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小聲道:“但二公子的家在望山縣啊,聽先生說吳大人去涼州府都說女婿和二公子是望山縣的驕傲。”


    李荷花無語了:像吳大人這樣為了政績不顧臉麵搶人的官僚估計也不在乎別人的說法了。


    她想了想,道:“娘,二公子有沒有寫信說要迴來?”一個狀元,一個探花皇帝的應該差不了多少吧。


    王氏點頭道:“是說準備迴來,但是要等朝廷安排之後再說,女婿呢,可有說什麽?”


    李荷花搖搖頭,看向王氏,她臉色紅潤,眼睛放光,看起來過得很滋潤啊。不由得調侃道:“娘,先生對你好不好?趙家有沒有人欺負你?”


    自家女兒的心思王氏哪裏不知道,伸手敲敲她的額頭,道:“沒個正形!以後你就是官夫人了,可不能給女婿丟臉。”


    李荷花突然道:“娘,你說陸雋宇中了狀元,會不會覺得我是糟糠之妻了啊,到時候要是休了我,我來投靠你可好?哎呦。”


    這次是被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王氏呸呸兩聲,雙手合十,念叨道:“各路菩薩,神仙,請千萬莫見怪,我這丫頭一向口無遮攔,還請原諒她。日後我定會好好管教。”


    說完對著李荷花道:“快道歉。”


    李荷花嘴角抽搐了一下,看著王氏一副兇巴巴的樣子,隻好學著她剛剛的做法,求了一遍,王氏的臉色才好多了。


    拉著她的手,道:“我姑娘又好看又善心又厲害,誰不喜歡?”


    李荷花噗嗤一笑,道:“娘眼中的女兒還有不好的嗎?”每個女兒在母親心中都是毫無瑕疵的仙女。


    王氏也笑了,道:“當然,別人我不管,反正我姑娘是最好的。”


    母女倆說笑著,不一會就開宴了。看著王氏坐在趙文道身邊接受大家的祝賀,趙大郎和他媳婦則一左一右站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李荷花終於放下心來。晚上陸家人走之前,王氏把李荷花叫道房內,給了她一封信,道:“這是先生給你的,說女婿大半機會是要留在京城的,日後你去了京城,可以拿這封信去找二公子,他也算是你哥哥,讓他幫忙他不會拒絕


    的。”


    李荷花收起信,看著王氏鬆了一口氣,立即抱住她,道:“有娘的孩子像個寶。”她娘一向膽小也輕易不敢提要求,這次能夠為她拉關係,隻是因為心裏有她罷了。


    王氏拍拍她的脊背,解釋道:“這封信是先生主動寫的,我沒有做什麽。要是二公子不好打交道,你寫信迴來告訴我,我會告訴先生的。”


    李荷花直起身子,笑道:“嗯,知道了,母親,別擔心,你不是說我很厲害嗎?要相信你閨女我一切都搞得定。”


    她看了看周圍,見侍婢都站得很遠,才小聲道:“先生真的說夫君會留在京城嗎?”


    王氏點點頭,道:“先生是這麽說的,一般中了頭榜狀元的,都會先到翰林院任職一段時間,長長資曆和經驗,才會被外放。”


    李荷花眯著眼睛想著,這趙文道隻怕不光是一個窮秀才吧,能對朝廷官職這麽了解,能是一般的人嗎?這古代不似現代,一個搜索,什麽答案都有了。


    在這古代大齊,如果不是真正進入了官場層,是不可能知道這麽清楚的。畢竟好多老百姓都以為狀元就是一個大官了呢。考上了狀元,才是萬裏長征的第一步呢。


    不過不管這個趙文道有什麽隱蔽的身份,隻要對她娘好就行了。


    王氏不知道自己女兒的思路已經延伸了,她有些傷感道:“我不知道先生說的這些是什麽意思,但是我知道荷花你要去京城了,不知道娘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你。”


    李荷花看著王氏要哭了,立即摟住她,安撫道:“娘,你忘記了,二公子也在京城啊,先生總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兒子把。到時候等我安頓好,就接你們進京。所以放心,我們很快就能又見麵了。”


    王氏想了想,是這個理,就破涕而笑了。


    等陸家一行人走後,趙文道對王氏道:“你對荷花說了我的話了嗎?荷花有何反應?”


