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嫂子扶著李荷花的胳膊走出了內屋,到了堂屋門口,然後等著人過來背荷花上花轎。


    大齊的婚禮規矩是新娘出門要親人男丁背出去,然後送入花轎。可李荷花隻有一個寡母,隻好從李家村裏借一個人,幸好全村往上追溯個上百年以前都是同一家族的。借到的人是蓮嫂子剛滿十四歲的兒子李文,幸好長得還算壯實,至少背起荷花還是可以的。


    一行人等了快一刻鍾了,都沒有看到李文出現。蓮嫂子也急了,使眼色讓站在旁邊的小丫去找人,小丫機靈的竄了出去。


    蓮嫂子陪笑道:“王嫂子,荷花,你們別著急,我當家的和小三都說好了,他一定會來的。”


    話雖這樣說,心裏卻有些著急,這小三是她生了兩個丫頭之後的生的第一個兒子,在家裏一向受寵,無法無天,她這個做娘的給了他十個銅板,他才答應這事。明明說好了,可眼看到吉時了,這跑哪裏去了?可別好事沒有辦成反而結成仇。林先生可是說荷花的當家的前途無量啊,即便日後靠不上也不能得罪他啊。


    紅蓋頭下的荷花一動不動,做一個安靜的新娘子,但是廣袖下的手卻抓住了王氏的手,安撫著她。


    先前她們是請老村長的孫子的,可是蓮嫂子自告奮勇讓她的兒子來,看在蓮嫂子的麵子上,她們也就不計較李文的好吃懶做、貪財重利的性子了,於是就答應了,並還特地準備了一個大的紅封給他。可是馬上就吉時了,他還沒有來,可見又出了幺蛾子。


    正想著,小丫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大叫道:“娘,不好了,三哥又犯渾了,攔著陸家姐夫要銀子,說不給,他就不背荷花姐,還說了很難聽的話。”什麽荷花姐沒有爹,沒有兄弟,他不去背她出門,她今天就嫁了不了,等等混話,聽到這話,她都不好意思了,忍不住說了兩句,她三哥還要揍她呢。


    蓮嫂子臉色頓時變得鐵青,勉強笑道:“王嫂子,荷花,我先出去看看,一定不會誤了你們的吉時的。”


    等蓮嫂子出去之後,來鬧親的嫂子、姑娘們勸慰了兩句,也跟著出去了,因為王氏已經忍不住哭起來了,她們這些外人留在屋裏也是尷尬,還不如出去看熱鬧去。


    王氏哽咽道:“荷花,都是娘不好,讓你連個兄弟都沒有,出嫁都要受這等委屈。”


    荷花握住王氏的手,淡淡道:“母親,不必在意。沒有兄弟背我出嫁,我就自己走出去好了。”


    王氏大驚,顧不得哭泣,道:“不行,這不吉利。”大齊風俗新娘子出門到進夫家門之前腳都不能踩地,一落地夫家不喜,荷花以後還有什麽好日子過?所以她才千方百計想找個本村的男丁來背荷花。誰知臨到頭了,還是出事了,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她閨女的命怎麽和她一樣苦哦。


    眼看著王氏越哭越傷心了,荷花隻好起身摟住她,道:“娘,不要擔心,蓮嬸嬸不是出去了嗎?沒有事的。”


    真是頭疼,要是現代,自己一個人就搞定了,哪裏還需要這麽繁瑣的程序?早知道她就想辦法說服她娘,不找個什麽本家兄弟來背她了。這也提醒了她,人啊,還是自己最可靠。


    王氏有了希望,總算止住了哭聲,張望著門口,恨不得蓮嫂子和李文立即出現,不一會一陣喧鬧聲和腳步聲傳來,她大喜,迴頭對李荷花道:“荷花,一定是你蓮嬸嬸迴來,你準備好,呆會就可以出門了。”


    李荷花整理了一下紅蓋頭和身上的衣服,柔聲道:“是,娘不要擔心了。”


    進來了一群人,領頭的竟然是穿著大紅新郎服的陸雋宇,英俊得如同那畫裏走出的人。可是王氏卻沒有欣賞,反而失聲叫道:“女婿,你怎麽進來了?”女婿應該是在外麵等著荷花進了花轎之後,領著花轎迴陸家拜堂啊?


