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衝甩掉刀上血跡,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殿內眾人,轉身邁步離開。要是高句麗王向北跑,僥幸躲進柔然地界,恐怕還能逃出生天。他卻向南逃,不路過百濟也要穿行新羅,沒有第三條路。那兩個地方和高句麗可是“敵國”,打仗的次數數都數不過來。想到這裏,慕容衝再次笑了起來。少年的麵容俊俏非凡,不見半點陰霾,與沾染在臉頰上的鮮血形成鮮明對比,能刺痛觀者的雙眼。審訊過王宮眾人,慕容垂當機立斷,派人向南追擊。不等鮮卑兵追出二十裏,迎麵行來一支百濟軍隊。隊伍中夾著一輛囚車,車上五花大綁的不是旁人,正是逃走的高句麗王。隨他潛逃的護衛臣子都被百濟人殺死,世子也沒能幸免。見到這個老仇家,百濟王恨得咬牙切齒,很想當場取其性命。結果被臣下勸阻,言明各種利弊,才勉強壓下怒火,派人將他押送迴丸都城,送到鮮卑人手裏。“我王有言,願向貴主稱臣。”百濟沒少被高句麗敲打壓榨,此前高句麗王曾經放話,要發兵“統一南北”。不是鮮卑兵橫叉一腳,攻占丸都城,百濟此時很可能已經滅國。此番,百濟丞相親為使臣,送上高句麗王這個投名狀,並有百濟王親筆書信,願意向慕容鮮卑稱臣,每年納貢。慕容德十分意動,慕容垂向他搖了搖頭,示意不要當場表態。暫時打發掉使臣,兩人在帳中商議,前者以為百濟還算識趣,可以答應下來,後者顯然持不同意見。“阿弟,高句麗也曾向漢人稱臣,結果如何?”“阿兄是說百濟不可信?”慕容德皺眉。“然。”慕容垂點點頭,掃過同在帳中的慕容令和慕容衝,沉聲道,“現下我等勢大,他們自然擺出臣服姿態,願意稱臣納貢,哪日尋到機會,必定會舉兵反叛。”“漢人有句話說得很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些化外之人不識禮儀,沒有廉恥之心,朝秦暮楚,首鼠兩端,實不可輕信。”“叔父的意思是,與其留著他們為患,不如一舉拿下?”慕容衝突然開口,引來慕容令隱晦一瞥。“對,鳳皇聰慧。”慕容垂笑著頷首,隨後轉向慕容德,道:“高句麗疆土有限,你我在此立足,終要麵對中原之敵。百濟新羅相鄰,截斷南土,他日恐將為患,絕不能留!”言下之意,燕國日暮西山,不亡於漢人之手,也會被氐人所滅。到了那時,他們就會成為對方的眼中釘肉中刺,必除之而後快。百濟新羅的位置很特殊,一麵是高句麗,一麵就是大海。在慕容垂看來,百濟王識相也好,不識相也罷,絕不能留下這個“尾巴”。況且,他與慕容德短暫合兵,總有分權之日,地方多一些,日後也能減少些摩擦。以他們手中的兵力對比,仿效中原建國暫不可取,反不如遵循祖製以部落自立,不稱帝,繼續稱王。一人據北,一人據南,徹底站穩腳跟再圖後事。“好,就照阿兄所言!”慕容德沒有異議。對方稱臣納貢固然好,但將地盤和人口攥到手裏豈不是更好。慕容垂能想到日後爭端,他同樣不會忽略。地盤大些,總好過在方寸之地打來打去。算一算百濟新羅的地盤和人口,慕容德愈發覺得這主意不錯。計策既定,慕容垂下令審訊高句麗王,問出國庫藏金所在,隨後將人斬首示眾,頭顱懸掛在城頭,屍身丟去荒野喂狼。“王室宗室全部斬首,無論男女。”他們要在此地立足,就要使高句麗人徹底順服。如此一來,王室血脈絕不能留,打下百濟新羅之後也要仿效此例。百濟王絕不會想到,老對手剛死不久,尚沒來得及高興,自己就成為鮮卑人的目標,轉眼大禍臨頭。待鮮卑大軍兵臨城下,百濟王親自登上城頭,見到已投靠慕容垂的前丞相,氣得大牙咬碎,破口大罵。奈何口齒再鋒利,也無法阻止滅國的命運。“殺!”慕容衝一馬當先,率先攻入王城。百濟王城一戰而下,百濟滅國,新羅迅速跟上,半島上的“三國”時代提前結束,成為慕容鮮卑管轄之地。不得不說,慕容垂的確有先見之明。集合高句麗、百濟和新羅三地,麵積不過是中原兩州。不將後兩者打下來,僅占據高句麗一國,鮮卑內部遲早會因地盤生亂。如今有了新地盤,單是消化財富人口就需好一段時間。對這個結果,不隻是慕容垂,慕容德同樣十分滿意。在進軍途中,慕容衝屢次立下大功,不僅慕容垂,慕容德也是另眼相看。慕容令看向這個堂弟的眼神愈發晦暗,尤其是見慕容垂誇獎不算,更令慕容衝率兵攻打新羅,其後竟將平壤城劃做作他的封地,這種晦暗漸漸變成嫉恨,為日後埋下了不安的種子。慕容鮮卑吞並高句麗時,慕容評正率軍奔迴祖地,意圖安頓下來。待鄴城意識到不對,秦氏大軍已包圍城下。秦璟將後軍交給秦玸,率秦玦親上陣前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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