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到一片片薄薄的東西不停地從華大人的手臂上飛了出來，落在他身邊的地上，圍成了一個小圈，卻沒聽到華大人發出半點聲音。
萬屠夫的動作突然一變，踏著節拍好像跳舞一樣，圍著華大人左轉右旋，身法快得讓人看不清。
“萬、萬老頭子，你、你別轉了，俺的頭都讓你轉暈了。”
穆大雷忍不住叫出聲來。
萬屠夫現在的動作快得已經讓人看不到他的人影，隻看到一片片的刀光不停閃爍，將他整個人裹在了刀光裏。
“嗬嗬，大功告成！”
隨著萬屠夫的哈哈一笑，他的身影倏地一停，穩穩地站在當地，依然握著那把剔骨尖刀，刀鋒如純白的雪，沒有沾染半點汙漬。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萬某的看家本事居然沒有拋荒，君公子，您看看可還滿意？”
他手腕一翻，那把晶光閃爍的匕首消失不見，不知道被他收進了哪裏。
他負手而立，神情中蘊著得意，笑眯眯地看向麵前的華大人，就像一個高手的匠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一樣。
“萬大師傅的神技，果然是鬼斧神工，堪稱天下一絕。”小七讚了一句。
現場一片靜悄悄的，隻有山風唿嘯著吹動鬆濤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
明明有幾千名官兵，可是每個人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連唿吸聲都聽不到。
穆大雷的嗓門最大，這時候也像是啞巴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珠子瞪得幾乎要突出眼眶，可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侯南貴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兩隻手不知不覺地收進了袖子裏，腳下不自覺地移動了幾步，離得萬屠夫遠了些。
就連小七，看過一眼之後，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這詭異之極的氣氛就連一直閉目不理的華大人都感覺到了。
他雖然一直閉上了雙眼，可是耳朵卻能聽得清楚，早就將萬屠夫和小七的對話聽在耳中。
被穆大雷抓住右臂的時候，他心中冷笑，知道這些人是在想法子折磨自己，從自己的口中套出話來，他要是說出一個字，他就不是英雄好漢！
這些人能有些什麽花樣？
無非就是把他的四肢全都砍了下來，要不就是將他的手指、腳趾一根根削下來，哼，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
可是接下來，他卻沒有感覺到什麽痛楚，隻覺得一陣陣清涼的感覺從右臂上傳來，似乎被風吹拂過一樣。
但為什麽，為什麽？
周圍會變得這樣的安靜？
就像是每個人看到了最為恐怖的事情那樣的安靜？
華大人的心頭突然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啊——”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驚怖異常的嘶吼。
“我的手……我的手臂……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他的牙齒和舌頭直打顫，兩眼恐怖地突了出來，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是什麽怪物？居然把我的手弄成了這樣？快說，是什麽怪物！還我的手來！”
他扭動著脖子，想要掙紮，卻連動一根小指頭的力氣也使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條右臂。
不！那已經算不上是一條人的手臂，而是半截臂骨連著五根手骨，就如同是骷髏的胳膊，血肉和骨頭剝離分明，雪白的骨骼上沒有留下一絲血肉。
“我為什麽不疼？為什麽一點也不疼？”
那華大人已經被驚恐徹底地淹沒了，他喃喃地道。
他的一隻有血有肉的手臂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了一具白骨，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竟然沒有感到半點疼痛，這、這又是什麽詭異的事情？
“不疼？嗬嗬。”萬屠夫突然嗬嗬一笑，伸出手指，在華大人的骷髏手臂上輕輕一彈。
他沒有用半點力氣，就隻是這麽輕輕一觸，華大人頓時發出一聲比殺豬還要慘的慘叫，聲音撕裂，穿破九天。
“啊！痛死我了！”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般的疼痛，足以痛得人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華大人全身都抽搐成了一團，從之前的驚怖之極到疼痛徹骨，他感到自己已經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走了一圈。
