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不還願,是最愚蠢的做法。

    “幫他可以,替他還願不行!”我指了指楊海波說道。

    “還有,你得告訴我,你們許了什麽願?”我繼續說道。

    楊媽媽哭喪著臉,說道:“海波他奶奶當年在送子娘娘那裏許願,隻要懷了孩子,就給娘娘築個童子服侍,後來廟被推到了,娘娘像沒了,這事就過去了,這麽多年下來一直沒出事,就過去了!”

    我一聽就知道咋迴事,楊海波他奶奶那個時候正好趕上了破四舊,別說一座送子娘娘廟,就是有正規手續的道觀,也就是說推倒就推倒。

    神像沒了,自然沒法還願。

    “現在又有神像了?”我問道。

    “沒有!”楊媽媽搖搖頭。

    我琢磨了半響,有些想不通,既然沒神像,楊海波怎麽犯了童子命?

    童子命大體有五種來曆,一是天庭或靈界下來者,前世是侍奉神仙的童男女或弟子,不過這種說法有點扯,但是也最好解決,紮個替身,燒掉就可以了。

    二是前世是修行者,比如廟童庵女,在寺廟庵觀掃地,澆花草的孩子,這種相對的比較多。

    三是仙女、仙官轉世的人,帶有一定的使命,這種也比較扯。

    四是身上有人,打小就被靈體或者邪祟附身,這種相對比較多,也比較難處理。

    最後一種就是前世非人,今生投胎做人。

    送子娘娘勉強可以算的上是一個神靈,按理說,楊海波應該放在第一種,可神像沒了,這個神也就沒了。

    要搞清楚一點,中國的神,基本上都是人封的,或者是由人修煉而成的,最出名的要數關二爺,其他的有門神,有鍾馗,還有地府裏麵的閻王,要麽是生前為人,死後為神,要麽是生前就被封為神。

    如同送子娘娘這樣隻有一座廟,被幾個村子知道的小神,能過存活的最大依仗就是神像,也就是所謂的金身。

    一旦神像倒了,這個神也就沒了,因人而封,也因人而滅。

    排除第一種,第四種和第五種也可以排除,靈體或者邪祟附體,褚墨和秀秀一眼可以看出,我也能認出來,至於說前身非人,這點也不太可能。

    楊海波身上帶著一股正氣,畜生轉世,沒有這種氣質。

    排除了三種,隻剩下兩種,也就是第二或者第三種可能。

    前世是修行者,這種比較可能,如果是這樣,事情還得轉到那個送子娘娘身上。

    至於第四種,還是比較扯,不太可能。

    說到底,最有還是落在了送子娘娘身上,我懷疑,楊海波的前世可能是送子娘娘的廟祝。

    當然,這隻是懷疑,我把事情掰開了揉碎了,和楊媽媽講了一遍。

    在這個過程中,楊海波一直在撇嘴,不過我沒在意,鬼神之說,自古便有,可以不信,但是保持一個敬畏的態度就可以。

    楊海波雖然懷疑,但是做的不過分,起碼保持了適當的尊重。

    “也就是說,事情還得落在那個送子娘娘身上唄?”楊媽媽眨眨眼睛問道。

    “沒錯!”我點點頭。

    見我點頭,楊媽媽便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還拉了楊海波一把,意思很明顯,讓他求我。

    “姨,這樣吧,我和你迴家一趟,再去那個送子娘娘廟看看,我盡力幫你們!”我暗自歎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個忙,我得幫。

    “謝謝,謝謝!”

    楊媽媽連忙抓著我的手,不住的感謝著,還給自己兒子使了個眼色,道:“趕緊壓錢!”

    楊海波沒反對,也沒說啥,老老實實的摸出一百塊錢,壓在堂子上。

    “再加點!”楊媽媽一瞪眼。

    “哦!”

    楊海波點頭,又要往出掏錢。

    “行了!”