    陸雋宇拱拱手,沉聲道:“嶽母大人,今日由我來背荷花出門入轎,我既是她的夫君,也是她的親人,我來做最好不過了。”


    周圍的人都瞠目結舌,他們參加過多少次嫁娶,從沒有說新郎背新娘出門的。


    王氏還沒有說話,李荷花清脆的聲音傳來,道:“好。”在現代本就是新郎背新娘呢。


    王氏好半天才找到聲音,道:“可這不合規矩。”


    李荷花柔聲說:“娘,老祖宗也從沒有說新郎不能背新娘出門啊。就這樣吧,陸公子,快點吧,吉時到了。”


    陸雋宇立即過去背過身彎下腰,李荷花立即趴了上去,陸雋宇起身就要走,終於有人反應過來。


    一個年老的婦人道:“不行,這太不合規矩了,傳出去我們李家村的人都沒有名聲了。隨便叫個男人過來背荷花,快去。”


    然後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說起來,基本上都是附和這婦人的話。


    李荷花開口道:“萬阿嬤,不用了,就這樣吧,我一個人也不敢代表李家村,不會丟李家村的臉的。”


    萬阿嬤是老村長的妻子,為人一向刻板,且非常不喜歡她們母女,認為她娘是寡婦,不吉利,而她是女兒,賠錢貨,從來不許她們進她的家門。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沒有請她的孫子過來幫忙,盡管老村長親自對她打過招唿,說願意讓孫子作為她的本家兄弟送她出嫁。


    萬阿嬤怒了道:“就知道你們母女不安好心,一個寡婦,一個整天拿著菜刀和男人混在一起,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早知道就把你們攆出李家村,免得禍害村裏的人。”


    王氏眼淚頓時出來了,泣不成聲,就是因為她是寡婦,長年受到村裏人的白眼,私底下編排她,現在她的女兒的好日子也不放過!都是因為她!早知道她死了一了百了。


    李荷花冷哼一聲,正要說話,就聽到陸雋宇冷聲道:“朝廷什麽時候出過律例,失去丈夫的人不許再原地生活?大齊所有國土都是聖人的,您這麽說,是想……謀反嗎?”


    聽到這話,院內頓時一片寂靜:這說著說著話怎麽扯到謀反了?這可是殺頭的大罪!他們總算記起了,眼前的後生可確實是方圓百裏第一個秀才,那可是文曲星,以後說不定還要見聖人的。到時候他一句話,那李家村還有活路嗎?


    膽小的已經顫抖著想跪下來求饒了,萬阿嬤即便再混不吝也不敢在說話了。這位可以秀才吃皇糧的,聽說和縣太爺都熟得很。本來以為他是因為王寡婦挾持救命之恩,不得已才娶的李荷花,可看樣子倒不像是不情願的樣子。


    不過這也讓她越發的嫉恨,她家孫女多好,可是曾經托人去陸家說親,陸家連信都沒有接。結果讓王寡婦這個不要臉的撿了便宜。別以為她不知道這村裏頭不知道多少男人的心都被這王寡婦勾著呢。呸,既然守寡,就應該自己把自己那張勾人的臉劃花。如今她女兒也是和她一模一樣。幸好現在她們都要走了。想著走之前,她要是讓陸家對她們產生芥蒂,那王寡婦可就神氣不起來了。誰知這陸秀才竟然葷素不忌。不愧是母女,就見過幾次,就把陸秀才給勾住了。呸,賤人!


    聽到陸雋宇的話,李荷花有些想笑:這陸雋宇果真不是省油的燈,騙人聲音都不抖。不過也幸虧他騙的是偏遠角落的李家村人,沒有讀多少書,又天生敬畏讀書人和官老爺,這才被他唬住了。不過他出聲也是為她解圍。


    她對著他耳邊道:“我們走吧。”這些人欺軟怕硬,隻不過是看她今天出嫁,不能出菜刀罷了,反正女子報仇,十年不晚,哼。


    再說村裏的人的德行她早就知道了,要不是她性子彪悍,他們母女早就被這群人生吞活剝了。他們倒是想早點攆她們走,可是老村長一直拉不下臉呢,到底她家住在李家村可都上百年了。


    萬氏看不上她們,她也看不上她,自己一個女人卻總是擠兌其他女人,不把其他女人當人看,卻又嫉妒別人漂亮,過得比她好,麵上卻裝得道貌岸然。她懟過萬氏幾次,讓她對她敬而遠之,這是看著她出嫁要走,想讓陸雋宇對她心懷隔閡,讓她不好過呢。既然她對她這麽“好”,她不送她一個大禮說不過去。


    陸雋宇點點頭,背著她向前走。剛到轎門,她聽到老村長咳嗽了聲音,然後微微一笑,老村長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最近一年身體不好,很少出來了,不過剛剛陸雋宇的話肯定有好事者去告訴他了,他肯定是要過來的。這就是她的機會。


