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卑軍得意洋洋,士氣大振,憑借一萬五千人,竟將五萬晉軍壓得抬不起頭。慕容垂深諳兵法,知曉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幾次試探下來,以為摸準晉軍的底細,日日派人對陣叫罵,激桓溫出營決戰。桓大司馬倒是能沉住氣,奈何手下人心浮躁。尤其是各州刺史帶來的私兵和仆兵,戰力本就弱於鮮卑,打順風帳還能湊合,一旦遇上苦戰,當即就會露怯,根本不堪大用。在這種情況下,聖旨送到軍營,難免引人注目。“豐陽縣公桓容籌軍糧有功,賜青溪裏宅院,實封食邑三千戶。”這時的聖旨壓根沒有什麽“奉天承運皇帝”,那是明朝後的習慣。按照晉朝的風格,基本是怎麽簡單怎麽來,不遇天子登基、帝後大婚一類的盛典,多是簡單幾句直指主題。桓容領旨謝恩,捧著竹簡有些愣神。按照後世的話說,他這是在京城有了豪宅,還是“仇人”的家產?聖旨送到,來人即刻告辭返還。桓容可以理解,到戰場傳旨可不是什麽好差事,不小心就可能遭遇流矢。這裏又是胡人的地界,萬一遇上哪支部落騎兵,說不定小命都要丟掉。“天使慢走。”送走來人,桓容同劉牢之打過招唿,將聖旨送迴武車。秦璟正在車內,秦玦和秦玸站在車前,正好奇的研究車輪,爭論到底是誰的手藝。兩人來到枋頭後,和桓容很快“混熟”。比起秦璟,桓容和他們相處得更加自在。尤其是秦玦,爽朗的性格著實是討喜。“阿瓜,你來說說,這到底是相裏鬆還是相裏棗的手藝?”阿瓜?桓容嘴角抖了抖,收迴前言。聽到話聲,秦璟彎腰走出車廂,躍下車轅,對桓容道:“堡中來信,我同阿嵐阿岩需盡快返還。”“什麽時候?”桓容愣了一下。“明日。”“這麽急?”秦璟點點頭,正要開口解釋,忽見荀宥和鍾琳聯袂趕來,麵上的神情都不太好。“府君,秦郎君。”荀宥拱手,神情凝重,“中軍有令,請府君往劉將軍處商議軍情。”“軍令?”“前鋒右軍後日出戰,府君領五百刀盾手列陣。”“什麽?!”桓容猛地握緊雙拳。身為運糧官本不該上陣。就算上陣,也該是率領長槍兵。讓他領刀盾手列陣?明擺著叫他去死!第八十一章 憤怒的桓容軍令如山,下達前鋒右軍就是鐵板釘釘,桓容沒有任何反抗餘地。膽敢違令不遵,以桓大司馬的行事,定然不介意來一場“揮淚斬親子”,既能博取名聲,又能除掉不聽話的嫡子,一舉兩得。對桓容而言,上戰場九成要送命,不上戰場也是要死,可謂被逼進了死胡同,當真是進退兩難。荀宥和鍾琳得知消息,不由得大驚失色,第一時間來同桓容商議。每次同胡人交戰,刀盾手死傷最重。以桓容的身手,別說全身而退,輕傷都是萬幸。“府君,軍令既下不得違抗,以仆之意,不妨以私兵替換刀盾手,再列下部曲,以保府君安危。”戰陣不能改換,人數總能增減。五十名刀盾手全部換成鹽瀆私兵,加上四十名部曲,總能保住桓容性命。荀宥和鍾琳有此意,錢實典魁等均表示讚同。“此事不忙。”經過最初的憤怒,桓容反而逐漸平靜下來,認真思量一番,沒有著急采納兩人建議,道:“待我見過劉將軍再做計較。”荀宥和鍾琳的建議的確可行,但實在過於被動。渣爹事情做絕,明擺著要他小命,肯定還有後手。換成心誌不堅者,此刻怕是慌了手腳,懦弱些的八成已經認命。但桓容不想認命,也不可能認命。憋屈了多少迴,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麵,讓他直接撒手,當真是想得美!他不隻要保住自己的腦袋,更要給桓大司馬狠狠來一巴掌。兔子急了還咬人,何況是人。他偏不信,死胡同就走不出路來!有牆擋住?沒關係,架梯子,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