素有京城第一人之稱,如今太後當著眾人的麵這一誇,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周寶珍必定是名聲在外了。


    “瞧母後您老人家說的,我家明珠也不過是比一般人略強些罷了,再說姑娘家家的,容貌倒在其次,關鍵還是人品和才學。”說著,寧王妃挑眉,將周寶珍上下打量了一番,撇了撇嘴說道:“況且,這萬斤難求的月朧紗穿到身上,便是一般人也襯得像個天仙了吧。”


    這話說得,可真讓人不知怎麽接才好,可太後卻仿似毫無所覺,就見她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場麵一時冷了下來。


    而此時,站在太後身前的周寶珍便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原先太後對她諸般誇讚,眾人還以為是她入了太後她老人家的法眼,隻是如今看來,卻滿不是那麽迴事。


    倒是周寶珍,仍是一派從容的摸樣,就見她微低了頭,落落大方的站在那裏,唇邊帶了三分笑意,讓人關之可親。


    大殿裏一時針落可聞,二公主覺得心下暢快。難受吧?哼,以後要你難受的事還多著呢,憑什麽你一個大臣之女,過得倒比我堂堂皇家公主還嬌貴些。


    “珍姐兒,到姨媽這裏來。”


    柳王妃的聲音突兀的響起,就見她微笑著衝周寶珍招了招手,語氣裏滿是掩不住的親昵。


    周寶珍抬頭,朝自家姨媽看了看,而後又轉向錢天後,一副詢問的表情。


    “太後?”


    錢太後倒是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摸樣,對了周寶珍和顏悅色的說到:“好孩子,去吧。哀家最喜歡你這樣的漂亮小姑娘,有空常來宮裏看看哀家才好。”


    周寶珍聞言,便笑著朝太後行了一禮,便想往柳王妃處去,就聽“咯咯”一聲,太後身側的二公主突然掩口笑了起來。


    見眾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二公主才一臉嬌憨的表情對了太後說到:“皇祖母,孫女失禮了,隻是孫女看著這位周姑娘實在是喜愛的很,覺得她同五弟倒像是觀音座下的金童玉女,般配的很呢。。。。。。”


    此言一出,便是連錢太後也有些驚訝,就見她朝周寶珍臉上看了看,心下心念電轉,好個二丫頭,腦子倒轉的快。


    如今殿裏坐的都是上京城裏有頭有臉的貴婦,這話要是傳出去,就是無事也變成有事了。


    再說了,此話一出,要是這周姑娘嫁不成定南王世子,上京城裏還有誰敢上周家提親。


    二公主這是恨毒了眼前這個嬌嬌弱弱的周七姑娘啊。。。。。。


    作者有話要說:才發現 原來今天居然是七夕?


    可惜娃他爸出差在外


    作者在家埋頭碼字


    好吧 祝各位看文的朋友七夕愉快哦


    另特別鳴謝tracy同學 太讓作者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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