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王猛有日子沒消息,難保又憋著什麽壞水,還是讓他們有事可忙,才不會總盯著南邊。“就這麽辦!”桓容坐起身,收起絹布,打算給秦璟寫一封迴信,順便向對方暗示一下,可以將柔然部落引往氐人邊境。“此事如成,兄與容皆受益。”明人跟前不說暗話,和秦璟這樣的人打交道,扯動扯西沒有任何好處,不過是貽笑大方,不如直來直去,道明自己的意圖。在沒有真正亮劍之前,雙方依舊是“盟友”關係。身為盟友,自然該互惠互利。落下最後一筆,吹幹絹上墨跡,桓容想了想,又在信後加上一行小字:日前約定,望兄長莫忘。寫完之後,桓容有有些後悔。想要換一張絹,猶豫再三,終於咬咬牙,將絹布裝入竹管,綁迴蒼鷹腿上。蒼鷹稍顯不滿。桓容笑了笑,指尖擦過蒼鷹背羽,道;“不用現在就去,等雨停再出發。”透過半開的窗望去,綿綿細雨牽連不斷,院中已積成水窪。幾隻色彩豔麗的小鳥聚在廊下躲雨,啄食婢仆灑下的粟米。半點不曉得屋內有一隻猛禽,正豎著頸羽滿心不爽。雨下了大半日,直至午後,烏雲方才散去。陽光落下,城內氤氳起成團的水汽,反倒不如落雨時清爽。桓容走到院中,舉臂放飛蒼鷹。單手搭在額前,看著逐漸消失在雲後的黑點,笑容略有幾分複雜,最終緩緩消失在嘴邊。接下來一個月,蒼鷹鵓鴿往來南北,秦璟和桓容通信不斷。如桓刺使所料,進入二月,北方不再大雪連日,慕容評開始縱兵劫掠,不搶別人,專搶慕容垂。不知是運氣好還是別有他故,幾次出手,竟真被他截獲一批糧草。慕容垂吃了虧,自然不肯輕易善罷甘休。謀士出言,勸說慕容垂務必要謹慎,以防中了他人圈套。慕容垂則是苦笑。即便知曉事情不簡單,但被慕容評一巴掌扇在臉上,也沒法從長計議。麾下將士為什麽跟隨他?一是勇武之名,二是能給眾人帶來好處。甭管背後藏著什麽陰謀,被人扇巴掌卻不還手,必定會失去人心。換做幾個月前,他和慕容德尚能聯手,彼此照應。現如今,慕容評大兵壓境,慕容德背後動作,他是踩在刀鋒之上,不得不莽撞一迴。好在柔然人心不齊,肯幫慕容評的部落不多。要不然,此戰未必有三成勝算。謀士再三勸說,慕容垂僅是搖頭。可歎妻兄去歲病逝,身邊無可商議之人。親子又同侄子不和,可用之人越來越少。不然的話,哪會給他人可趁之機,一舉打亂借高句麗養精蓄銳,南下複國的大計!二月下旬,慕容垂和慕容評擺開架勢,接連兩場大戰。慕容德沒法繼續置身事外,柔然部落也陸續加入其中。幾方勢力混戰,庫莫奚和室韋皆成戰場。大量的羊奴趁機逃跑,還有不願加入戰團的胡人,冒著被亂兵截殺的風險,試圖越過邊界,到秦氏的轄地尋求庇護。幽州商隊暫駐昌黎,趁機收攏工匠壯丁。秦氏參照幽州做法,將南下的漢胡登記造冊,分開進行管理。由秦璟提議,秦玓上請秦策,從西河調來一批文吏,對新來的流民進行管理。不到半月時間,記錄的簿冊裝滿木箱,秦氏得到大批勞力,幽州商隊也獲益匪淺。雙方算是合作愉快,敲定下次送糧的時間,由秦璟派出部曲,護送商隊南下返迴幽州。商隊啟程不久,劫掠的柔然部落出現在邊境。秦玓鎮守昌黎,輕易不能離開。秦璟帶五百騎兵阻截,一戰殺得柔然部落丟盔棄甲,膽顫心驚。戰俘一個不留,死去的賊寇都被砍下頭顱,堆在邊境做成“京觀”。秦璟命人取來一截斷木,用隨身佩劍在木上刻下一行字:凡過此界者,殺!這樣的威懾手段極其有效。自此之後,少有柔然部落敢擅闖秦氏轄地,遑論縱兵劫掠。即便有,也會被秦璟率兵斬殺。有一支部落比較倒黴,被生生追出十餘裏,照樣沒能逃過脖子上一刀。堆在邊境的“京觀”增到五座,奇異的是,俯瞰並非橫在邊境,而是呈一條直線,如利劍般插入草原。為了生存,柔然部落被迫西遷,去找氐人的麻煩。秦璟沒有窮追猛打,而是率兵退迴昌黎,同秦玓商議之後,分別給西河和彭城送信,準備暫駐昌黎,預防再有變故發生。對此,秦策沒有反對,更增派一千兵力,命兄弟倆嚴守昌黎,確保邊境安穩,避免百姓被胡賊侵擾。幸虧柔然部落不知這道命令,如果知道,定然會跳腳大罵:京觀都壘到草原上了,被欺負的究竟是誰?!臨到三月,慕容評和慕容垂的戰爭進入白熱化。雙方打得不可開交,無暇他顧,高句麗人趁機想奪迴丸都,被守衛後方的慕容令帶兵鎮壓,為首之人全部除死,參與之人都砍掉左手,能活下來就做羊奴,活不下來,直接丟去海裏喂魚。大多數柔然部落西遷,很快和氐人發生衝突。苻堅的老毛病又犯了,並未處死犯境劫掠的部落首領,而是加以招撫。後者前腳感激涕零,拍著胸脯答應投靠,後腳帶兵就跑,迴到部落和“盟友”合兵,再次帶兵來搶。氐人邊境屢屢告急,王猛在病中得知,差點氣暈過去。北方不太平,南方同樣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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