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府內,南康公主看過書信,不由得柳眉倒豎,銀牙緊咬。“真讓老奴如願,我子豈有生路!”怒到極致,南康公主揮動衣袖,將桌上杯盞盡數掃落在地。茶水潑灑而出,瞬間洇出一片暗影。李夫人走進內室,見南康公主怒形於色,掃一眼跪在地上的忠仆,表情中閃過一抹疑色。“瓜兒送來的書信,阿妹看看吧。”李夫人接過書信,大略看過信中內容,眼底不禁染上怒火。“阿姊,此事斷不能從了郎主之意。”“自然。”南康公主語帶沉怒,道,“我這便入台城,將事情原原本本說給太後。如果她還沒有糊塗,就該立即下懿旨!”話落,南康公主就要起身離開。“阿姊且慢。”李夫人拉住南康公主的衣袖,道,“阿姊衣擺染上茶水,還是換一件為好。”南康公主低頭,果然見裙擺濺上兩點茶漬,皺了皺眉,轉過內室屏風,令婢仆開箱取來絹襖長裙。李夫人起身走到門邊,對貼身婢仆道:“你帶人看住三郎君和餘姚郡公主居處。這兩三日內,凡是有送往姑孰的書信,務必要在中途截下,送到殿下麵前。”“諾!”婢仆應聲,親自前往布置人手。南康公主轉出屏風,李夫人跪坐到公主身後,親自挑選金釵,插到公主烏黑的發間。“阿姊放心,府內有我看著。塵埃落定之前,絕不讓姑孰那邊得到半點風聲。”南康公主撫過發髻,拍拍李夫人的手背,令阿麥取來一隻精巧的木盒,裝入兩枚鹽瀆送來的鳳釵。“可惜了瓜兒的心意。”“阿姊如不舍得,從府庫內選兩件就是。”南康公主搖了搖頭,蓋上盒蓋,道:“總要讓太後知道,瓜兒不是靠我的庇護才有今日。”單是請下懿旨遠遠不夠。她必須讓褚太後明白,桓容的才名不是虛傳。今日給他些許幫助,日後必能得到迴報。“我是晉室長公主,瓜兒是我獨子。”桓容有晉室血脈,和晉室麵對同樣的敵人,褚太後需要清楚,保住桓容就是為晉室爭取一張底牌,贏得一個助力。“我入台城之後,府內交於阿妹。”南康公主用力握住的李夫人的手,沉聲道,“如果有誰膽敢刺探消息,或是往外送信,阿妹可自行處置!”甭管是誰,敢在這件事上同她作對,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開南康公主的怒火。“阿姊盡管放心。”桓歆重傷在身,到底不是真殘,難保不會有什麽想法。司馬道福恨不能永遠避開姑孰,她身邊卻有幾顆不老實的釘子。之前馬氏和慕容氏莫名撞在一起,阿麥就發現不對,懷疑是司馬道福身邊的婢仆所為。南康公主沒有馬上動手,而是讓人暗中觀察,想弄清楚這幾個人究竟是被庶子收買,還是桓大司馬埋下的釘子。如今來看,更像是桓濟所為。桓大司馬沒必要弄死妾室和庶子,事情成了,能得益的隻有桓熙和桓濟。而以桓熙的能力,想在司馬道福身邊安插人手,簡直是天方夜譚。事情安排妥當,南康公主登上牛車,離府前往台城。牛車離開不久,有婢仆在附近探頭探腦,被阿麥當場捉住,全部堵嘴綁起來,送進關押罪奴的暗房。因為幾人不是貼身婢仆,司馬道福壓根沒留意情況不對。直到有婢仆迴報,說是姑孰跟來的婢仆少了三人,司馬道福方才愣了一下。“什麽時候的事?”“就在長公主離府不久。”司馬道福放下金釵,神情微變,厲聲道:“你說什麽?!”婢仆小心咽了口口水,道:“鹽瀆今日來人,長公主見過之後便離府。奴讓她們幾個去打探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什麽消息。可人卻是一去不迴……”麵對司馬道福愈加嚴厲的神情,婢仆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竟低不可聞。“好,當真是好,好得很呐!”“殿下,奴……”“閉嘴!你當我是傻子不成!”司馬道福抓起金釵,猛地擲向婢仆。鋒利的釵尾劃過婢仆額角,留下一道細長的血痕。“阿蘭!”“殿下。”一名略顯粗壯的婢仆自門外行入。看到她,受傷的婢仆禁不住瑟瑟發抖。“把她捆起來,送去阿母居處,直接交給阿麥。告訴她,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司馬道福沉聲道。“殿下,殿下饒命啊!”婢仆跪倒在地,連聲求饒,“殿下,奴一心為了殿下,殿下饒命啊!”“為了我?”司馬道福冷笑,又抓起一枚金釵,將要扔時,發現是最喜的金蝶釵,不舍的放下,換成一枚環佩砸了過去。婢仆不敢躲,額前又添一片青腫。“為了我好?我看你更像是覺得我太好,想要給我找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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