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那天到底也沒去見兒女,她在湖邊站了會兒,聽女兒的笑聲像銀鈴一般歡快。


    “表哥,我要那隻蓮蓬。。。對。。。就是那隻,你沒看它一直在對我說‘吃我吧,吃我吧’。。。。。。哈哈哈。。。。。。”


    “你這孩子,又淘氣了。。。。。。給你。。。。。。讓丫頭替你剝吧,小心傷了手。。。。。。”


    “。。。。。。果然清甜多汁,怪不得它毛遂自薦呢,哈哈哈哈。。。。。。表哥你嚐嚐。。。。。。”


    “迴去吧。”柳氏聽得微微一笑,迴身對丫頭吩咐了一句,便轉身往迴走去。


    迴程的車上,柳氏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可心中卻思緒萬千,她想起當年明悟法師對她說的話。


    “這孩子乃鳳命,當與龍子同生。”


    “大師說的沒錯,這孩子同她哥哥正是一對龍鳳胎。”


    “女施主,此龍非彼龍,此鳳非彼鳳。”


    “大師此話何解?”


    “此女命中主貴,必當托庇貴子,日後方能龍嘯鳳鳴,翱翔九天。”


    記得當時自己被大師的話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道大師所謂的貴子豈不就是龍子?那可是皇子啊,隻是就算公府門第顯赫,又哪裏能替女兒找到一位皇子來庇護她?


    大師見她不知所措,又言到這孩子父母緣淺,十歲之前還是將她舍出去,方能保她一時平安,這才有了後來她將珍姐兒送去封地這一節。


    直到,五年前太子薨逝,皇後與定南王兄妹崢嶸初露,柳氏才隱隱覺得當年的決定或許是歪打正著了。


    如今細細想來,當年做出將珍姐兒送去封地的決定,其中未必沒有大師言語暗示的結果。


    隻是如今皇後有孕,也不知肚子裏的孩子是男是女,定南王府看似煊赫非常,其實已是站在懸崖邊上,進退維穀了。


    柳氏這裏頭痛欲裂,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蕭紹下午一直在書房會人,後又同楚先生等幕僚說話,半路突然想起來母親要同珍姐兒說丫頭們的事,心裏想著以那孩子的性子,隻怕心裏還不知道怎麽難過呢,因此便從書房起身,想著必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此刻,表兄妹兩正在一艘小畫舫裏,周寶珍饒有興致的看了船後的船娘,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珍姐兒那可不是玩的,還不快來坐下。”蕭紹見她這樣能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於是便出言對她招唿到。


    周寶珍無法,心想一會還要同表哥說丫頭們的事,這會子可千萬不能再惹表哥不高興了,於是便乖乖在他對麵坐了下來。


    “表哥,送給你——”周寶珍笑著,將手中一朵半開的粉荷遞到蕭紹麵前。


    蕭紹看得啼笑皆非,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倒要送花給他。隻見蕭紹伸手接過那花,放在鼻下嗅了嗅,一副風流自持的摸樣,配著他身後的碧波紅日,倒也可以入畫了。


    “說吧,又有什麽事要求表哥。”無事獻殷勤,他就不信小丫頭沒有事情要同他說。


    周寶珍朝蕭紹麵上看了看,就見他鳳眼含笑的摸樣,顯然此刻心情不錯。她有些猶豫,很怕自己一開口表哥的好心情就不翼而飛了,隻是這事要不趕緊解決,等淺碧幾個被打發出去就我晚了。


    “那個,表哥。。。。。。關於幾個丫頭的事情。。。。。。”


    “如果是想替那幾個丫頭求情,那你就不必再說了。”還不等周寶珍把話說完,蕭紹便沉了臉打斷了她,果然是不高興了。


    “可是表哥。。。。。。”周寶珍急了,身子越過桌子便抓住了蕭紹的袖子,嘴裏哀求到“表哥,看在她們伺候我多年的份上,你就繞了她們這迴吧。”


    周寶珍一著急,將事先想好的說辭都給忘,說的話也沒了章法,隻一味求蕭紹繞了丫頭們。


    蕭紹見她這樣,連儀態也顧不得了,真恨不得將她抓起來再打一頓才好。


    “珍姐兒,你素日的教養都到那裏去了?”蕭紹氣急了反倒平靜了,隻見他一點一點將自己的袖子從周寶珍手裏抽了出來,然後站起身,在船艙裏背了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周寶珍也知道自己此刻的形象必是狼狽不堪的,隻是她此刻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她知道這次要是再不行,就真的完了。隻見她膝行兩步抱住了蕭紹的腿,仰頭看對他哭訴到:“我知道她們做錯了事,隻是表哥罰過她們也就是了,如果但凡以後丫頭們有一點差錯就要攆出去,那麽以後誰還敢來我身邊伺候我,又有誰還能真心對我?”


    原本見周寶珍跪在地下蕭紹就有些心疼了,後來又見她哭的不管不顧,隻一味的哀求個不停。她本就生的嬌美,此刻釵鬆鬢頹,就更是說不出的楚楚可憐。她自來養的嬌貴,何時有過這種情態,就連鐵石心腸的人見了,不免也要軟上兩分,更何況疼她入骨的蕭紹?