“君公子問你的話，你會老老實實地迴答嗎？”
萬屠夫低頭瞅著他，輕描淡寫地問道。
華大人死死咬住了嘴唇，兩眼直直地瞪向萬屠夫，全身都被冷汗濕透，可神情依然極是倔強。
他雖然一字不說，但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訴萬屠夫，你就是再把我的左手削成白骨，我也絕對會吐露半個字。
“嗬嗬，很好，萬某就是喜歡像你這種有骨氣的漢子！”
萬屠夫也不著惱，倒像是更開心了。
他搓了搓手道：“萬某的這項技術已經荒廢了二十年，今天牛刀小試，隻削了你一條手臂，完全沒有過癮，而從你手臂上削下來的這點肉片，還不夠河裏的王八們塞牙縫哩，接下來，萬某可是要露出拿手的絕活嘍。”
他看向穆大雷，似笑非笑地道：“喂，大個子，萬某玩的花樣可還入得了你的眼？你別傻站著，趕緊把地上這堆爛肉撿起來，扔到河裏去喂王八！”
“這、這、這……”饒是穆大雷天不怕，地不怕，親眼看到萬屠夫將一條大好的手臂削成了一隻骷髏骨，穆大雷的視覺上和心理上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張口結舌，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萬屠夫還要他撿起削下來的血肉，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他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哪裏有膽子去撿？
在場的官兵們都是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像看著魔鬼一樣看著萬屠夫，這人究竟是人還是鬼啊？
他削了別人手臂上的肉，居然還要拿去喂河裏的魚鱉蝦蟹？
那華大人已經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恐懼了，他的全身都在劇烈地抖動，牙齒哢哢直響，一想到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會被河裏的烏龜王八搶食一空，他就寒毛直豎。
他把眼睛閉得更緊了，可是額頭上突突而跳的青筋已經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懼和憤怒。
侯南貴咽了一下口水，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變得不那麽僵硬了，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雷兄弟，你歇會兒，這喂魚的差事還是交給我小侯子去辦吧，我……我比較拿手。”
話雖如此，當他伸手去撿那一塊塊薄如紙、軟如綿的肉片時，終於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緊接著，在場的官兵左一聲“哇”，右一聲“嘔”的，全都開始控製不住的大吐特吐起來。
穆大雷也覺得嗓子眼兒發癢，張開大嘴，一口穢物直噴出來，噴了那華大人一頭一臉。
那華大人差點氣暈了過去，忍不住破口大罵，可剛罵了一句，那濕膩膩的穢物就順著臉頰往他的嘴巴裏流，腥臭之味直衝入口，讓他不得不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萬屠夫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看向穆大雷。
“大個子，你把他弄得這麽髒，這要我如何動手？還不趕緊打水來把他衝幹淨？”
穆大雷本來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萬屠夫。
可是現在他覺得最可怖的人也是他，對萬屠夫說出來的話，他連半個不字也不敢反駁，立馬乖乖地奔向河邊，不一會兒就拎了一隻盛滿了水的大桶迴來，“嘩啦”一聲，將華大人由頭澆到了腳。
“啊——”
冰涼徹骨的河水一激，華大人立馬變成了落湯雞，尤其是他裸露的白骨一碰到河水，就像是幾千萬把鋼針齊刺，痛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再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萬老爺子，您瞧瞧幹淨了不？要是還不幹淨，俺再去打水。”
穆大雷彎大高高大大的身軀，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湊在萬屠夫的眼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萬屠夫不置可否地微一點頭，穆大雷登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把大桶一扔，擼了擼袖子道：“萬老爺子，有需要俺幫忙的地方嗎？這次要削這小子的哪個位置？是左臂？還是大腿？”
在場的官兵再次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恰在這時，暈過去的草包將軍幽幽醒轉，一睜眼，正好看到那華大人被削成了一根白骨的右臂。
