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死了,快把美人們叫出來伺候,他大爺的。”

    坐在酸枝交椅上一臉憋屈的正是這迷迭館幕後的大老板,朱明。夏言不敢怠慢地把紫殊、清和一幹人等都叫了過來,揉肩的揉肩,捶腿的捶腿,伺候著這位大爺。

    “老板您這是視察工作來?”

    夏言無奈地問,這朱明看上去臉色不善地像要吃人一般。

    “視察工作?大爺我要被人吃了!我要被人吃了,你們也沒好日子過。”

    朱明的話讓夏言一頭霧水。喝了口紫殊端上的茶,朱明臉色一沉:“那皇帝嫌每日燒燒青詞、問卦占卜太無聊,要派船隊去東海上求仙。可笑,我的家業是我白手起家自己賺迴來的,我在大漠喝西北風的時候他在哪兒呢?憑什麽我有錢我就得出錢讓他幹這拿錢打水飄的荒唐事兒,還美其名曰‘為了社稷之福’。”

    朱明很是憤憤不平,所謂樹大招風,頂著個天下首富的名頭,讓夏言那皇帝姐夫想不注意到也難。不過這事兒是幹的挺混賬的,就是白用你的錢還得要你好好伺候著。

    夏言安慰朱明:“聽說那東瀛也有不少特產,比如他們的武士刀,手工鍛製,鋼、鐵的比例恰好,韌而不脆,你那船隊販些吃穿用度的東西,迴來再帶些當地風物,一趟來迴也不至於虧損多少。”

    朱明不以為意:“派船隊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船隊,動輒數百人,個個要吃飯要生活。還有船隻,時間緊迫不能從頭造,就隻能買。這得要多少錢?他還是吃了我吧。天朝地大物博,什麽稀罕玩意兒沒有,從那彈丸之地運迴來,還不消有沒有人買。”

    端茶的清和聽聞此言,“噗”地笑道:“這點爺放心,咱們醉煙樓就是銷金窟,相公們撒撒嬌,那個爺們兒不把那物什買來討咱們歡心。買來送給咱們,咱們還能接著賣。”

    紫殊嗤笑了他一聲:“沒見識。”

    朱明也啼笑皆非:“小清,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送你的還是自個兒留著吧。”

    又喝茶,沉默片刻,朱明少年人的賭氣神情漸漸被一股無奈取代:“其實我原本是想利用這次出行好好賺上一筆的。東瀛彈丸之地,現在卻也四分五裂,混戰不止,目前除了東北部的伊達家族擁有和大燕遼東鐵騎相當的火器裝備外,其他家族裝備均不如大燕火器精良。如若販至東瀛定能好好賺他一筆。可是昨天一個叫楚謙的人找到我,和我推心置腹。也是個難得人物,知道皇上召見我所為何事,竟連我的意圖都猜了個大概,懇求我勿販火器。近些年,海禁條令仍在,然倭寇從朝鮮入大燕,橫行閩浙。倭寇本流竄難尋,再配備火器,沿海居民恐受其害。”

    提到楚謙的名字,夏言心中微微一動。不過自家的老板看上去可不是那麽好說話,夏言不禁問道:“那你就這麽答應他了?”

    朱明搖頭:“他道,國可負我,我不可負國。我說那是你的標準,你不能以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我現在就在煩這件事呢。”

    清和給朱明錘著腿:“爺別煩神,清和看了心疼。”

    朱明臉色稍稍和緩了些:“算了,我也不想想那勞什子了,來,哥幾個陪我行酒令,誰行不出來脫一件衣服。”

    夏言聞言想悄悄離開,卻被朱明一下子拉住了手腕:“秋言,你上哪兒去啊?”

    幹笑,夏言一臉討好地說:“諸位都是舞文弄墨的風雅之人,秋言才疏學淺,貽笑大方,不好,不好。”

    朱明似乎略有不快:“老板不嫌棄你才疏學淺,誰敢嫌棄。”

    紫殊也道:“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放不開的,莫不是嫌咱們汙了主事的眼?”

    夏言快內牛滿麵了,總不能這時候說她是女人有傷風化吧,隻好硬著頭皮上,單求別人無衣一身輕,我自巋然不動…………她不知道朱明早就把她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作弄著她玩兒呢。

    這一群明豔的少年便圍著雕花八仙桌坐了,看上去倒很是賞心悅目。朱明定的是調笑令,先由他自己開始。夏言想起海棠說過,這家夥可是連中解元,會元,狀元的人。連中三元者有燕以來不過二人,定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主。

    “胡馬,胡馬,遠放燕支山下。跑沙跑雪獨嘶,東望西望路迷。迷路迷路,邊草無窮日暮。”

    朱明略一沉思,便脫口而出,酣暢淋漓。他少年時在大漠做的生意便是販馬,西北的風物極其熟悉,粗粗一勾勒,大漠的蒼涼便盡在眼前,少年們一片叫好聲。

    輪到紫殊了,紫殊掃視了堂內,不緩不急地吟道:“羅袖,羅袖,暗舞春風已舊。遙看歌舞玉樓,好日新妝坐愁。愁坐,愁坐,一世虛生虛過。”

    朱明道:“好詞。便是悲戚了些。”

    紫殊一笑,不減妖嬈,隻是眼底含了些不易察覺的感情:“紫殊也是年紀大了,心中多有感懷。”

    下麵便是清和。清和平日裏不喜作詞,文采和朱明、紫殊自是不能比的,此時急的臉色緋紅,也是我見猶憐。

    “小清,你是要自己脫衣服呢,還是我幫你脫?”

    朱明壞笑地看著清和,清和嗔怪地飛了他一眼:“爺是知道清和不擅長調笑令,故意的。”

    說罷,自暴自棄地把杯中酒一飲而盡,解了羅裳,眾小倌們哄笑。

    這一輪下來,脫了三四個,終於到收尾的夏言了。幸好在最後,思考的時間是足夠的。夏言張口便來:“邊草,邊草,邊草盡來兵老。山南山北雪晴,千裏萬裏月明。明月,明月,胡笳一聲愁絕。”

    同樣是寫邊塞,和朱明比,不及其開闊,勝在細膩。朱明“哦~~?”了一聲,夏言不解,看向他,隻見他摸摸下巴,一幅若有所思的樣子,問道:“你可是想九霄那小子了?”

    那一桌的少年跟著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明月千裏寄相思啊。

    夏言哭笑不得,別說,這一提,還真有點想那小子了。隻是這氣氛太詭異,她不客氣地打斷,敲敲朱明的桌子:“又該你了。”

    這三輪行下來,桌上衣服還穿的好好的人隻剩下朱明、紫殊和夏言,可憐的清和被脫的隻剩下一條中褲。朱明的心情變好了很多,意味深長地看向夏言:“本來挺想脫你的,沒成功,下次咱們再來。”

    夏言心中叫苦不迭,這次自己的順序是最末,所以思考的時間最多,下次萬一和朱明那小子換個位還得了。心中盤算著下次朱明召集眾美少年的時候一定要先溜,先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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