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使君,某出身拓跋鮮卑,乃禿發部。”為保住部落中人,鮮卑首領不敢激怒桓容,完全是有什麽說什麽。“拓跋鮮卑?”“是。”鮮卑首領繼續道,“永嘉年間,我部曾於草原遊獵,被敵部所擺,被迫遷移。先投慕容鮮卑,後轉投氐人,被安置在武都郡,為氐人守城。”“爾部現有多少人?”“壯丁不足四百,餘下盡是婦人孩童。”鮮卑首領頓了頓,繼續道,“婦人和半大的孩童皆能開弓,如要臨戰,亦能一用。”桓容沒有繼續向下問,仔細打量著鮮卑首領麵上的圖騰,摩挲著藏在袖中的荷包,斟酌一番,終究沒有當場取出。還不到時候。“爾等既然棄刀下馬,我自會遵守承諾,不追究爾等家人。”“謝將軍開恩!”鮮卑首領跪在地上,單手用力的捶著胸口,“禿發孤願向天神發誓,隻要將軍不棄,願為將軍手中刀劍!”桓容差點咬到舌頭。難怪這位能帶著部落遊走各方,這份眼力價和反應能力非尋常可比。他還沒有開口招攬,竟是主動縱身一躍,準確的跳進碗裏。不過,立場轉變得如此之快,忠誠度實在有待商榷。不用等到日後,就在當下,桓容完全可以肯定,沒有足夠的利益維係,禿發孤絕對會和背叛氐人一樣背叛自己。打量著滿臉誠懇的禿發孤,桓容挑起眉尾,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禿發首領倒是識時務之人。”“不敢當將軍誇讚。”不知是真聽不出話中隱含之意,還是臉皮厚到故意忽略,禿發孤繼續順杆爬,拍著胸口道:“隻要將軍願意收留,我等必為將軍衝鋒陷陣,絕無二話!將軍如要進攻仇池,我等願為將軍帶路!”“此事再議,現下倒有一事勞你去做。”桓容笑意微淡,命典魁和許超將人押到城下,對城中守軍喊話,令其放下兵器,打開城門。“桓使君有言,放下兵器,打開城門,留爾等性命!”成縣雖不大,卻是武都郡治所所在。楊安南下攻打梁州,武都郡太守隨之出兵,想借機撈點便宜。不想便宜沒撈多少,遇上桓容當頭一棒,楊安率大軍撤退,武都郡太守隻能跟著一起跑。路過成縣不入,唯恐被晉兵追到。太守不在治所,郡內事務一概交由主簿打理。知曉城外戰況,鄭主簿險些當場罵娘。“您看?”幾名賊曹和議生候在堂下,都等著主簿拿主意。左右看看,年約四旬的鄭主簿苦笑一聲:“大軍潰敗,太守過縣城而不入。拓跋部投降,晉兵就在城外,以諸位看,僅憑城牆可能擋住晉兵?”眾人緘默,都是心知肚明,不想死隻能開城門。楊安事做得不地道,武都太守膽小逃竄,他們區區幾個職吏,為何要一門心思的送死?“仆等聽鄭主簿調遣!”一名議生出言,餘下眾人紛紛附和。在場人中,鄭主簿品位最高,官位最大,是死守還是主動打開城門,自然要由他來決斷。成縣納入東晉版圖,他們的好處自然少不了;如果被氐秦奪迴,有鄭主簿在前頂鍋,他們位卑職淺,不過附和“上官”,不能反對而已。猜出眾人的打算,鄭主簿心頭發緊,狠狠磨著後槽牙,恨不能當場拔劍,將眼前人全部捅個對穿。不到兩息,有健仆匆匆來報,城外射入飛箭,箭上帶有桓容手書,勸城內莫要負隅頑抗。“此中有言,如開城門,可保我等性命無虞。”視線掃視眾人,鄭主簿冷冷一笑,翻過絹布,在背後寫下願開城門、棄胡投漢之語,旋即簽名落印,並按上手印。“諸位既言事情由我決定,那麽,便在此絹上落印吧。”無論日後如何,這張絹布就是眾人轉向晉軍的證據!想讓他背鍋?可以。但別忘了,大家都不是什麽善人,豁出去,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別想跑!眾人明顯有些遲疑,鄭主簿卻是好整以暇,手指點著桌麵,不忘開口道:“諸位,事情至此,如何選擇當做決斷。非是鄭某過於謹慎,實是關乎全家乃至全族性命,不得不如此。”甭管日後如何,現在大家都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有這份證據在,誰也別想見勢不妙開溜,更別想奔向仇池。不然的話,消息傳出去,十成會死得更快!時間一點點過去,終於有一名門下賊曹上前,寫下名字,按上手印。簽字落印的人越來越多,僅有一名議生猶豫不決。被冰冷的視線掃過,眼角窺到同僚的手已按在劍上,議生緊張的咽了一口口水,僵硬的邁出腳步,上前簽字落印。簡單的幾個動作,衣襟卻被冷汗溻透。“怎麽,胡議生還有顧慮?”鄭主簿眯起雙眼,提出開城門的是他,猶豫不定的也是他,說他沒有異心,簡直是笑話!“仆萬萬不敢!”胡議生臉色發白,汗水流得更急。生怕鄭主簿驟起殺心,將他斬殺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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