他一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噩夢。
緊接著，他就兩眼一翻，發出一聲豬樣的哼哼，蹬了蹬腿，再次暈了過去。
不過在場的人誰都沒有留意這草包將軍，也沒人關心他是真死還是假暈，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傾聽萬屠夫的說話。
“嗬嗬，難得萬某今天興致好，就露一手絕活兒給你們瞧瞧。”
萬屠夫伸出手，三把兩把地就將華大人的衣服撕成了碎片，露出他精壯的上身來。
穆大雷問了一句：“萬老爺子，要不要把他的褲子也撕了？”
一聽這話，華大人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緊接著他就張開嘴，憤怒之極地叫道：“好賊子！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折磨我容易，想要用這種法子羞辱我，我就是死了做鬼也絕對放不過你們！”
穆大雷不屑地“嘁”了一聲，道：“你鬼叫鬼嚎什麽，你是人的時候老子都不怕，做了鬼老子又怕你個球！”
侯南貴的眼珠轉了轉，露出個壞壞的笑容，湊到小七跟前道：“君公子，這小子臉皮薄，怕咱們脫他的褲子，要不是他再不肯開口，咱們就真把他褲子脫了，讓這小子在這許多人麵前出乖露醜，您覺得如何？”
他話音剛落，穆大雷就鼓掌讚道：“好招！妙招！小侯子，真有你的，連這麽陰損的招兒都想得出來，俺穆大雷是服了你啦！”
他和侯南貴兩人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華大人已經抖成了篩糠，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唇片一個勁地直哆嗦，可是眼皮卻閉得更加緊了。
“你不用怕，我不會用這種法子來侮辱你，否則豈不是要逼死了你？”
小七的話讓華大人心頭一鬆，可緊接著，他又聽到了萬屠夫的聲音。
“萬某以前的慣例，是習慣先將人的四肢一根根削去血肉，變成白骨，不過萬某想，諸位恐怕連看三場一模一樣的戲或許會膩，就想破一破例，先來一個‘推心置腹’吧。”
“萬老爺子，請問什麽是‘推心置腹’？是‘抽筋剝皮麽’？”穆大雷現在對萬屠夫說話客氣之極，就連對小七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嗬嗬，不是抽筋剝皮這等粗笨功夫。這‘推心置腹’麽，就是將他身上的血肉一點點剝離，露出胸口的八根肋骨，然後卻又不傷到他的心髒和腹腔內的器官，也不會傷到他的性命。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心髒是怎麽樣跳動，還有他的腹內器官是怎麽樣蠕動的。這種奇景，想必你從未見過吧？說起來，萬某也有二十年不曾見到了呢。”
說罷，他拔出剔骨刀，彈得刃鋒錚錚作響，嗬嗬而笑。
他每說一個字，華大人臉上的肌肉就跳動一下，等他說完，華大人臉上的皮已經徹底抽筋了，眼皮更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穆大雷、侯南貴還有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們不需要親眼所見，隻消一想到萬屠夫口中描述出來的那個畫麵，就覺得雞皮疙瘩爬了一身，不寒而栗。
“萬、萬、萬老爺子，你不是在說笑吧？”穆大雷訥訥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萬屠夫。
“萬某的樣子，像是在說笑麽？大個子你要是不信，就睜大了眼睛瞧著，看萬某是不是在說笑！”
萬屠夫哼了一聲，手中的剔骨刀一下子刺入了華大人的胸口，直沒至柄。
“啊！”在場的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唿，心道這一下華大人還不被他刺死了？
那華大人隻覺得心口窩一涼，跟著一痛，一塊肉已經被剜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隻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哪知道接著聽到萬屠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是頭一道‘心頭肉’，算是開胃小菜，接下來萬某會把他心髒附近的肉一塊塊全都剜出來，諸位就可以看到我剛才所說的奇景了。”
那華大人身體劇顫，再也忍耐不住，睜開眼睛，大聲叫道：“我說！我全都說！你們要問什麽就問吧，我一個字也不會隱瞞！”
說完之後，他兩眼恐怖地看向萬屠夫，渾身發抖，就像看到了貓的耗子一樣，再次把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君公子，他肯招了，您覺得怎樣？還要不要萬某繼續出手？君公子您放心，萬某下手會及有分寸，就算把他削成了一具白骨骷髏，他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眨眼，會說話呢！”
