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動作利落的取來兩隻布袋,將包子饅頭裝好。新出籠的包子饅頭,個個熱得燙手。夥計擦過手,一個一個撿起來,不時呲牙咧嘴,到最後還揪起了耳朵。“有袋子也燙,您小心點!”“知道了。”什長抓起布袋,想了想,又道:“稍後我再來一趟,給我留下兩籠包子,再勻一籠饅頭,我知道你家掌櫃有手藝,麵食做得極好。你和他說是劉五要的,免得他罵你。”夥計連聲答應著,目送什長離去。掌櫃恰好走出來,手裏抓著屜布,見包子空了一籠,不禁麵露驚訝。這一眨眼的功夫,一籠包子就賣完了?“是巡坊的州兵,姓劉的什長。”夥計抬起空掉的蒸籠,對掌櫃道,“他還要兩籠包子,一籠饅頭,說是都給他留著。”“姓劉?”“說是劉五。”“行,這事我知道了。先不忙,等他來了有熱的。”夥計好奇問道:“您認識這個劉什長?”“豈止是認識。”掌櫃麵帶懷念,“就在前年,我和他一起進的幽州。連續幾天沒東西吃,賣力氣都沒人要。不想做士族豪強的私奴,幹脆躲到城外,差點去做了山賊。”喝!夥計嚇了一跳。“後來,遇上新刺使上任,征召州兵,我倆和同鄉一起報名,結果他征上,我沒成。”說到這裏,掌櫃滿臉都是遺憾,連聲歎氣。“後來餉銀發下,他分文沒動,都給我送來,說是借給我,讓我能有個生計。這才有了這個鋪子。”掌櫃感歎一聲,搓搓沾著麵粉的手指,“虧得這個手藝,現如今,我也能貼補幾個同鄉,就是近來少見。”掌櫃說話時,天色已經放亮。城門開啟,守在城外的村人和小販一股腦的湧入城內,多數是趕往西城,想著今天過節,遊玩的郎君和女郎定然不少,有閑錢的都不介意花上幾個,生意定然會不錯。臨近辰時,四城坊門籬門皆開,街上行人漸多,時而能見到牛車和馬車。西城中的坊市更是人聲喧鬧,各種叫買聲不絕於耳。安靜一夜的盱眙城,陡然間熱鬧起來。相比之下,南城則稍顯寂靜。巡城的隊伍歸來,交接的州兵早已準備好。營中備有熱湯和蒸餅,多數州兵和私兵剛剛結束早操,正排隊舀湯取餅。劉武提著兩隻口袋迴營,在輪值的冊子上按下手印,由文吏蓋下印章,並未去領飯食,而是將半袋包子分給什內兵丁,餘下帶迴到營房,找到正在整理行李的幾個秦氏仆兵,道:“秦方,不是說午後才走?”“的確是午後,不過是早些準備。”說話的仆兵轉過身,一張四方臉,頜下留著短須,額前有一道長疤,一身的腱子肉幾乎要撐破皮甲。“還好,來得及!”劉五長出口氣,將兩隻袋子放到榻上,留下一句“給你的”,迴身翻出一隻錢袋,抓起來就往外走。“等等!”秦方動作極快,一把抓住劉五的肩膀。“怎麽迴事?至少說清楚。”“這是西城徐鋪的麵食,還溫熱著,你和幾個弟兄墊墊肚子。我再去一趟,買迴來你帶著路上吃!”秦芳沒動,讓同伴取來銅錢,道:“拿著!”劉五不滿,這是沒拿他當兄弟?“讓你拿著就拿著!”一個年紀稍輕些的仆兵塞過錢袋,拍拍劉五的肩膀,笑道:“大兄的意思是,你的好意咱們領。不過,迴去的可不是幾個,你那點錢不夠。這些都拿去,徐浦的包子有多少買多少。不然的話,就這十個二十個,咱們也不好意思當著兄弟的麵吃。”劉五明白了,拍著胸脯笑道:“成,我這就去!”換成旁人,這事未必能成。畢竟徐鋪的包子相當有名,這會的時間,怕是十幾籠都賣出去了。但他和徐昆是老相識,交情匪淺。算一算時間,現做也是來得及。劉五離開之後,秦方等人繼續收拾行李。在盱眙幾個月,和州兵私兵同吃同住,凡是州兵有的,他們一概不缺,單是夾襖就有兩件,還有鹽瀆製出的皮靴,鞋底不硬還相當保暖,穿上就不舍得脫。“說起來,咱們這一走,未必能再見麵。”一名仆兵係好包裹,開口道,“秦雷幾個都要跟著迴去,十成十是兵力吃緊,氐人來者不善。”“少說喪氣話!”另一個仆兵瞪他一眼,包袱一扔,打開布袋,抓起一個包子,三兩口吃盡,腮幫鼓起一塊。“那些胡賊什麽時候善了?”秦方坐到榻邊,也抓了一個包子。“早幾年,塢堡夾在胡賊中間,日子更難過,一年到頭不歇刀兵!我大父和伯父,還有幾個叔父,全都死在胡賊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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