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道福點點頭,待其退下,起身去探阿葉。“殿下。”“醫者怎麽說?”“看著雖重,所幸骨頭未斷,調養半月既能痊愈。”“恩。”坐到榻邊,司馬道福俯視阿葉,輕輕握住她的手,良久一動不動。婢仆不敢出聲,隻能陪在一旁,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王坦之啟程返迴建康,姑孰的消息隨鵓鴿飛入盱眙。知曉司馬道福的三個條件,桓容斟酌許久,又同南康公主和鍾琳商議,決定全部答應下來。當日即成書信一封,由專人送去姑孰。信寫在竹簡上,自然沒法由鵓鴿飛送。一來一去耽誤些時間,等金印送到幽州,已是四月下旬。彼時,立皇太子之事已提上日程,在謝安和王坦之的推動下,讚同的聲音占據多數,成功壓過反對者。隻不過,在皇太子的人選上出現分歧。褚太後支持司馬昱的兩個兒子,言天子有親子,理當擇其一為皇太子,無需另選他人。朝中意見不同,又分成幾派,有支持者亦有反對者。反對者的理由很充分,同樣說得過去,兩人生母是昆侖婢,身份實在太低。且因犯錯被天子降位,幾同宮婢。這對注重血統家世的文武而言,簡直不能想象。每天對著這樣一個皇太子乃至天子,完全是一種“侮辱” !朝堂上吵得熱鬧,司馬昱叫不來桓溫,又開始給京口送信。更強撐著上了一次朝會,沒法壓下立皇太子之意,幹脆站到部分朝臣一邊,決定丟開自己的兒子,從皇族中甄選繼任者。天子表態,旗幟鮮明的站到太後對立麵。台城的不和遮掩不住,朝堂和民間流言四起,隨著郗愔上表應征入朝,更如冷水滴入熱油,瞬間一片沸騰。與此同時,桓容在盱眙調兵遣將,以“鞏固邊境”為名增兵壽春,並抽調袁氏仆兵秘密潛入豫州,等待動手的時機。桓衝和桓豁對幽州調兵視而不見,更書信族老,誇讚桓容不凡,可比謝氏玉樹,同齡之中堪稱翹楚。桓大司馬得報,立刻察覺到不對。奈何之前陰差陽錯,予人以“非不愛嫡子,實為磨練成才”的印象,隻能眼睜睜看著桓容在族中話語權增大,成為他理所當然的繼承人,沒有半點辦法。建康的雨已經落下,勢成瓢潑僅是時間問題。桓容的計劃逐步實行,期間偶有變數,並不影響大局。接到賈秉和荀宥的來信,得知二人已在返程的路上,緊繃多日的神經稍有放鬆,桓容暫時丟開政務,打算到院中走一走。不想這一走,就見到了袁峰拉著小弓苦練箭術。這本沒有什麽。問題在於,校場中除了指點他的周延,竟還站著一個身影,烏發雪膚,高鼻深眸,赫然是為“生意”留在盱眙的慕容衝!第一百七十八章 驚雷校場坐落於刺使府北院,由相裏柳設計改建。一條狹長的石路將場地一分為二,左側靠牆擺放數個武器架,立有四五個木人,並有高近兩米的木樁;右側立有數個箭靶,之間相隔十餘步,是府內健仆和私兵練習箭術的場所。此刻,袁峰立在場中,左手持弓,右手控弦,一身窄袖短袍,對準二十步外一個新立的靶子,屏息凝氣,小臉緊繃。嗡!弓弦振動,箭矢飛射而出。帶著翎羽的箭尾劃過一道弧線,距靶子尚有五步遠,斜斜的紮入地麵。放下弓箭,袁峰略感到失望。周延正要開口,校場邊忽然響起掌聲。聲音引來場中注意,眾人轉頭看去,袁峰驚訝出聲:“阿兄!”“阿峰做得不錯。”桓容信步走進場內,拍了拍袁峰的肩膀,笑道:“我雖不通武藝,當初家兄練箭時也曾看過。阿峰不過稚齡,習箭僅三月,有此表現已是不易。打好基礎是根本,勤學苦練,日後定有所成。”“諾!”袁峰用力點頭,鬱悶一掃而空,瞬間鬥誌昂揚。慕容衝環抱雙臂,聽到桓容這番話,想起戰場上的遭遇,不禁挑了挑眉。“敬道著實謙虛。”“鳳皇何出此言?”“當初你我戰場交鋒,衝即是被敬道所擒。”頓了頓,慕容衝眯起雙眼。“衝四歲習劍,五歲控弦,十歲上陣殺敵。敬道說自己不通武藝,豈非是說,衝是敗在一個不通武藝的人手裏?”這番話著實不客氣,甚至可以說相當“衝”。桓容笑了笑,並沒有被激怒,而是搖搖頭,道:“鳳皇曆經沙場,當知戰場局勢瞬息萬變,當日之事,容終有幾分取巧。真論武藝,九成不是鳳皇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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