    王氏想了想,道:“說了,荷花很相信您的話呢。”然後又複述了一遍兩人的對話。


    趙文道哈哈大笑,摟住王氏,道:“夫人,你真是生了一個好閨女啊,你的福氣在後頭。”李荷花隻怕是猜得個七七八八了。


    其實他心裏也是很疑惑,這李荷花經曆平平,怎麽對朝廷好似很了解的樣子呢?難道是陸子銘私底下教的?無論從那個方麵看,這對夫妻都厲害得很。陸子銘有了賢內助,前程不可限量啊。王氏臉紅了,道:“嫁給先生,就是我最大的福氣了。”她說的不是假話,她在趙家的日子就是她少女時期夢想中的日子,除了夫君不是那般英俊。可是這幾十年,她也看穿了,好看是當不了飯吃的。她那


    死鬼丈夫好看是好看,但是每次打她的時候就是地獄的惡魔。


    趙文道聽到這話,自然開心得要命,很快就放下了對陸雋宇夫妻的揣測,他們可比不上眼前的嬌妻。


    ……


    果然如趙文道所言,陸雋宇進入了翰林院,任六品翰林。李荷花接到信的時候,呆愣了好久,信中陸雋宇道他正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宅院,都布置好了,就來信接一家人到京城。


    玉雪本來很高興,但是見李荷花臉色不好,立即收斂的笑容,小心翼翼道:“夫人,半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您不必擔心。”


    李荷花垂下頭道:“老夫人和範叔那邊如何?”玉雪道:“老夫人很高興,已經叫秋風姐姐開始收拾了,範叔那邊也是如此,哦,對了,夫人,方才範叔過來了一趟,叫奴婢告訴您,他明日準備陸陸續續開始把大爺書房的書郵寄到京城去,問您可有信和


    物件要寄過去?”


    剛剛夫人在睡覺,她本來準備叫醒的,可是卻被範叔阻攔了。


    李荷花想了想,道:“好,我馬上寫,你去幫範叔一把吧。”


    玉雪訝異道:“夫人,您不需要清理嗎?我們也得早點準備才是。”李荷花心裏歎了一口氣,半年的時間對她來說有些長,前些日子她去看了金鋪和布鋪,發現進貨的貨物貴了一倍,且還找不到貨源。問過他們經常聯係的商家,才知道有人在大肆收購這兩樣,幾乎算是搜


    刮了。她有了不好的預感,心裏有了一個隱隱的想法,也許有人再準備做大事呢!可是這件事,她沒有辦法和人說,也不可能寫給陸雋宇。這要是泄露了,她們一大家子的命也許就交代了。而且官府相不相信還


    兩說,相信也就罷了,不相信的話,一個上報,危言聳聽、擾亂朝廷的罪名是跑不了的,陸家也是滅頂之災。


    思來想去,她覺得自己的命和親人的命更重要,而且她對這件事也不敢肯定,隻能憋在心裏,寄希望於陸雋宇早點接她進京,她可以和他商量一下。結果他卻是要求她半年後去。


    如今隻能聽天由命了。


    想到這裏,她搖搖頭,道:“我的東西不多,大爺的東西最重要,你去吧。”不管她猜測得準不準,她都準備將陸家現有的銀票都送到京城,以防萬一。


    玉雪隻好滿腹心思的走了。三個月後,自稱流落在外的懷王世子起兵造反,從涼州府最北端的望京縣燃燒戰火,可是懷王世子嫌棄涼州府貧瘠,快速的領兵離開了涼州,去向繁華的江南糧倉,以此希望能夠站穩腳跟,並能斬斷朝廷


    的後勤供給。朝廷自然也看穿了懷王世子的目的,於是雙方展開了劇烈的戰鬥。


    陸家。玉雪拍著胸脯,說:“夫人,幸好反賊沒有打過來,要不然我們都得遭殃啊。”然後又懟懷王世子:“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野雞敢冒充皇家子嗣明明懷王隻剩下一個女兒,被聖人封為郡主,好生供養著呢。希望


    聖人早點殺掉他們吧,不要再有那麽多人無家可歸了。”李荷花好似沒有聽見,繼續看著手裏的書信。這是戰亂開啟之後,收到的陸雋宇的唯一一封信,信中安慰他們,懷王世子之事,聖人心中有數,這大齊最後的毒瘤,聖人一定會很快拔起,到時候大齊就一


    片朗朗乾坤了。然後又叫他們保重好自己,錢財乃身外之物,看到有不妥之處,立即逃走。


    然後就再也沒有來信,冬去春來,如今已經一年多的時間了。她起身看向窗外,正好一片落葉飄落過來,伸手接住,開口道:“放心,戰事很快就結束了。”鋪子的貨源價格直降了幾乎到了成本價了,還壓了一堆,天天求著他們買。但拜戰事所賜,哪裏還有那麽多人


