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東城緊隨其後,西城稍慢。或許是西城胡人較多的緣故,控製局勢不是那麽容易。好在派去的是染虎,本就是鮮卑貴族,早年曾追隨慕容評,對如何壓製胡人自有一套辦法。隨著城內混亂平息,火勢開始得到控製。兼有秦璟和秦玒親自出麵安民,屠城的流言亦是不攻自破。秦璟得甲士稟報,知曉起火的源頭,當即派騎兵搜尋王皮。“嚴守長安城門,未拿到王皮之前,不許放一人出城。”“諾!”騎兵飛馳往各處傳訊,長安北門和西門同時關閉。東門和南門損毀較大,則有重兵把守,並安排見過王皮的叛軍認人,如能立功,可免除一死。城門皆被嚴密把守,嚴格限製出入,王皮插翅也難飛。傍晚時分,冷風忽起,天空降下一場小雨。雨水由小變大,淅淅瀝瀝落下。冷風打著旋,卷著雨水,驅散城中最後幾縷煙氣。救火的百姓齊齊舒了口氣,放下扁擔水桶,仰頭站在雨中,張口接著雨水。更有人直接坐到地上,一把抹去臉上的黑灰,痛快的高叫幾聲,吼出堆積在胸中的濁氣。士卒開始清理戰場。早有役夫趕製薄棺,戰死的同袍被妥善安葬。叛軍則是拖去城外,火焚之後挖坑掩埋。城內的醫者陸續受到召集,尤其是擅長治療外傷和正骨的,全部被帶到軍營醫治傷兵。得知營中藥材不足,劉皇後和劉淑妃換上布裙,帶人返迴桂宮,從宮內運出傷藥和糧食。傷藥交給醫者,自不用提。糧食則有其他用處。“取城頭大鍋,架柴煮粥,分於百姓。”這麽做還有一個好處,可將城中百姓分批聚攏,如有叛軍藏於其間,必會馬上被揪出,令其逃無可逃,無所遁形。“早年間,塢堡沒少混入奸細,想要揪出來,手段怎麽能少。”劉皇後和劉淑妃親自安排,確保不出任何差錯。一旦忙起來,兩人無暇再想其他,身體固然疲累,精神卻好了許多,悲傷亦被衝淡。夏侯鵬和王皮萬萬想不到,備在城頭的大鍋,如今有了這個用處。稻粥的香氣在空氣中彌漫,並有炙肉灑在粥內,使得香氣更甚。騎兵分散到城內,廣告百姓到城門處取粥。先是戰亂,又遇大火,眾人的精神和身體都是疲憊不堪,哪有心思生火做飯。聽到此事,都感念皇後和淑妃恩德,紛紛聚集到城門前,排隊等著領粥。賈科在城內有秘庫,因挖在地下,僥幸躲過大火。想到桓容的吩咐,知曉今後未必能在長安久留,幹脆再結一個善緣,將存糧全部取出,無償贈給秦璟,熬粥分於長安百姓。“是賈掌櫃!”有人認出賈科,見其驅車送糧,不由得心生感念,紛紛讚其大善。賈科逐一還禮,笑著拱手,道:“諸位無需如此,長安遭此大難,某不過是略盡所能罷了。”夏侯鵬舉兵造反,不肯從賊的豪強盡數被殺,隨其造反的都被拿下,如今正押在城頭。以至於送糧的僅賈科一人,一個長安本地的豪強都沒有。臨近午夜,人群仍未全部散去。騎兵分散在城內搜尋,有百姓帶路,很快尋到王皮的藏身處,將他和兩個老仆一起抓了起來。王皮本想自盡,事到臨頭又下不去手。視他人如螻蟻,輪到自己卻格外惜命,何等諷刺。被騎兵揪出藏身處,綁在戰馬的屁股後邊,一路拖行到城門前,王皮更是心生恨意,兀自破口大罵,對於自己的惡行,完全是理直氣壯,沒有半分悔意。對這個人,秦璟半句話都不想多說。“帶下去,明日斬首,祭祀先帝。”王皮被堵住嘴,帶去城外大營,同王休關押到一處。看到本該逃走的兄弟,王皮終於現出一絲驚恐。“阿兄,”王休轉過頭,滿麵髒汙,嘴角咧開,現出一抹奇怪的笑,“此處再見,阿兄可曾料到?”王皮口中的布條已被取走,看著王休,不信道:“你怎麽在這?四弟在何處?”“何處?自然是死了。”王休笑得愈發詭異,緩緩向王皮靠近。因雙手被反綁,一端係在柵欄外,能移動的距離有限,最終停在距王皮半步處。“阿兄,想過今日沒有?”王皮沒出聲。“王氏沒了,沒了。”王休喃喃念著,多日的關押,又目睹夏侯端的慘狀,精神早被絕望和恐慌侵蝕,人開始陷入瘋狂,此刻眼神迷亂,哪有平日裏謙和的樣子。“阿弟……”王皮不出聲還好,突然間開口,仿佛按下某種開關,王休瞬間赤紅雙眼,不顧繩子繃緊,手被勒得發白,嘶吼著撲向王皮,一口咬住他的右耳。“啊!”劇痛襲來,王皮發出慘叫,拚命掙紮。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桓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來自遠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來自遠方並收藏桓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