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小心!”錢實出聲道。“無礙。”桓容擺擺手,暗中磨了磨牙,再次肯定自己沒有瀟灑的命。“劉將軍可有安排?”“軍令如山,我等自當依命從事。”桓容讓開半步,立刻有健仆上前牽走戰馬。聽聞此言,荀宥和鍾琳尚能鎮定,隻在心中歎氣。錢實麵色陰沉,拳頭緊握,指尖幾乎扣入掌心。典魁脖頸鼓起青筋,雙眼泛出紅絲,顯然已怒到極點。可以想見,假如桓溫當麵,兩位惡俠出身的大漢,難保不會一拳砸過去,狠狠出上一口惡氣。非是顧忌桓容,怕給他惹來麻煩,典魁都想闖一闖中軍大營。大不了再迴去做流民!天大地大,還愁沒有容身之處!“府君領刀盾手,實在是……”荀宥欲言又止,被鍾琳拉了一下,終歸搖了搖頭。“軍令如山,必當遵守!我既為桓氏子,理應仿效我父,馳騁沙場,滅除胡寇,臨軍對戰,勇往直前,無所畏懼!”桓容滿臉正氣,大義凜然。眾人愕然不已,滿臉都是問號。他們沒聽錯吧?桓容勾起嘴角,示意幾人靠近些,壓低聲音,如此這般、這般如此解釋一遍,旋即拍了拍錢實的肩膀,正色道:“臨戰之時,我便將世子交給你了。”翻譯過來:假如繩子都拖不走,無妨動手抬來。抬起來耍賴,甭管什麽手段,凡是有用盡管上!“府君放心,仆一定辦到!”錢實摩拳擦掌,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這業務他熟。綁個人而已,手腳捆住,世子庶人一個樣。桓容滿意點頭。桓大司馬披肝瀝膽,為國盡忠,不惜犧牲兒子性命。桓熙身為世子,理當繼承親爹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抄起刀子赤膊上陣,同賊寇麵對麵廝殺。至於能不能廝殺得過……反正大司馬有言,馬革裹屍是光榮,血染沙場是榮耀。桓世子戰死沙場,正好應了此言。“仆定然看好世子!”錢實咧開嘴,打算今晚就守在桓熙帳外,防備他派人向桓大司馬求救。隻要守住這兩日,等到上了戰場,神仙也休想救下他的命!桓大司馬想撈人?除非他不要臉麵!先前一番慷慨激昂,為國為民舍棄親子,讓桓容第一線衝鋒,死亦無憾。轉過頭來,換成桓熙就不行?簡直是自抽嘴巴,沒有半分信義可言!假以時日,誰還會信他?即便是仰慕其名,跟隨多年的謀士武將,怕也會重新掂量一番,這樣的表裏不一,說一套做一套的“明公”,到底值不值得跟隨。桓熙的事情僅是小插曲,同鮮卑騎兵對戰才是重中之重。鹽瀆私兵曾戰勝鮮卑潰兵,取得相當不錯的戰果。但過程有些取巧,遇上對方輕敵,才能一戰而下,斬首七百餘級。現下情況完全不同,雙方正麵交鋒,鑼對鑼鼓對鼓,麵對的是慕容垂手下精銳,比拚的是硬實力,想要保住性命甚至殺敵致果,絕對是易事。不易歸不易,桓容心中明白,既然上了戰場,就不能有半分怯懦。甭管武力值如何,狹路相逢勇者勝,三軍力戰之時,膽氣先喪者總是第一個丟命。“後日禦敵,我領刀盾手列陣,先以武車開路。”武車內空間不足,木屋難免憋悶,加上營中防衛嚴密,桓容沒有可避人之處,幹脆席地而坐,將計劃道於諸人。泄露也沒關係。這個關鍵時期,即便渣爹也不敢亂來。除掉他一個人不要緊,稍有不慎引來重怒,甚至發起兵變,絕對夠渣爹喝上一戶。見過劉牢之,明白右軍上下對軍令的觀感,桓容愈發確信這一點。“竹槍兵列陣中,爾等務必記得,配合刀盾手行動。”“鮮卑騎兵衝鋒時,武車左右不可留人,至少要相聚二十步以上。來不躲閃,可迅速移到車後。”“稍後組織役夫,連夜趕製投石器,無需精益求精,能投擲兩到三次即可。”“凡隨我北上者,此戰之後,每人可領稻穀絹布,有功者加倍。”說到這裏,桓容頓了頓,揚聲道:“戰中立功者,賞!製投石器有功者,賞!臨戰怯懦者,罰!不戰而逃者,殺!”兩賞一罰一殺,字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眾人肅然表情,齊聲應諾。夜色降臨,營中燃燒起火把。百餘隻圍攏起來,橘色光亮遍灑,黑夜猶如白晝。役夫們脫光了膀子,忙著砍伐木材,搓緊粗繩。隨著一架接一架投石器立起,百餘名漢子均汗流浹背,胸前和脊背仿佛浸著油光。“帶來的絹布全部裁剪,幾層縫合。再將用不上的竹盾拆開,夾入絹布之內。”竹盾都刷過桐油,極有韌性。加上幾層絹布,縱然不能抵擋刀槍,卻能擋一擋流矢,大大增加眾人活命的機會。桓容親自安排,令人去尋不當值的刀盾手,穿上這層絹衣,再套上護心鏡和皮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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