    她隔著紅蓋頭對著萬氏,道:“萬阿嬤,我突然記得上次您是不是說您掉了一隻耳鐺,我前幾天在後山那個低窪裏撿到了,放在了旁邊的石縫裏,您一去看就看到了。”說完也不管周圍人的反應,示意陸雋宇放她入轎。


    這萬阿嬤瞞著老村長私下有個相好的呢,平常都隱蔽得很,可卻被她無意中發現了。這就叫因果循環吧,算計她,嗬嗬,她就讓她掉層皮。


    陸家人大喊:“起轎。”接著鞭炮聲劈裏啪啦響起,陸雋宇高坐在馬上,一揮鞭,迎親隊伍開始啟程。


    荷花聽到後麵王氏的哭聲,手一緊,心裏暗暗說:娘,稍等幾天,我就接你走。


    李荷花家是孤兒寡母之家,嫁妝隻有兩台,這還是王氏塞了四床被子進去才勉強填滿。陸家如今也是家道敗落,陸雋宇剛得秀才,家底也不寬裕,所以迎親的人並不多,可是總算有轎子和白馬撐場麵,儀仗還是過得去的。至少是李家村目前最好的嫁儀了。


    一路上翻山越嶺,過了柳河鎮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陸雋宇讓眾人休息了一下,又給發了酒和幹糧,笑道:“多謝各位哥哥弟弟幫忙,天色不早了,呆會再走可就一口氣要到家了,小弟在此給各位行禮了,各位辛苦了。”


    眾人吃著喝著,自然高興,都大聲叫道:“陸公子,放心,我們保證一口氣都不歇,讓您準時拜堂。哈哈。”


    李荷花趁機動了動有些麻木的身子,這轎子雖然加厚了坐墊,可是一坐坐了四五個小時,根本受不了啊。幸好先前過石山的時候,她在陸家媒人的陪同下去方便了一下,要不然她可撐不住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了。大齊出嫁要早早的,婚禮卻是在傍晚舉行。從他們交談中,她猜測隻怕離陸家村沒有多遠了,心裏總算鬆一口氣。


    剛跺跺腳,就聽到窗外傳來低沉的聲音:“李姑娘,要不要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李荷花想了想,還是說:“陸公子,算了,一會就要到了,我忍得住。”現在吃了,要是帶迴再上廁所就煩人了,憋著更不舒服,索性不吃了。


    話音剛落,轎子窗戶出擊進來一隻好看的手,手上放著一個紙包的點心,窗外那人執著的說:“不妨事的,李姑娘,先吃一點,還要好一會呢。”


    點心並不油膩,反而有一股茶的清香,李荷花隻好接過,道:“謝謝陸公子。”隻有一小塊,應該沒有事吧。肚子也的確餓了。


    窗外的聲音充滿了笑意:“李姑娘,我們啟程了,放心,很快我們就到了。”


    李荷花硬是從這話中聽出了些許調笑,不由得挑眉:這廝這幾日接受了夫妻教育了?膽肥了呢。


    果然如陸雋宇所說,她估計有一個小時左右,又聽到了鞭炮的聲音,證明他們到陸家的地界了,陸家開始接親了。


    接下來她隻要按照媒人的指使,木偶一樣的跟著做就行了。下了轎子,拜了堂,隨著送入洞房的喊聲落下,預示著她正式成了陸李氏了,日後荷花這個她先前嫌棄無比的名字也許很少能聽到了。


    想到這裏,她心裏有些失落,她再也不是現代那個獨立自主、隨心所欲的女性了。不過隨即她又打起精神:無論如何,她會好好活下去,活出自己的精神氣,不是誰都有機會再活一次的,她不會浪費老天爺給她的機會。


    她被媒人牽入洞房剛坐在床邊,就湧入不少人要鬧洞房。嘻嘻哈哈的聲音有些刺耳,不過她蓋著紅蓋頭,安心的做自己害羞的新娘子就好了。這個時候隻要不是刻意找茬,一般人也不會為難她的。


    這時一個尖利的婦人聲音響起:“喲,新娘子不說是流放村裏的嗎?怎麽瞧著這嫁衣料子還不錯啊,怎麽得來的?”


    一聽這話,荷花嘴角的笑容就收起了:看來陸家的問題也不少呢。這大婚之日就有人公然給陸家難堪呢。不過她既然通過她來找陸家的不自在,她不反擊還真會讓人看輕,進而得寸進尺了。


    正想開口,陸雋宇的聲音響起:“五嫂子,你這是要當朝廷的家嗎聖人可沒有旨意說李家村是流放村呢。”


    被喊做五嫂子的人慌亂道:“我胡說的,大郎不要在意,我弟妹在叫我,我先出去了。”


    媒人終於開口道:“好了,好了,新人要喝交杯酒了,大家先出去,等會再進來鬧洞房啊。”


    李荷花聽到關門聲之後,就感覺到陸雋宇來到了她的麵前,還沒有等她做好心理建設,眼前一片光明,紅蓋頭被揭開,她不由得抬起頭,然後就看到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她反射性的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


    陸雋宇眼神微閃,一直知道他娘子顏色很好,沒有想到這麽好,尤其那彎彎的柳葉眉,比畫的還好看,唔,那以後他的畫筆是不是就派上用場了?


