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你來我往,罵得不可開交。夏侯碩指秦璟暗通桓漢、私結胡人,名為悍將實乃叛國;武將就罵夏侯氏狼子野心,不忠之臣,人人得而誅之。到後來,雙方火氣上湧,互相問候對方的祖宗十八代,從單口變成群口,城頭城下盡是罵聲。王皮微眯雙眼,隱隱覺得事情不對。這完全不像秦璟的作風。周颺同樣覺得事情蹊蹺。兩人彼此不睦,在這件事上卻是不謀而合。同時轉向夏侯鵬,異口同聲道:“將軍,預防有詐!”與此同時,夏侯端率人趕到桂宮,卻實實在在撲了個空。非但沒找到劉皇後和劉淑妃,連秦策都不見蹤影。查問殿外守衛,都是搖頭不解。“光明殿被嚴密看守,包圍得似鐵桶一般,無有任何人進出!”“搜!”夏侯端立刻知道不好,顧不得其他,命人在殿中搜查,任何蛛絲馬跡都不放過。需知帝後是夏侯鵬的底牌,沒有秦策和劉氏姊妹,夏侯氏隻能同秦璟硬碰硬。雖然長他人誌氣,可麵對城下的強兵,夏侯端的底氣實在有幾分不足。“搜,仔細給我搜!”“放走劉氏姊妹,爾等通通要人頭落地!”整座宮殿搜過,除了幾個宦者宮婢,硬是找不到半個人影。詢問這些人,都是抖如篩糠,一問搖頭三不知,伏在地上連連求饒。自夏侯氏包圍光明殿,軟禁帝後,凡是親信的宦者盡被斬殺,宮婢也不留一人。他們都是在殿外伺候,壓根不能進內殿,如何知曉帝後的下落?眼見問不出什麽,夏侯端怒氣難消,更有無盡的恐慌。氣怒交加,竟然當場拔出長刀,將宦者宮婢盡數斬殺。他卻不曉得,遍尋不到的天子和劉氏姊妹,此刻就在自己腳下。幽暗的密道中,兩麵光滑,相隔數步即鑿有凹槽,是為鑲嵌火燭之處。因廢棄已久,凹槽落滿灰塵,和燭油一並結成硬板。牆角爬有不知名的菌類,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腐朽味道。不是開有通氣孔,行走其中,不出五十步就會窒息暈倒。馮氏和趙氏走過這條路,手執火把,一前一後確保安全。劉皇後和劉淑妃扶著秦策,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密道低矮,幾人都直不起腰。好在足夠寬敞,可容三人並行。腳下的石路也足夠平整,不會走幾步一個踉蹌,甚至將人絆倒。“快到了。”見秦策喘息粗重,身上盡是冷汗,劉皇後取出玉瓶,喂他服下一枚丸藥。“陛下,就快到了。”蒼鷹和黑鷹是幌子,吸引城頭守軍注意,無需真的飛入皇宮,功成身退就可離開。鵓鴿趁機避開守軍,將消息順利送入桂宮。打開鵓鴿帶來的竹管,看到其中的消息,劉皇後知曉情況緊迫,沒有半點遲疑,當機立斷,讓馮氏和趙氏帶路,在叛軍沒有發現之前,盡速從密道逃出宮外。“這條密道通往蘭林殿,蘭林殿下亦有密道,直通向宮門。”“宮門處已有安排,會有人接應。”信上寫得清楚,劉皇後和劉淑妃都不會坐以待斃。至於秦策,無論如何都得帶上,不能讓他落入叛軍之手。不過,姊妹倆不約而同的瞞下另一個消息:負責接應的不是秦璟麾下,而是幽州商人。這些商人都是桓漢埋在長安的釘子,在叛軍封鎖城門後留了下來,借著不同尋常的手段,與外界的消息始終沒有斷絕。此番願意接應帝後,必然有桓容的命令。這個人情實在太大,劉皇後和劉淑妃既有感動,也有不小的擔憂。建康長安是敵非友,坐視長安亂起,對建康利大於弊。桓漢天子卻反其道而行,說是私人情誼,換成誰都無法相信。懷揣著種種疑問,五個人以最快的速度前行。就在抵達蘭林殿時,變故陡生。因為之前一場大火,密道頂部塌陷一塊,很快被人報知夏侯端。後者找不到劉氏姊妹,正焦頭爛額。猛然想起這件事,當即靈光一閃,命人繼續搜查光明殿,自己帶人趕往蘭林殿。意識到情況不妙,秦策突然道:“細君,你和道雲走吧。”“陛下?”劉皇後愕然。被喚閨名的劉淑妃同樣感到驚訝。“我怕是走不到宮外。”秦策臉色發白,口中喘著粗氣,示意兩人不要說話,“你們走,你們快些離開,告訴阿崢幾個,是我一念之差,方才走到今日。是我錯了。”“陛下……夫主……”“不要耽擱,去吧。”秦策笑了,斑白的發色,遍布溝壑的臉,形容蒼老,雙眸卻愈發清明,“我留在這裏,還能為你們擋上一刻。若是帶上我,咱們誰都走不了。”“諾。”劉皇後和劉淑妃知曉輕重,明白不是遲疑的時候,緊咬紅唇,向秦策福身。趙氏和馮氏卻留下了。“妾在此處,總能抵擋一二。”趙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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