萬屠夫似乎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
那華大人的身體已經抖得不能再抖，心裏恨死了萬屠夫。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已經肯招了，對方居然還想把自己削成一副白骨骷髏，這人的心腸得有多狠、多毒哇！
小七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辛苦萬大師傅了，今兒就到此為止，待我來問他，如果他的迴答要是有半句不盡不實，再請萬大師傅為大夥兒表演好了。”
“好，萬某聽從君公子的吩咐，暫時就饒了他。”
萬屠夫嘿嘿一笑，收起了剔骨尖刀，好整以瑕地歪歪頭，一雙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華大人，似乎在琢磨著從哪裏下刀。
華大人終於鬆了口氣，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小七要問什麽，自己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因為活生生的被削成一具會說話、會眨眼的白骨骷髏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誰派你來的？”小七第一個問題就單刀直入，問到了最關鍵的所在。
那華大人猶豫了一下，目光一掃，看到萬屠夫豎起剔骨刀，往刀鋒上輕輕吹了口氣，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遲疑，低聲道：“是、是、是……王爺。”聲音含糊之極。
“你說什麽？大點兒聲！像蚊子叫一樣，根本聽不清楚！萬老爺子隻不過是削了你一隻手，又沒割了你的舌頭，要是再這樣像蚊子叫，萬老爺子，下一次你就把他的舌頭割了吧。”穆大雷掏掏耳朵，十分不滿地叫道。
那華大人身次一抖，咬了咬牙，終於大聲道：“是花王爺！”
每個字都叫得中氣十足，十分響亮，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的數千名官兵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頓時精神一振，沒想到自己接到的居然是花王爺的命令，頓時每個人都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
他們都知道，花王爺是當今陛下聖德帝的親弟弟，雖然並無顯赫的官職，在百姓中卻一直聲譽良好，能夠為花王爺辦事，他們隻覺得滿心都是驕傲。
小七臉上沒有半點動容。
華大人的這個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隻是要讓華大人的嘴親口說出來，讓在場的所有官兵聽到而己。
“很好，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這樣聲音洪亮，否則豈不被人笑話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穆大雷很是滿意地拍拍華大人的肩膀，又問道：“花王爺是誰？”
他出身地江湖世家，對於江湖之外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也一概不知。
萬屠夫向他白了一眼，冷冷地道：“大個子，你的話太多了，是君公子在審犯人，還是你審哪！”
穆大雷現在最怕的人就是萬屠夫，一見他對自己神色不善，心肝就是一顫，忙堆起笑臉，退後了兩步，道：“是，是，萬老爺子教訓得是，俺不說話了，一個字也不說了。”
說完，撕下一片衣襟，包住了嘴巴，在腦後打了個結，以示決心。
小七見狀，不由笑了笑，繼續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華大人低下頭，不敢看向小七，低低地吐出兩個字來：“知道。”
說完之後，他馬上想到了什麽，再次大聲重複了一遍：“知道！”
“很好，那你告訴大家，我是誰？”
“你是……你是……你是太子殿下！”那華大人的神色猶豫再三，還是大聲地說了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說什麽？他是誰？”
“太子殿下？我沒聽錯吧？他真的是太子殿下？”
“這怎麽可能？他不是犯上做亂的逆黨嗎？怎麽會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花王爺的親侄兒啊，當叔叔的怎麽會想要侄兒的性命？”
“難道說犯上做亂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花王爺？”
“……”
官兵裏麵像是炸開了鍋，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不休。
就連穆大雷和侯南貴也驚呆了。
他們張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小七，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武功奇高的年輕人居然會是東黎國的太子。