    我阻止了,往堂子上壓錢,看的是各人的心意,壓多少是多少,再往上加錢就不合適了。

    楊海波沒看我,而是看著他媽。

    “姨,這東西看的是心意,沒事!”我把楊媽媽拉過來,對她搖搖頭。

    楊媽媽這才作罷,還是眼巴巴的看著我,害怕我不和她走。

    我簡單收拾了一下,對楊媽媽說道:“姨,走吧!”

    “哎!”

    楊媽媽嘴咧到了耳根子,痛快的應了一聲。

    送子娘娘廟位於清河鄉,在一座小山包上,山不太高,也就五十多米,從位置上來說,這座廟位於幾個村子中間,屬於三不管的一個地帶。

    這麽多年過去,山上的廟隻剩下一個空架子,裏麵的神像早就沒了,裏麵空蕩蕩的,散落著一些空架子。

    自打神像沒了,這裏被當做了一個小基地,放牛的或者放羊的經常在這裏休息。

    我們上來時,裏麵很淩亂,地上散落著一些幹癟的羊粑粑,散發著一股餿味。

    “毛都沒有一根!”亮子看了半響,憋出了一句話。

    “走吧,去你們村看看!”

    廟裏檢查不出問題,我提出去村裏。

    “這就走,這就走!”

    楊媽媽明顯慌了,至於楊海波,他和開始一樣,帶著一絲懷疑,更多的是不信,總之就是無所謂。

    我也不在意,不過一進村,就碰到了死人。

    村子不太,挺破的,到處透著一股衰敗的氣息,一共四十多戶,就沒幾間好房子。

    死人的人家在楊家對麵,門口掛著白幡,院裏布置起了靈堂,鬧鬧哄哄的有那麽二十多口子人。

    二十多人,沒有一個年輕的,從麵相上來看,全都是五十朝上的。

    “謝大神,你等一會,我進去看看!”

    楊媽媽和我打了一個招唿,帶著疑惑進了那家院子。

    楊海波也跟了進去,還嘀咕著:“沒聽說張家有人有病啊?”

    我沒進去,和亮子站在門外,隨意打量著村子。

    這可能是我見過的最破的村子,沒有之一。

    村裏的路都是沙土路,很不平整,路邊的壕溝裏堆滿了雜物,啥都有,透著一股餿味。

    路邊堆著落滿灰塵的柴火堆,把頭的幾間房子已經完全破損了,牆壁露著大洞,門半敞開著,木柵欄幾乎全部倒塌,一看就知道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

    楊家稍好一些,起碼院子整潔。

    辦喪事的這家情況也不好,木製的柵欄腐爛了一半,門口堆著一座半人高的柴火堆,上麵堆著一層灰,底部被掏出了一個洞,也不知道是人掏的,還是某些動物掏的。

    我蹲下向裏麵望了望,洞很深,很像是黃皮子掏出來的。

    “咋弄的?”

    楊媽媽很快出來了,眉頭鎖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嘴裏還一直嘀咕著。

    “謝大神,咱們先迴家,我有事和你說!”

    可能是怕我發問,楊媽媽先開口了,拉著我往對麵走。

    “張大毛子死了!”

    一進屋,屁股還沒坐下,楊媽媽便陷入了一種驚慌狀態。

    “就是死人的那家?”我問道。

    “張大毛子和我家海波差不多大,隻不過他沒念完初中就輟學了,農村的結婚都早,他十八那年他媽就張羅著給他結婚,結果定親的當天就出事了,他喝多了掉壕溝裏了,差點被臭水淹死!”

    說到這,她咽了咽喉嚨,眼中閃過一絲驚慌之色,“張家花了挺多錢才把他救迴來,彩禮錢就不夠了,媳婦也黃了!”

    “過了幾年,張大毛子打工攢了一些錢,迴來找媳婦,結果和第一次一樣,也是訂婚當天出的事,差點死了,和我們家海波非常像。”

    楊媽媽抬頭看著我,說道:“那會我就知道,他家肯定又說道,可張大毛子他爹太倔,啥也不信,說啥也不找人看。這次也是這樣,據說就是相了一個親,迴來張大毛子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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