    買的起?鋪子還能有盈餘,支撐著陸家一家的開銷,她已經滿足了。


    玉雪喜道:“聽夫人這麽說,奴婢就放心了。”


    三天後,玉雪驚喜的跑進來,顧不得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對李荷花豎起大拇指,道:“夫人真是厲害,您又猜對了。縣衙發了布告,說逆賊已經被打敗,逆賊首領冒牌的懷王世子已經被當場了。”


    李荷花也有了笑意,道:“這倒是好消息,傳下去,今日陸家加餐,犒勞一下大家,這一年辛苦大家了。”謀逆的人雖然放棄了涼州,但是趁火打劫的卻出來了,為了保護陸家老小,她就將身強力壯的佃戶、奴仆都集中起來,讓杜先生簡單的教了幾招,日夜不停兩班倒的巡視,在抓住了幾個不怕邪的人之後,


    終於沒有人敢再來陸家,後來範圍又擴大了陸家村,為此陸家村的人總算對她們臉色好了一些。


    玉雪笑道:“是,奴婢先謝夫人賞。”


    聽到好消息,加上主家加餐,陸家的奴仆都歡唿起來。逆賊造反,主家都差點活不下去了,哪裏有多餘的肉菜給他們吃呢?


    東院,陸芙蓉看著奴仆一個個笑盈盈的樣子,瞥瞥嘴說:“就會收買人心,這得花多少錢啊?我都好幾日沒有吃到肉了。”陸母敲了一下她的頭,道:“你可以把這話給李荷花說去,不敢去,就少多嘴。”現在他們還靠著她呢,而且李荷花那悍婦六親不認,先前她就抱怨了一下,如今非常時期,日子不好過,就不要浪費銀錢養


    那麽多奴仆、佃戶,誰知這潑婦當天就把人全部解散了,當夜就有一群土匪闖進了陸家,她都看到他們明晃晃的刀了。幸好她還有些良心,知道來救她,否則她定要大郎休了她。


    陸芙蓉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臉色立即白了,道:“母親,我,我聽嫂子的。”陸雋宇的信終於到了,這次範叔帶迴來一疊,至少有二十封。他笑眯眯的抽出其中十封,遞給李荷花道:“夫人,這是大爺寫給您的。您慢慢看,剩下是老夫人的,隻怕她老人家也等急了,我這就送過去。


    ”


    李荷花胡亂點點頭,不等範鬆出去,就將信全部拆開,然後看著時間順序排好,這才開始看起來。第一封信是戰事剛起的時候寫的,言語中充滿了擔心,甚至有迴來的意思。第二封信,說皇帝不允許離京,他也要為國家效力,並提出讓人等等,剩下的信,就沒有再寫朝廷的信,滿篇都是對她的思念和


    對陸家人的擔心,字裏行間無一不露出他的自責。看著看著,她的眼淚就下來了,再看到最後一封,隻有大大的三個字,我想你,她頓時就淚崩了。她也想他啊。這一年多,她戰戰兢兢,從沒有睡過一個好覺,即便是有人巡邏,她也會親自去看看。就怕


    陸家出現了什麽事,不好和他交代。


    唯一的一次劫匪闖進來,卻也在她的掌握之中。陸母和陸芙蓉不知道戰事的殘酷,也不知道當家的難處,卻一味的埋怨她。她不想受委屈,也不想日後行事一直受到製肘,這才演了一出戲。


    要不然在上次大規模的土匪下山,連吳大人的縣衙都搶了的情況下,她們陸家毫發無損了。


    玉雪聽到屋裏的哭聲,心裏也發酸,夫人真是受了苦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聽到裏麵的叫喊聲,她忙進去。


    李荷花道:“幫我梳一下頭發,我們去東院。”


    玉雪瞧她眼睛紅腫,但是眼神卻亮得如同那夜空最明亮的星辰,就知道她此時心情非常好,於是走過去,邊動手邊道:“是,夫人,我們這次是不是可以進京城找大爺了。”


    李荷花眉眼彎彎道:“嗯,你今天就開始清,我們盡快出發。”


    到了東院,陸母還在邊看信邊哭,陸芙蓉則圍著桌子轉圈,又哭又笑道:“我終於可以進京了。”


    李荷花接口道:“妹妹早點清點物品,我們半個月就出發。”


    陸母抬起頭,驚訝道:“這麽快?”


