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幾次想要開口,卻發現不知該說些什麽,最終選擇閉口,靜靜看著幾人畫圖。軍事堡壘就軍事堡壘,他不差人手材料,更不差錢!不過,這樣的城防圖,怎麽看都像郗超提過的北方塢堡。“不瞞府君,北地的秦氏塢堡便出自相裏氏之手。”“我聽公輸郎言,爾等祖籍西河郡。”對方主動提起秦氏塢堡,桓容自然不會放過機會,順勢問道,“爾等先祖為秦氏建造塢堡,爾等必同秦氏交好,為何要南渡?”相裏六兄弟麵麵相覷,最後,是年紀最小的相裏棗出聲解釋。“仆曾祖早年同人比拚技藝,不慎落敗,始終耿耿於懷。仆大父和仆父發誓雪恥,卻至死未能如願。仆六人繼承父誌,得知其後人在南地出現,便一路尋來,望能為曾祖雪恥。”“可曾尋到?”“尋到了。”相裏棗點頭道,“就是公輸兄。”桓容:“……”這就是公輸長所謂的一言難盡?八成是公輸長的曾祖壓根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自然也不會告知子孫。六人一路尋來,他估計還在雲裏霧裏,壓根不明白怎麽迴事。桓容無語良久。他還以為六人離開北地是有難言之隱,要麽就是有什麽可歌可泣的故事,沒想到竟是這樣。果然穿越的時間久了,他也開始擅長腦補?正想著,空中傳來一聲響亮的鷹鳴。桓容抬起頭,當即展開笑臉,舉起右臂。少頃,一隻通體黑褐色的蒼鷹俯衝而下,落到桓容前臂,又迅速挪到桓容的肩膀,翅膀蹭了一下他的臉頰,全當是打過招唿。“你總算迴來了。”桓容擦過蒼鷹背羽,笑道,“我還以為你要留在北地,不打算迴來了。”蒼鷹不滿的瞪著桓容,舉起腿上的竹管,好似在抗議:老子是那麽不負責任的鷹嗎?!相裏棗看著蒼鷹,覺得格外熟悉。望向五個兄長,果然和他一樣,都盯著蒼鷹皺眉。這隻鷹怎麽那麽像秦四郎君養的那隻?第五十三章 學習坑爹蒼鷹帶迴秦璟的親筆,同樣以薄絹書寫,裝在竹管之內。信上寫明運鹽船三月將至,隨船有木匠和石匠三十六名,船工十二名,另有兩名鐵匠。從頭至尾看過一遍,桓容忍不住揉揉眼睛。鐵匠?這壓根不在“合同條款”之內。轉頭看看在木架上梳理羽毛的蒼鷹,桓容歎息一聲:“如果你能說話就好了。”小童端著漆盤走進內室,恰好聽到半截話,好奇的四下看看,最終將目光落在木架上,郎君在和這隻鷹說話?“郎君,今日有海魚。”小童放下漆盤,端出一盤清蒸海魚。魚上蓋著切細的蔥絲和薑絲,沒放許多佐料,味道卻是格外的鮮美。“王史幹送來兩筐新菜,難得還有一小框曬幹的山蘑,廚下捉了兩隻肥雞,按郎君說的做了。”小童一邊說,一邊揭開碗蓋,一碗碧綠的青菜,一碗小雞燉蘑菇,香味撲鼻。桓容拿起竹筷,估摸一下肚中容量,確信這頓可以吃下一桶稻飯。屋外,阿黍帶著幾名婢仆清理廊下。入春之後,鹽瀆的雨水多了起來。縣衙內還好,縣衙外,幾棟木屋推倒重建,堆積的泥土被雨水浸濕,人走過時,稍不注意就會踩上濕泥,有時衣擺都會弄髒。重錄戶籍的流民越來越多,縣衙大門整日敞開,職吏和散吏忙著抄錄戶籍,分發田地,健仆和護衛嚴密監視往來人員,確保沒有心懷鬼胎的宵小混入。日前有對桓容心存不滿之人,裝作流民混入縣衙。人被當場拿下,護衛和健仆著實出了一身冷汗,比桓容還要後怕。自那以後,無論在縣衙內外,隻要桓容身邊有生麵孔,護衛幾乎寸步不離,確保不會再有類似事件發生。行刺之人的身份已經查明,是陳氏旁支子弟。因往日多行不義之舉,甚至欺男霸女,險些害死人命,家宅田產都被收走,人也被發到鹽場做工。不知是守衛疏忽還是另有緣故,該人竟從鹽場逃脫,假借流民身份混入縣衙,意圖行刺桓容。“狗官!我今日不死,早晚有一日要取你人頭!”聽著刺耳的唾罵,十分意外的,桓容並不感到生氣。護衛和健仆卻是怒發衝冠,兩腳踹下去,罵聲戛然而止。“人貴有自知之明。”桓容走到刺客麵前,俯視一臉青紫之人,搖了搖頭,“如你這般死不悔改,當真是無藥可救。”人不怕犯錯,怕的是一錯再錯,執迷不悟。此人背靠豪強陳氏,習慣淩駕於眾人,習慣作威作福。一夕之間失去所有,也難怪會陷入瘋狂。“無需再送鹽場。”桓容做出決定,“送去林中伐木吧。”改造房屋和建造城牆都需要大量的木材,想要好的木料必須進入林中。桓容特地派人打聽過,鹽瀆附近至少有三個狼群,成員數量不同,性情卻同樣的兇狠。青壯入林中伐木必要有護衛跟隨,此人老實則罷,如不老實,趁機設法逃脫,九成以上會落入狼腹。桓容以為自己的處置可以,石劭卻持反對意見。“府君過於心慈。如此兇徒怎可妄縱,該嚴懲才是。”趁命令尚未下達,石劭力勸桓容將此人下獄,不殺頭也要關上十年二十年。總之,不能讓他留在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