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還要個事要勞煩母親,” 蕭紹抬頭看向柳王妃說到:“請母親另替珍姐兒選幾個妥當的丫頭吧。”


    柳王妃有些驚訝的看向兒子,到底出了什麽事,居然連從小伺候的人都要全部換掉。


    “這到底是怎麽了,幾個丫頭倒不值什麽,隻是那些人畢竟都是打小伺候珍姐兒的,就怕珍姐兒傷心。再說了你今兒個剛罰了她,又要動她的丫頭,珍姐兒該在心裏怨怪你了。”柳王妃有些猶豫,大戶人家裏從小伺候小姐的大丫頭不管是身份地位還是同主子的感情那都是非同一般的,除非是出了背主這樣不可饒恕的事,不然總要給她們留幾分體麵,讓人有個好結果的。


    “傷心也不過是幾天的事,哪能事事都由著她的性子來。”說著蕭紹微皺了眉,“再說了她要真為了幾個丫頭就在心裏怨我,那也不過就是個糊塗人,就當這些年我白疼她了。”蕭紹說著心裏也有幾分委屈上來,這些年來事事替她操心,隻可惜小丫頭全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柳王妃見兒子這樣倒顯得蠻開心,這才有幾分少年人的摸樣不是。她這個兒子自生下來得到的就比別人多,但同樣的肩上的責任也就比人重了許多。


    因此在妻子的人選上她早就想好了,但凡隻要過得去她便不會違逆兒子的意思,總要讓這孩子忙完了外頭的事,迴家來能覺得安心歡愉才好。


    隻是也不知兒子是怎麽想的,居然看中了年歲尚小的珍姐兒,對柳氏來說這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自己親手養大的外甥女再給自己當兒媳婦。隻是有時也不免心疼兒子,珍姐兒還太小,不僅不能替兒子分憂,反倒要兒子處處關心體貼她才是。


    “珍姐兒固然很可愛,隻是母親不明白,她到底小上你這許多,你怎麽就非她不娶了呢。”今天兒子難得有時間陪她坐著說話,柳王妃也不能免俗的八卦了一迴。


    蕭紹一聽這話,不免想起周寶珍從小到大諸多可憐可愛之處,心情也莫名的好上了幾分,因笑到:“母親隻當她處處合我心意吧。”


    柳王妃驚訝,這孩子十年前他才多大,居然已經想十幾年以後的事了,所以說生了個太能幹的兒子,當母親的真的少了許多樂趣。


    “說起來,那幾個丫頭我平日裏看著都是些忠心的,你這到底是為了什麽才要全打發了她們出去?”思來想去,柳王妃覺得還是問清楚些好,不然她都不知該如何替珍姐兒選丫頭了。


    “哼,兒子看她們就是太忠心了些,隻可惜這忠心用錯了地方。”一提起這話題,蕭紹又不高興了,恨聲到:“那幾個丫頭以前看著還算妥當,隻是如今看來倒也不盡然。本來珍姐兒年紀小,放她們在身邊除了照顧一應起居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讓她們在主子有不妥的時候能規勸著些,隻是這幾個丫頭不僅不勸,反由著珍姐兒胡鬧,在那府裏宴客的日子讓她穿了男裝去前院居然還落了單。。。。。。”


    “什麽?竟然有這樣的事?”柳王妃這一驚非同小可,低頭思量了一會才對兒子說到:“如此說來,那幾個丫頭是不能留了,這事你不要管了,到時候珍姐兒那裏我自有話說。”說著,柳王妃又是一歎:“以前珍姐兒年紀小,又客居在咱們府上,我心裏憐惜她,便沒有狠管,如今看來倒給你添了許多麻煩,你放心日後母親會好好同她把道理分說明白的。”


    柳王妃這原也是好心,怕兒子的閻王脾氣再把珍姐兒嚇壞了,便想將這教導之責攬到自己身上,可誰曾想蕭紹卻誤會了隻當母親是生周寶珍的氣了。


    蕭紹這裏生氣時對周寶珍恨的牙癢癢,恨不得再將她捉來打一頓才好,隻是如今聽母親說以後要對她嚴加管束又生恐她受委屈,便對柳王妃說到:“其實珍姐兒這孩子也沒什麽不好,不親可千萬不要拘束了她才好。”


    “哦,這樣啊,那我知道了。”柳王妃故作淡定的答應了,內裏卻笑的連腸子都打結了,這兒子自來殺伐決斷少有這樣舉棋不定的時候,更何況是這樣前後矛盾自己打自己臉的時候。


    蕭紹當然也看出母親在肚子裏笑話自己,少不得隨意指了件事從柳王妃的房裏躲了出來。走在路上,又把這筆賬記在了周寶珍的身上,在心裏發狠到小丫頭再敢惹表哥生氣試試?看我還打不打你。


    這裏蕭紹往前院書房裏處理了封地上來的信件,又在窗下看了會兒書,眼看著就要到午飯的時候了,就對純鈞吩咐到:“同廚房說,做幾道表姑娘愛吃的菜連同我的份例一起送到表姑娘院子裏。”


    這裏純鈞領命去了,蕭紹才起身帶了承影往周寶珍居住的明心居而來。


    明心居離蕭紹的書房不遠,從書房的後門出去穿過一條曲折蜿蜒的石子路便到了明心居門口。


    就見院子裏夏樹蒼翠,有幾個小丫頭正手持竹竿在樹下粘知了,廊上又有兩個小丫頭正在給鳥雀喂水。蕭紹往院角處的那架秋千走去,接過承影遞上來的白絲帕擦了擦秋千上的坐板,但見絲帕上一層不染,又見秋千繩子自上纏著的彩綢也是全新的,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院子裏的丫頭自蕭紹進來後便都束手而立,如今見主子滿意,才都幾不可聞的鬆了口氣。