他們事先完全不知道小七的來曆，隻知道小七姓“君”，這君姓，正是東黎的國姓。
侯南貴眼珠轉了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暗叫自己真是糊塗，為啥不早點想到。
其中隻有萬屠夫事先猜到了幾分，他垂下眼皮，低低地咳了幾聲，卻被淹沒在官兵們的議論聲中。
小七忽然揚起了手，官兵們不由自主地住了嘴，全都向他看來。
“我再問你，花王爺給你的命令是什麽，大聲的說出來！”
小七雙目炯炯地看著華大人，語氣森嚴。
那華大人閉了閉眼，把心一橫，說道：“王爺吩咐我，假借亂黨之名，勿將太子殿下一行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嘩！”人群裏再次炸開了鍋。
官兵們先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緊接著就開始氣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卑鄙，實在是太卑鄙無恥了！沒想到花王爺是這樣卑鄙的一個人！”
“叔叔居然想出這種法子來殺害自己的親侄兒，他還是人嗎？”
“幸好我等及時知道了真相，這才沒有鑄下大錯，否則要是傷害了太子殿下，我等真是百死難辭其咎！”
眾人本來對小七的太子身份還有幾分不敢確定，可是聽了華大人的這幾句話，再也沒有半點懷疑。
萬屠夫的動作突然一變，踏著節拍好像跳舞一樣，圍著華大人左轉右旋，身法快得讓人看不清。
“萬、萬老頭子，你、你別轉了，俺的頭都讓你轉暈了。”
穆大雷忍不住叫出聲來。
萬屠夫現在的動作快得已經讓人看不到他的人影，隻看到一片片的刀光不停閃爍，將他整個人裹在了刀光裏。
“嗬嗬，大功告成！”
隨著萬屠夫的哈哈一笑，他的身影倏地一停，穩穩地站在當地，依然握著那把剔骨尖刀，刀鋒如純白的雪，沒有沾染半點汙漬。
“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了，萬某的看家本事居然沒有拋荒，君公子，您看看可還滿意？”
他手腕一翻，那把晶光閃爍的匕首消失不見，不知道被他收進了哪裏。
他負手而立，神情中蘊著得意，笑眯眯地看向麵前的華大人，就像一個高手的匠人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一樣。
“萬大師傅的神技，果然是鬼斧神工，堪稱天下一絕。”小七讚了一句。
現場一片靜悄悄的，隻有山風唿嘯著吹動鬆濤的聲音，一浪接著一浪。
明明有幾千名官兵，可是每個人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就連唿吸聲都聽不到。
穆大雷的嗓門最大，這時候也像是啞巴了，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珠子瞪得幾乎要突出眼眶，可就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侯南貴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兩隻手不知不覺地收進了袖子裏，腳下不自覺地移動了幾步，離得萬屠夫遠了些。
就連小七，看過一眼之後，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這詭異之極的氣氛就連一直閉目不理的華大人都感覺到了。
他雖然一直閉上了雙眼，可是耳朵卻能聽得清楚，早就將萬屠夫和小七的對話聽在耳中。
被穆大雷抓住右臂的時候，他心中冷笑，知道這些人是在想法子折磨自己，從自己的口中套出話來，他要是說出一個字，他就不是英雄好漢！
這些人能有些什麽花樣？
無非就是把他的四肢全都砍了下來，要不就是將他的手指、腳趾一根根削下來，哼，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上一皺。
可是接下來，他卻沒有感覺到什麽痛楚，隻覺得一陣陣清涼的感覺從右臂上傳來，似乎被風吹拂過一樣。
但為什麽，為什麽？
周圍會變得這樣的安靜？
就像是每個人看到了最為恐怖的事情那樣的安靜？
華大人的心頭突然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他忍不住睜開眼睛，自然而然地看向自己的右臂。
“啊——”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驚怖異常的嘶吼。
“我的手……我的手臂……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啊！”
他的牙齒和舌頭直打顫，兩眼恐怖地突了出來，再次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是什麽怪物？居然把我的手弄成了這樣？快說，是什麽怪物！還我的手來！”
他扭動著脖子，想要掙紮，卻連動一根小指頭的力氣也使不出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那條右臂。
不！那已經算不上是一條人的手臂，而是半截臂骨連著五根手骨，就如同是骷髏的胳膊，血肉和骨頭剝離分明，雪白的骨骼上沒有留下一絲血肉。