    李荷花給她行了一個禮,點點頭道:“不快了,我們已經晚了一年半啦。”


    一席話說得陸母鼻頭發酸,隨即又高興起來,起身道:“好,好,我們這就去清,荷花,不要多禮,你也趕快去安排你的事情,再給大郎寫封信,到時候好來接我們。”


    李荷花道:“是,我馬上就去辦,就不打擾母親和妹妹了。”


    陸母隨意對她點點頭,然後拉著陸芙蓉道:“走,我們快些清,把一些首飾啊,衣服什麽的放在最上麵的,等到了京城好換。”


    李荷花走出院子,看著這裏的一草一木,對玉雪道:“去問問有誰願意留下來的照看老家的?”這裏是她最初奮鬥的地方,她不想輕易放棄。


    玉雪走後,李荷花迴到主屋,提筆寫好信,將自己要收拾的東西,做的事情一一寫上之後,才拿起一個包袱出了門。


    她首先去安排了布鋪和金鋪之事。許掌櫃和李氏聽到他們要進京的消息,自然很是高興,在聽李荷花問了他們的打算之後。


    許掌櫃道:“屬下全家都在望山,哪裏都不迴去。”李氏也是如此,李荷花有些驚奇,原本她還打算帶著李氏去京城的,這樣對她對妮妮也都有好處的,誰知她竟然拒絕了。追問了兩句,李氏才羞答答的說:“夫人,有人願意娶我了,我也想給妮妮找個父親


    。”


    原來是有愛人了,李荷花笑道:“這是好事,那我就先祝李姐姐和姐夫白頭偕老、幸福一生。”然後又給了她抱了一個紅封道:“李姐姐成親的時候,我肯定趕不迴來,隻能請李姐姐諒解了。”


    李氏推辭不過,隻好接下道:“我知道了,夫人不用客氣。我有今日還是拖了夫人的福呢,世上好人有好報,我也祝夫人心想事成,和陸大人和和美美過一生。”


    想了想,又道:“夫人,您可能要另外請掌櫃了,我成親之後,可以做繡娘,但是掌櫃之職隻怕沒有那麽多精力了。”


    李荷花點點頭道:“這我知道,我會考慮的。”


    又說了兩句話,她就起身告辭了。接著進了縣城,到客棧換上男裝,才去了墨香書院。範平一看到他,很是熱情的迎了上去。到了常談事的廂房,李荷花開門見山的說:“範掌櫃,我馬上要進京了,也不知道何時能迴來?所以酬勞能不能一次性結給我,日後賣話本的錢,範掌櫃就自己收著,


    就當是這麽多年我對範掌櫃的一點心意。”範平拱拱手,道:“李姑娘客氣了,我馬上就讓人結給您。而且您也不用擔心,我們東家決定在京城也開一間墨香書院,到時候您還是如同以前一樣,到日子去找掌櫃的結賬,契約也不會變的。至於我,您


    為書院賺了那麽多錢,東家已經獎勵我了,李姑娘就留著當私房,姑娘家手裏總得有點買東西的錢。”李荷花也笑了,道:“好,那我也就不矯情了,多謝範掌櫃體諒。我能冒昧問一句:你的東家是不是在京城,這才想把書院開到京城去?”這墨香書院的東家實在神秘,好似從來沒有在涼州露過麵?也不知


    道是個什麽人物?


    範平道:“東家的事情,我不敢多嘴,還請李姑娘諒解。”


    李荷花忙道歉,道:“是我莽撞了,對不起,請範掌櫃原諒。”


    範平側側身,避開了她的行禮,道:“李姑娘太客氣了,人都有好奇之心,人之常情。雖然我不能告知東家之事,但是我自己卻是能說的,東家有意讓我進京當掌櫃,到時候李姑娘盡管來找我。”


    李荷花驚訝了一下,隨即笑道:“那感情好,熟人好辦事。到時候可還要麻煩範掌櫃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範平將結好的銀子遞給了李荷花,李荷花看了看銀票的數目,道:“年景不好,還有這麽多人買話本?”足足有五十兩銀子呢。


    範平笑道:“有錢人還是有錢人,這點書錢沒有多少人在乎的。”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了解了。於是拿著錢興高采烈的走了。


    範平看著她的背影,沉聲道:“拿紙筆,我要給東家寫信。”夫人聰明得可怕,也不知道是不是猜出一點半點了。


    陸家進京的奴仆忙碌著收拾東西,留下的人則被李荷花一一安排好,差不多的時候,她去了一趟趙家村,和王氏話別,並給她留了些傍身錢。七月初八,雖然烈日炎炎,但也抵擋不住陸家人的好心情,他們終於出發去往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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