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了,沒來得及說話。我觀郗侍郎有幾分憂色。”三言兩語道明情況,外人聽不出端倪,南康公主細思片刻,心頭微動,緩緩現出一抹笑容。如此看來,那老奴的情況確實不好。哪怕返迴姑孰,怕也撐不了幾日。兩人說話時,幾名淑儀都在打量桓容。至於跟著來的司馬曜,正安靜的坐在李淑儀身側,全然充當背景。“妾聞豐陽縣公十歲至會稽遊學,拜於大儒門下,被讚良才美玉。今日當麵,果真是傳言不虛。”徐淑儀當先開口。她是司馬道福的生母,早年最得司馬昱喜愛。哪怕徐娘半老,依舊眉眼含春,風韻猶存。“可不是。”胡淑儀掩口輕笑,麵容隻能算清秀,聲音卻格外悅耳,仿佛二八少女,“世人常言謝氏郎君芝蘭玉樹,王氏郎君氣度非凡。今日得見小郎,亦是軒軒韶舉,夭矯不群。難怪日前被圍在秦淮河邊。”“郎君大才槃槃,赴任不過一載,屢行善政,使得幽州民富兵強,百姓安居樂業,實乃非常之舉。”王淑儀出身士族,為先王妃陪媵,頗有幾分見識。麵容敦厚,語氣真誠,哪怕言辭略有誇張,也不會使人覺得尷尬。“淑儀過獎。”“哪裏。”王淑儀笑了笑,見桓容麵頰微紅,更生出幾分喜愛之意。她早年也曾生子,得司馬昱取名天流,足見喜愛之意。可惜兒子未能熬過病痛,未序齒便夭折。王妃生下的世子也因犯錯幽禁,鬱鬱而終。如果世子還在,或是天流還活著,哪裏輪到一個婢奴得意!想到李淑儀,王淑儀難免心塞,表情中帶出幾分。偏偏有人不自覺,在這時開口:“郎君有才有德,相貌出眾,可曾定下哪家女郎?”這話問得著實粗魯,不隻南康公主,連上首的司馬昱都皺起眉頭。司馬曜動作稍慢,沒能攔住親娘。見司馬昱看過來,隻能暗暗咬牙,小心的拽了一下李淑儀的衣袖,希望她能閉上嘴,千萬別在這個時候惹出麻煩。桓容循聲看去,頓時一陣牙酸。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淑儀?之前沒見正臉,衝擊尚不算大。如今看得分明,不得不佩服司馬昱,這樣都能下得去手,連生兩兒一女,不能說口味太重,那就隻能讚一聲“英雄”!時下以白皙為美,李淑儀黑出段數,粉塗得再厚都沒用。僅是黑也就算了,五官又長得有些玄幻,不說出生時臉先著地,也是後天被門板拍了一下。後世有人推斷,這位很可能有非洲血統,要麽就是印x等島國土著,如今來看,可能性的確不小。“阿姨,莫要再說了。”殿內氣氛微冷,司馬曜額頭冒汗,顧不得其他,低聲勸道:“豐陽縣公的婚事自有長公主和父皇,阿姨還是……”不等他說完,王淑儀和胡淑儀互看一眼,都是雙眼微涼,對桓容的終身大事很是“關心”。李淑儀本意如何,暫時不好探明。兩人的意圖卻很明白,如果桓容尚未結親,自家女郎是否可以考慮?之前有過“分歧”?無礙,不過是小事。結成姻親之後,過往都會煙消雲散。最重要的是,如果將女郎送入桓府,對自家的好處不是一星半點。如非幾個公主年紀尚小,並且輩分不對,她們還不想便宜族中。司馬道福能嫁入桓氏,和南康公主一樣,是出於政治考量。嫁的又是庶子,勉強可結為姻親。桓容則不然。他是南康公主親子,比幾個公主實打實的矮了一輩。結親的可能無限降低,幾乎趨近於零。看透對方的打算,南康公主心中好笑。掃一眼司馬昱,見他沒有出言喝止,幹脆長袖一振,不再給對方留麵子,直言道:“去歲,謝氏有結親之意,奈何巫士有言,我子不可過早結親,縱然遺憾也隻能推了。”“謝氏?”王淑儀蹙眉,“哪個謝氏?”“建康城內還有哪個謝氏?”南康公主反問。“莫非是陳郡謝氏?”“自然。”猶如驚雷劈下,殿中瞬間陷入寂靜。陳郡謝氏?王淑儀和胡淑儀雙眼瞪大,打好的腹稿再沒法出口。她們想說南康公主胡謅,堂堂陳郡謝氏,如何會紆尊降貴和桓氏結親,還是主動登門?仔細觀察南康公主的表情,底氣十足,壓根不似說謊。霎時間,茫然、不甘、煩躁甚至鬱憤一起湧上,滋味實在難言。陳郡謝氏尚未達到頂峰,比太原王氏差上一截。然謝安聲名遠揚,又有謝玄等出眾郎君,早被視為頂級門閥。同謝氏結親,幾人想都不敢想。萬萬沒料到,謝氏會主動向桓容求親,而南康公主相信巫士之言,竟將這樣的好事拒了!幾名淑儀驚色難掩,司馬昱和褚太後心情複雜。司馬曜低下頭,想到自己未來的嫡妻人選,控製不住的攥緊雙拳,被妒火燒得紅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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