“我為什麽不疼？為什麽一點也不疼？”
那華大人已經被驚恐徹底地淹沒了，他喃喃地道。
他的一隻有血有肉的手臂在短短的時間裏變成了一具白骨，可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竟然沒有感到半點疼痛，這、這又是什麽詭異的事情？
“不疼？嗬嗬。”萬屠夫突然嗬嗬一笑，伸出手指，在華大人的骷髏手臂上輕輕一彈。
他沒有用半點力氣，就隻是這麽輕輕一觸，華大人頓時發出一聲比殺豬還要慘的慘叫，聲音撕裂，穿破九天。
“啊！痛死我了！”
這是一種深入骨髓般的疼痛，足以痛得人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華大人全身都抽搐成了一團，從之前的驚怖之極到疼痛徹骨，他感到自己已經從生到死，又從死到生的走了一圈。
“君公子問你的話，你會老老實實地迴答嗎？”
萬屠夫低頭瞅著他，輕描淡寫地問道。
華大人死死咬住了嘴唇，兩眼直直地瞪向萬屠夫，全身都被冷汗濕透，可神情依然極是倔強。
他雖然一字不說，但他的神情明明白白地告訴萬屠夫，你就是再把我的左手削成白骨，我也絕對會吐露半個字。
“嗬嗬，很好，萬某就是喜歡像你這種有骨氣的漢子！”
萬屠夫也不著惱，倒像是更開心了。
他搓了搓手道：“萬某的這項技術已經荒廢了二十年，今天牛刀小試，隻削了你一條手臂，完全沒有過癮，而從你手臂上削下來的這點肉片，還不夠河裏的王八們塞牙縫哩，接下來，萬某可是要露出拿手的絕活嘍。”
他看向穆大雷，似笑非笑地道：“喂，大個子，萬某玩的花樣可還入得了你的眼？你別傻站著，趕緊把地上這堆爛肉撿起來，扔到河裏去喂王八！”
“這、這、這……”饒是穆大雷天不怕，地不怕，親眼看到萬屠夫將一條大好的手臂削成了一隻骷髏骨，穆大雷的視覺上和心理上都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張口結舌，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尤其是萬屠夫還要他撿起削下來的血肉，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他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哪裏有膽子去撿？
在場的官兵們都是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像看著魔鬼一樣看著萬屠夫，這人究竟是人還是鬼啊？
他削了別人手臂上的肉，居然還要拿去喂河裏的魚鱉蝦蟹？
那華大人已經說不出是憤怒還是恐懼了，他的全身都在劇烈地抖動，牙齒哢哢直響，一想到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會被河裏的烏龜王八搶食一空，他就寒毛直豎。
他把眼睛閉得更緊了，可是額頭上突突而跳的青筋已經暴露了他心底的恐懼和憤怒。
侯南貴咽了一下口水，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變得不那麽僵硬了，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大雷兄弟，你歇會兒，這喂魚的差事還是交給我小侯子去辦吧，我……我比較拿手。”
話雖如此，當他伸手去撿那一塊塊薄如紙、軟如綿的肉片時，終於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緊接著，在場的官兵左一聲“哇”，右一聲“嘔”的，全都開始控製不住的大吐特吐起來。
穆大雷也覺得嗓子眼兒發癢，張開大嘴，一口穢物直噴出來，噴了那華大人一頭一臉。
那華大人差點氣暈了過去，忍不住破口大罵，可剛罵了一句，那濕膩膩的穢物就順著臉頰往他的嘴巴裏流，腥臭之味直衝入口，讓他不得不又緊緊閉上了嘴巴。
萬屠夫皺起了眉頭，不悅地看向穆大雷。
“大個子，你把他弄得這麽髒，這要我如何動手？還不趕緊打水來把他衝幹淨？”
穆大雷本來最瞧不起的人就是萬屠夫。
可是現在他覺得最可怖的人也是他，對萬屠夫說出來的話，他連半個不字也不敢反駁，立馬乖乖地奔向河邊，不一會兒就拎了一隻盛滿了水的大桶迴來，“嘩啦”一聲，將華大人由頭澆到了腳。
“啊——”
冰涼徹骨的河水一激，華大人立馬變成了落湯雞，尤其是他裸露的白骨一碰到河水，就像是幾千萬把鋼針齊刺，痛得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再次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萬老爺子，您瞧瞧幹淨了不？要是還不幹淨，俺再去打水。”
穆大雷彎大高高大大的身軀，帶著一臉討好的笑，湊在萬屠夫的眼前恭恭敬敬地說道。
萬屠夫不置可否地微一點頭，穆大雷登時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把大桶一扔，擼了擼袖子道：“萬老爺子，有需要俺幫忙的地方嗎？這次要削這小子的哪個位置？是左臂？還是大腿？”
在場的官兵再次機靈靈地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都低下了頭，不敢再看。