    媒人也讚歎道:“老婆子做過這麽多媒,第一次見到這麽美的新娘子,新郎有福了。”


    李荷花紅了臉龐,眨眨眼睛,嬌羞的低下了頭。


    媒人越發笑得開心,看著好看的人自己心情也會變好呢。接下來就是坐福、吃子孫餃子、合巹酒等,然後就等著鬧洞房了。


    放下酒杯,陸雋宇忍住想覆上對麵白嫩臉龐的蠢蠢欲動的手,低聲道:“娘子,我先出去一會。你要是餓了,桌子上有東西,都是可以吃的。”


    李荷花紅著臉點點頭,看著媒人知趣的站的遠遠的,才小聲說:“夫君,等會鬧洞房的人要是像剛剛五嫂那樣……”要是有人找茬,她是拿菜刀呢還是不拿菜刀?


    陸雋宇瞧著她圓睜的眼睛,裏麵水汪汪的,波光瀲灩,看得他心都火熱起來,幾乎不想出去了,不過她娘子還等著他迴答呢,他掩飾自己的色心,低聲道:“不用擔心,他們不敢了。”頓了頓,道:“不過要是還有人不識趣,娘子也不要客氣,但是娘子今日能不能不動菜刀?”


    李荷花被戳穿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想起終歸是自己的結婚日子,於是點點頭,故意嬌滴滴的說:“是,我聽夫君的。”本來她應該自稱妾,表達自己對丈夫的尊敬,可是她現在是粗俗的村姑呢,人家不懂!嘿嘿。


    陸雋宇也不在意她的稱唿,還是偷偷的摸了摸她的小手才走出了新屋。


    媒人笑嗬嗬的說:“新郎新娘像畫一樣好看,自然會白頭到老,永結同心。”然後又朝外喊道:“可以鬧洞房了,新娘子還有紅封哦。”


    正如陸雋宇所說,鬧洞房的人不敢再出格了。李荷花也鬆了一口氣,發紅封很是爽快。她注意到其中一個女孩子眼裏有些不認同,放佛在說她簡直是在敗家。


    她有些好笑,塞了一個紅封到她手裏,甜甜一笑道:“這麽美麗的小姑娘是誰啊?”


    眾人哄堂大笑,有人道:“陸大姑娘,還不見過你嫂嫂,你這親小姑混在我們中間,是不是怕你嫂子吃虧啊?”


    陸芙蓉臉色一紅,但心中卻暗喜:李荷花還是很會說話的,現在都說李荷花長得好,但是她長大了一定比她好看!


    她捏著紅封,福福身,有些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大嫂,就害羞的轉身跑了。眾人又是大笑。


    李荷花笑眯眯的說:“這裏有些自家產的瓜果,各位嬸嬸、嫂子、姐姐妹妹們都嚐嚐吧。”原來是她小姑子啊,她眼中對她很不友好呢。其實紅封也就一個銅子,隻是討個彩頭。她都出得起,陸家可是比她有錢,怎麽這小姑娘這麽節省,抑或是把她的錢當她的?有趣,嗬嗬。


    待陸雋宇敬完酒迴來後,鬧洞房的人也識趣的走了。媒人笑嘻嘻的說:“今夜花好月圓,老婆子祝兩位早生貴子。”說完就關上了門。


    陸雋宇坐在她旁邊,終於撫上她的臉龐,柔聲道:“吃東西了沒有?”


    李荷花笑道:“吃了好幾塊點心,飽了。”然後看陸雋宇眼睛幽暗,忙道:“我想先洗澡,可以嗎?”坐了一整天的轎子,嫁衣又厚,都有汗味了,很不舒服。


    陸雋宇道:“有,在耳房,我帶你去吧。”說著牽起她的手。他家娘子是個愛幹淨的人,不像是一年不洗澡的村裏人,嗯,和他很合拍。


    李荷花半分不扭捏,反手扣住他的手,道:“好啊,多謝夫君了。”


    陸雋宇覺得手發燙、心跳都加速了,他家娘子真的很好看啊,不過總感覺哪裏不對勁。


    正想著,就見她娘子已經把木桶的水倒滿了,正對他眨著眼睛:“夫君,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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