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是計?”秦玓策馬過來,顯然也是想不明白。慕容德號稱一萬大軍,戰都不戰就這麽跑了?實在說不過去。“是與不是都無妨。”秦璟合上逐漸,手指抵在唇邊,打出一聲唿哨。悠長的哨音之後,一隻金雕俯衝而下,抓起他手中的竹簡。振翅飛走之前,金雕不忘向前蹭了蹭秦璟的臉頰,發出一聲滿意的鳴叫。如果桓容在場,肯定會發出一聲感歎,長槍駿馬,黑甲金雕,當得是蓋世英雄。換成秦瑒和秦玓,卻是互看一眼,心有戚戚焉。這世道,人且不算,連鳥都要看臉!第一百一十八章 危機慕容德北馳而去,臨行不忘劫掠一番,留下一座空蕩蕩的城池。胡人多數隨大軍奔走,城內隻留下幾百漢人和羊奴。遇上秦氏仆兵進城,多數藏在隱蔽之處,少數跪伏在路旁,渾身瑟瑟發抖。僅有十餘人手持刀槍棍棒,試圖攔截大軍,結果死在箭雨之下。“這些是漢人?”一名部曲策馬上前,翻過倒伏在地上的屍體,見到死者的身形相貌,禁不住心頭一沉。“未必。”兩名略有些年紀的仆兵走過來,用力扯開死者身上的短袍。果不其然,在其右肩找到一個用刀刻出的圖案。“這些都是羊奴。”“羊奴?”“這三個八成有漢人血統。”仆兵解釋過後,部曲恍然大悟。這十幾人肩膀上的圖騰象征部落,卻不是部落勇士,而是部落中的奴隸。圖騰邊角的圖案表明,他們是屬於部落首領和貴族的“私人財產”。“慕容德欲同慕容垂合兵,必定是率騎兵北上。陳留城內的馬匹有限,首領貴族自顧不暇,這些羊奴都被拋在身後。”城內的慕容鮮卑急著跑路,部落勇士和護衛必須帶上,這些奴仆自然被丟棄。一時的損失不算什麽。如果慕容德和慕容垂合兵拿下高句麗,滿城都是人,還愁沒有羊奴驅使?故而,隨行的鮮卑部落都是輕車簡從,速度不亞於慕容德麾下騎兵。不想走的都被殺死在城內,避免給鄴城通風報信。“這些人?”“八成以為自己活不了,想死得痛快些。”仆兵搖了搖頭。仆兵僅是歎息一聲,就收起了心中的同情。不怪他們冷漠,在胡人之地,有些羊奴為取得貴族賞識,擺脫奴隸身份,一個賽一個的兇狠。若不是人死為大,他們壓根不會費力挖坑掩埋,都會直接將人丟去城外喂狼。一場短暫的衝突,尚未開始便已落幕。有了前車之鑒,留在城中的羊奴愈發感到驚恐,凡是被仆用搜出,立刻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躲在暗處的漢人陸續走出來,流著淚向著大軍搖拜。秦璟將帥帳立在東城,在帳中鋪開輿圖,同秦玓和秦瑒商議,接下來是該繼續進兵,還是暫時停住腳步,在陳留駐軍。“向北可直逼中州,向東則需先破高平。以我等手中兵力,如將戰線拖得太長,恐補給不濟,予慕容鮮卑反攻之機。”輿圖上清晰標注出高平等地,秦璟陸續畫出三條進軍線路,一條是直入中州,威逼鄴城,路線最短也最冒險;一條是先取高平,再下任城,層層逼近,雖然耗時卻是穩紮穩打;最後一條則是西行滎陽,同洛州的守軍匯合。除此之外,就是暫時駐兵陳留,等待西河的命令和援軍,秦玓和秦瑒表情肅然,一番爭論之後,最終還是決定穩紮穩打,避免貿然進軍為敵所趁。兄弟三人盯著輿圖,哪怕知曉選擇不錯,仍存有滿心遺憾。看得見吃不著,不遺憾才怪!“如果再多五千兵力,哪怕是步卒,我也敢發兵中州!”“阿屺,用兵最忌心浮氣躁。”秦瑒捶了一下秦玓的左肩,“阿父既已決心稱王,早晚要拿下鄴城,不用心急。”“我知道。”秦玓不滿道,“還有,阿兄,能否別再叫我小字?”秦玓幼時頭發稀疏,秦策差點以為自己會有個“禿”兒子。未取大名之前,秦玓一直被喚做阿屺,意思就是沒有草木的山。據說這小字還是秦策起的。隨著秦玓長大,開始啟蒙識字,明白自己被親爹叫了四五年禿子,當即淚流成河。這真是親爹嗎?啊?!從此之後,誰叫他阿屺他和誰急。奈何有一幹黑肚子愛坑人的兄弟,年紀小的尚有幾分忌諱,隻在背後擠眉弄眼,年紀大的,例如秦瑒和秦玖,壓根不懼他吹胡子瞪眼,隔三差五就要撩撥一迴,氣得秦玓跳腳,硬是沒有丁點辦法。秦玖是秦策的嫡長子,不出意外的話,將來會繼承秦策的位置,出於敬重,秦玓很少對他當麵跳腳。況且,秦玖喚秦玓阿屺多是出於喜愛,雖說秦玓寧可不要這份兄弟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