恰在這時，暈過去的草包將軍幽幽醒轉，一睜眼，正好看到那華大人被削成了一根白骨的右臂。
他一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噩夢。
緊接著，他就兩眼一翻，發出一聲豬樣的哼哼，蹬了蹬腿，再次暈了過去。
不過在場的人誰都沒有留意這草包將軍，也沒人關心他是真死還是假暈，每個人都豎起耳朵，傾聽萬屠夫的說話。
“嗬嗬，難得萬某今天興致好，就露一手絕活兒給你們瞧瞧。”
萬屠夫伸出手，三把兩把地就將華大人的衣服撕成了碎片，露出他精壯的上身來。
穆大雷問了一句：“萬老爺子，要不要把他的褲子也撕了？”
一聽這話，華大人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緊接著他就張開嘴，憤怒之極地叫道：“好賊子！士可殺不可辱！你們要折磨我容易，想要用這種法子羞辱我，我就是死了做鬼也絕對放不過你們！”
穆大雷不屑地“嘁”了一聲，道：“你鬼叫鬼嚎什麽，你是人的時候老子都不怕，做了鬼老子又怕你個球！”
侯南貴的眼珠轉了轉，露出個壞壞的笑容，湊到小七跟前道：“君公子，這小子臉皮薄，怕咱們脫他的褲子，要不是他再不肯開口，咱們就真把他褲子脫了，讓這小子在這許多人麵前出乖露醜，您覺得如何？”
他話音剛落，穆大雷就鼓掌讚道：“好招！妙招！小侯子，真有你的，連這麽陰損的招兒都想得出來，俺穆大雷是服了你啦！”
他和侯南貴兩人對視一眼，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華大人已經抖成了篩糠，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唇片一個勁地直哆嗦，可是眼皮卻閉得更加緊了。
“你不用怕，我不會用這種法子來侮辱你，否則豈不是要逼死了你？”
小七的話讓華大人心頭一鬆，可緊接著，他又聽到了萬屠夫的聲音。
“萬某以前的慣例，是習慣先將人的四肢一根根削去血肉，變成白骨，不過萬某想，諸位恐怕連看三場一模一樣的戲或許會膩，就想破一破例，先來一個‘推心置腹’吧。”
“萬老爺子，請問什麽是‘推心置腹’？是‘抽筋剝皮麽’？”穆大雷現在對萬屠夫說話客氣之極，就連對小七的時候也不過如此。
“嗬嗬，不是抽筋剝皮這等粗笨功夫。這‘推心置腹’麽，就是將他身上的血肉一點點剝離，露出胸口的八根肋骨，然後卻又不傷到他的心髒和腹腔內的器官，也不會傷到他的性命。大家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心髒是怎麽樣跳動，還有他的腹內器官是怎麽樣蠕動的。這種奇景，想必你從未見過吧？說起來，萬某也有二十年不曾見到了呢。”
說罷，他拔出剔骨刀，彈得刃鋒錚錚作響，嗬嗬而笑。
他每說一個字，華大人臉上的肌肉就跳動一下，等他說完，華大人臉上的皮已經徹底抽筋了，眼皮更是砰砰砰的跳個不停。
穆大雷、侯南貴還有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氣，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他們不需要親眼所見，隻消一想到萬屠夫口中描述出來的那個畫麵，就覺得雞皮疙瘩爬了一身，不寒而栗。
“萬、萬、萬老爺子，你不是在說笑吧？”穆大雷訥訥地，不敢置信地看著萬屠夫。
“萬某的樣子，像是在說笑麽？大個子你要是不信，就睜大了眼睛瞧著，看萬某是不是在說笑！”
萬屠夫哼了一聲，手中的剔骨刀一下子刺入了華大人的胸口，直沒至柄。
“啊！”在場的人同時發出一聲驚唿，心道這一下華大人還不被他刺死了？
那華大人隻覺得心口窩一涼，跟著一痛，一塊肉已經被剜了出來，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他隻道自己必死無疑，反而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哪知道接著聽到萬屠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這是頭一道‘心頭肉’，算是開胃小菜，接下來萬某會把他心髒附近的肉一塊塊全都剜出來，諸位就可以看到我剛才所說的奇景了。”
那華大人身體劇顫，再也忍耐不住，睜開眼睛，大聲叫道：“我說！我全都說！你們要問什麽就問吧，我一個字也不會隱瞞！”
說完之後，他兩眼恐怖地看向萬屠夫，渾身發抖，就像看到了貓的耗子一樣，再次把眼睛緊緊地閉了起來。
“君公子，他肯招了，您覺得怎樣？還要不要萬某繼續出手？君公子您放心，萬某下手會及有分寸，就算把他削成了一具白骨骷髏，他不但不會死，而且還會眨眼，會說話呢！”
萬屠夫似乎頗為遺憾地歎了口氣。
那華大人的身體已經抖得不能再抖，心裏恨死了萬屠夫。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已經肯招了，對方居然還想把自己削成一副白骨骷髏，這人的心腸得有多狠、多毒哇！
小七微微一笑，擺了擺手，道：“辛苦萬大師傅了，今兒就到此為止，待我來問他，如果他的迴答要是有半句不盡不實，再請萬大師傅為大夥兒表演好了。”
“好，萬某聽從君公子的吩咐，暫時就饒了他。”