    蕭紹幾步上了台階,早有守在門邊的丫頭將簾子高高打起,蕭紹抬首進到屋內,剛才書房裏的那兩個丫頭便迎了上來,蹲身衝蕭紹行禮。


    “姑娘呢?”蕭紹朝屋子裏環視一圈,沒見到周寶珍的身影,便朝兩人問到。


    “姑娘想是累了,迴來洗了臉就躺下了,到現在也不曾醒過。”


    蕭紹聞言點了點頭,背著手往內室走去,就見房中地下的掐絲琺琅銅盆裏,雕成荷花式樣的冰山正散發了幽幽的涼氣,蕭紹走到紫檀嵌螺鈿架子床旁,透過紗帳能隱約看見周寶珍秀眉微顰睡的正香,便不再說什麽,轉身出去了。


    穿過中間的起居室,蕭紹在左手邊的書房內坐了下來,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本書翻了翻,對了丫頭吩咐到:“兩刻鍾後叫姑娘起來。”


    兩個丫頭躬身應了,在為蕭紹上了茶水點心後,便都退到周寶珍的臥房門外守著去了。


    蕭紹見桌上壓著張紙,拿起來一看就見上頭寫著“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兒童散學歸來早,忙趁東風放紙鳶。”


    字跡頗為娟秀清麗,雖然有些筆觸尚顯稚嫩,但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很好了,隻是最後紙鳶二字似乎是寫的人急於去做某事,而顯得有些跳脫。


    蕭紹想起來,這字是周寶珍三月裏迴家頭兩日寫的。


    正好那日天氣晴好,他難得在家便在屋裏陪她讀書,結果小丫頭心血來潮說要寫字,於是便寫了這首詩,隻是寫到最後兩個字時,小丫頭抬頭看向自己,笑言:“表哥,天氣正好,不如咱們也放風箏去吧,不然豈不是辜負了這大好春光。”


    記得當時自己失笑,明明是小丫頭想出去玩,還偏說要寫什麽字,結果就寫了這麽兩句詩,就扯到放風箏上去了,居然還扯上什麽莫負春光,真真是盡學了些精致的淘氣。


    想到這裏,蕭紹微微一笑,顯然是當時收拾東西時把這張字拉下了,而後來的丫頭不敢隨意亂丟,便拿紙鎮壓在這桌上了。


    這裏,守在臥房門口的兩個丫頭見堂上的自鳴鍾走過兩刻鍾,便一刻不敢錯的起身,進房去喊周寶珍起床了。


    “表姑娘,表姑娘。。。。。。”丫頭不敢高聲,隻得在床邊小聲的唿喚。


    周寶珍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看著眼前陌生的丫頭一時不知身在何處,繼而又轉頭看了看所處的屋子,見家居擺設俱都熟悉無比,才想起表哥將自己帶迴王府了。


    繼而又想起早上和表哥鬧的不愉快,表哥發了火,還打了自己。不知怎的周寶珍就覺得委屈起來,那眼淚就跟珠似的從她那粉嫩的麵頰上滾落下來。


    這裏,周寶珍兀自掉眼淚,卻把伺候的丫頭嚇的夠嗆,世子還在那邊的屋裏坐著呢,這小祖宗好好的怎麽又哭起來了。


    兩個丫頭無法,隻得手忙腳亂的勸她,隻是越勸周寶珍就哭得越厲害。


    這裏蕭紹聽見那邊屋裏有動靜,就知道大約是丫頭叫周寶珍起來了,隻是等了半天除了隱約的說話聲,總也不見人出來,蕭紹皺了皺眉起身朝對麵房裏走去。


    剛走到房門口,就見周寶珍坐在床上隻顧閉著眼睛無聲的流眼淚,而連個丫頭則手足無措的站在床邊。


    “這是怎麽了,可是夢靨著了?”蕭紹幾步走到床邊,看著周寶珍的臉問到,看樣子也不像是嚇著的樣子。


    周寶珍聽見蕭紹的聲音,這才睜最一雙紅腫的眼睛看了過來。


    “表哥——嗚——”見了蕭紹,周寶珍這才哭出聲來,並衝蕭紹伸出兩隻手,表情委屈的不得了。


    蕭紹見狀隻得在床邊坐了,將她攏進懷裏,就見她哭的眼淚都流進了鬢發裏,也分不清那些是眼淚那些是汗水。


    周寶珍雙手揪了蕭紹胸前的衣襟,哭得是聲嘶力竭,蕭紹一手扶了她的背,一手拿帕子替她擦眼淚,嘴裏柔聲勸哄到:“好了,珍姐兒,告訴表哥那裏不舒服?”


    “表哥——呃——寶珍聽話,你別生寶珍的氣。。。。。。”周寶珍伏在蕭紹懷裏,嘴裏喃喃的說著。


    “好了好了,沒事了,表哥不氣了,你知道的表哥最喜歡珍姐兒。。。。。。”


    作者有話要說:啊 又這麽晚了 困死了


    滾下去洗澡睡覺


    各位朋友晚安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萬斛春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月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月泮並收藏萬斛春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