    “好了,珍姐兒。。。。。。”蕭紹無奈,就算是有天大的脾氣,此刻也發不出來了,隻得蹲□子先將她扶抱起來。


    而船上伺候的人早在蕭紹生氣,周寶珍哭求的時候就噤若寒蟬了,此刻就見這些人一個個屏聲斂氣,恨不得自己不存在才好。


    蕭紹將周寶珍扶到椅子上坐了,又從袖子裏掏出帕子替她擦臉,對著情緒激動還要說些什麽的周寶珍問到:“珍姐兒你可是一定要保下這幾個丫頭?”


    周寶珍點了點頭,看向蕭紹:“是。”


    蕭紹點了點頭,在周寶珍身側的椅子上坐了,兀自沉思了一會,轉向周寶珍說到:“不動那幾個丫頭也行。。。。。。”


    “真的?多謝表哥。。。。。。”周寶珍聞言驚喜,就要起身向蕭紹行禮。


    “你先別急著高興,”蕭紹抬手按住了周寶珍的肩膀,接著說到“留下她們倒沒什麽,隻是不能再當你的大丫頭了,統統降為二等,至於大丫頭表哥另給你尋合適的來,你看可行?”


    周寶珍心想,隻要不趕她們走,什麽一等二等的又有什麽關係,至於差的月錢大不了自己私下補貼給她們幾個就是了。


    如此,周寶珍破涕為笑,起身向蕭紹道謝:“一切都按表哥的意思辦就是了。”


    蕭紹心下好笑,小丫頭又哭又求的,最後倒變成一切都按表哥的意思辦了,要真按表哥的意思辦了,恐怕你又要哭鼻子了。


    “表哥,讓人去現摘了那嫩菱角,叫廚房拿糟鹵汁子拌了,晚上給表哥下酒可好?”周寶珍看了水裏的菱角,想著表哥最愛吃糟嫩菱,便提議到,“哦,對了,晚上我給表哥斟酒。”說著周寶珍討好的看了他。


    “珍姐兒親自斟酒,那表哥可要多喝兩杯才好呢。”蕭紹見她重又開心了,更是心軟的一塌糊塗,後悔自己一開始就不該為了這種小事惹她大哭,他的珍姐兒就該每日裏都開心才好。


    隻是晚上蕭紹到底也沒喝上周寶珍親手斟的酒,他臨時有事出門赴宴去了。


    最後那碟子糟菱角被周寶珍一分為二,一半給蕭紹留著,另一半就進了定南王的肚子,在這一點上父子倆的口味相似的很。


    周寶珍親自給定南王夫妻倒酒,定南王很高興,舉了杯子對柳王妃說到:“哎呀,不服老不行啊,連珍姐兒也能替咱們斟酒了。”


    定南王一口幹了杯子裏的酒,又夾了塊菱角到嘴裏,這才看了周寶珍打趣到:“要是你那老虎表哥知道本王不僅吃了他的菜,還喝了咱們珍姐兒倒的酒,恐怕又要生氣了。。。。。哈哈哈。。。。。。”


    “王爺,珍姐兒還是個孩子呢。。。。。。”柳王妃無奈的看了哈哈哈大笑的丈夫一眼,這話怎麽好當著孩子的麵說。


    “珍姐兒,快放下吧,這種事情讓丫頭們做也就是了。”說著柳王妃招手,讓周寶珍在自己身邊坐了,又親自夾了她平日裏愛吃的菜給她。


    周寶珍直到第三日上,才總算見到了淺碧輕紅幾個。


    “姑娘——”幾個丫頭一見了周寶珍便跪地衝她磕頭。承影來接她們的時候,都同她們說了,要不是姑娘幾次向世子求情,最後甚至跪地朝世子哭求,依著世子的性子,這會子她們幾個早就被打發出去了,那裏還能福氣再迴姑娘身邊伺候。


    “你們這是做什麽,還不快起來,這次本就是我連累了你們。。。。。。”周寶珍見幾個丫頭神色皆是憔悴不堪,雖然看得出來之前特意梳洗過了,可顯見得這幾天是遭了罪的,忙示意房裏的丫頭將她們扶起來。


    原來,柳氏那天從王府迴去以後,也怪丫頭們伺候的不盡心,本來想將她們都拖到二門上,每人打上二十板子,最後還是劉媽媽勸她說,到底是姑娘身邊的大丫頭,這樣做了,姑娘麵上也不好看。


    柳氏想著女兒,最後才決定將她們每個人在院子裏打上五板子,再關到院子裏聽候發落。


    而蕭紹也不想這麽輕易就放過這幾個丫頭,因此特意拖了兩天才令人去國公府將她們接來。


    主仆幾個說話,少不得又抱頭痛哭一番,雙福雙祿兩個見她們這樣下去不像,隻好又出來勸到:“表姑娘,還有幾位姐姐,聽奴婢一句勸,世子最不喜表姑娘傷心,況且如今各位姐姐還是戴罪之身,再惹了世子生氣,倒辜負了表姑娘待幾位姐姐的一片心了。”


    作者有話要說:同學們要相信


    總有一天,金絲雀也能變成大鵬鳥一飛九萬裏的


    哈哈哈 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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