萬屠夫嘿嘿一笑，收起了剔骨尖刀，好整以瑕地歪歪頭，一雙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華大人，似乎在琢磨著從哪裏下刀。
華大人終於鬆了口氣，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小七要問什麽，自己都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因為活生生的被削成一具會說話、會眨眼的白骨骷髏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誰派你來的？”小七第一個問題就單刀直入，問到了最關鍵的所在。
那華大人猶豫了一下，目光一掃，看到萬屠夫豎起剔骨刀，往刀鋒上輕輕吹了口氣，不禁狠狠打了個哆嗦，再也不敢遲疑，低聲道：“是、是、是……王爺。”聲音含糊之極。
“你說什麽？大點兒聲！像蚊子叫一樣，根本聽不清楚！萬老爺子隻不過是削了你一隻手，又沒割了你的舌頭，要是再這樣像蚊子叫，萬老爺子，下一次你就把他的舌頭割了吧。”穆大雷掏掏耳朵，十分不滿地叫道。
那華大人身次一抖，咬了咬牙，終於大聲道：“是花王爺！”
每個字都叫得中氣十足，十分響亮，遠遠地傳了出去，在場的數千名官兵都聽得清清楚楚。
他們頓時精神一振，沒想到自己接到的居然是花王爺的命令，頓時每個人都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
他們都知道，花王爺是當今陛下聖德帝的親弟弟，雖然並無顯赫的官職，在百姓中卻一直聲譽良好，能夠為花王爺辦事，他們隻覺得滿心都是驕傲。
小七臉上沒有半點動容。
華大人的這個答案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他隻是要讓華大人的嘴親口說出來，讓在場的所有官兵聽到而己。
“很好，男子漢大丈夫，就要這樣聲音洪亮，否則豈不被人笑話成了扭扭捏捏的小娘子？”
穆大雷很是滿意地拍拍華大人的肩膀，又問道：“花王爺是誰？”
他出身地江湖世家，對於江湖之外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竅不通，也一概不知。
萬屠夫向他白了一眼，冷冷地道：“大個子，你的話太多了，是君公子在審犯人，還是你審哪！”
穆大雷現在最怕的人就是萬屠夫，一見他對自己神色不善，心肝就是一顫，忙堆起笑臉，退後了兩步，道：“是，是，萬老爺子教訓得是，俺不說話了，一個字也不說了。”
說完，撕下一片衣襟，包住了嘴巴，在腦後打了個結，以示決心。
小七見狀，不由笑了笑，繼續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那華大人低下頭，不敢看向小七，低低地吐出兩個字來：“知道。”
說完之後，他馬上想到了什麽，再次大聲重複了一遍：“知道！”
“很好，那你告訴大家，我是誰？”
“你是……你是……你是太子殿下！”那華大人的神色猶豫再三，還是大聲地說了出來。
他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一片倒抽冷氣的聲音。
“你說什麽？他是誰？”
“太子殿下？我沒聽錯吧？他真的是太子殿下？”
“這怎麽可能？他不是犯上做亂的逆黨嗎？怎麽會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花王爺的親侄兒啊，當叔叔的怎麽會想要侄兒的性命？”
“難道說犯上做亂的不是太子殿下，而是花王爺？”
“……”
官兵裏麵像是炸開了鍋，所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不休。
就連穆大雷和侯南貴也驚呆了。
他們張大了眼睛愣愣地看著小七，怎麽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武功奇高的年輕人居然會是東黎國的太子。
他們事先完全不知道小七的來曆，隻知道小七姓“君”，這君姓，正是東黎的國姓。
侯南貴眼珠轉了轉，猛地拍了下自己的腦門，暗叫自己真是糊塗，為啥不早點想到。
其中隻有萬屠夫事先猜到了幾分，他垂下眼皮，低低地咳了幾聲，卻被淹沒在官兵們的議論聲中。
小七忽然揚起了手，官兵們不由自主地住了嘴，全都向他看來。
“我再問你，花王爺給你的命令是什麽，大聲的說出來！”
小七雙目炯炯地看著華大人，語氣森嚴。
那華大人閉了閉眼，把心一橫，說道：“王爺吩咐我，假借亂黨之名，勿將太子殿下一行人全部殺死，一個不留！”
“嘩！”人群裏再次炸開了鍋。
官兵們先是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緊接著就開始氣憤填膺地叫了起來。
“卑鄙，實在是太卑鄙無恥了！沒想到花王爺是這樣卑鄙的一個人！”
“叔叔居然想出這種法子來殺害自己的親侄兒，他還是人嗎？”
“幸好我等及時知道了真相，這才沒有鑄下大錯，否則要是傷害了太子殿下，我等真是百死難辭其咎！”
眾人本來對小七的太子身份還有幾分不敢確定，可是聽了華大人的這幾句話，再也沒有半點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