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好了魚牡丹的喪禮,日頭已經完全偏西了,魚苗挨個謝過青山村的村民,這才領了自家的弟弟帶著娘親踏上了歸途。


    一路上,李三娘神情若有所思,三人臉上都有倦色。


    魚苗不住的迴身望,希望碰上餘盛,或者遇上什麽能租的馬車。


    “小寶,累麽?”魚苗問弟弟。


    魚小寶懂事的搖搖頭,然後姐弟兩個都望向了自家母親,隻見李三娘還是那幅神思遊走的模樣,一會蹙眉,一會抿唇,一會,仿佛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魚苗直覺李三娘有心事,她不知是不是和魚牡丹有關,正待發問間,三人已經走到了杏花村的村口。


    李三娘突然道:“魚苗,待會路過你舅舅家的門口,你帶著小寶在門口等我一會。“


    魚苗見李三娘麵色極度正經,且臉色有些發沉,忙應著:“好,娘。”


    三人又走了片刻,便到了李雲舟的家門口,李三娘不放心的望了眼自己的一雙兒女,這才扣了門板,李雲舟的妻子代氏拉開了門,見是李三娘母女三人,先是一怔,來不及開口,李三娘便問。


    “嫂子,我二哥在家吧?”


    代氏忙點點頭,側了身子,讓李三娘進門,兩人進門後,李三娘囑咐代氏將門關緊,代氏不明其意的看了眼門外的魚苗跟魚小寶,但還是聽話的合死了門板。


    隨著門板合緊的“吱呀”聲,魚小寶不解的眸光投向魚苗,“姐姐,娘親為何避著我們?“


    魚苗也想不通其中的關節,但自家娘親來找舅舅,多半是關於娘家之事,而且這事,應該是不適合她跟弟弟聽。


    魚苗揉了下魚小寶的腦袋,姐弟兩個折騰了一天,也是真累了,便在門口找了兩塊青板石頭當凳子,坐在一排,望著越加通紅西落的日頭。


    “噠噠噠“,杏花村村頭的方向,有馬蹄聲漸漸傳來,魚苗一喜,順著望去,隻見薄色的暮陽下,自家的青頂馬車幽幽行來。


    魚苗從未有一刻覺得餘盛如此可愛,連那駕車的黑馬,也仿佛天庭的禦馬一般駿雋。


    “餘盛——”魚苗連忙起了身,搖著手,對著漸行漸近的馬車招唿起來。


    可不知道有心虛事,還是真的沒看兩旁,餘盛的馬車險險越過魚苗時,才輕輕地拉了黑馬的韁繩,“籲”了一聲。


    魚苗略不滿撇了下小嘴,正待靠近馬車,卻見餘盛慌忙將什麽東西塞進了胸前的衣襟裏,魚苗走近一些,這才發現他的胸口鼓鼓囊囊的,明顯藏著什麽東西。


    “少、少夫人,您……您怎麽在這呢?”餘盛說話時,眸光有些閃爍,隨後,很快恢複了正經的模樣,轉移了話題,“少爺說咱們莊子上的活計,不能再拖了,便又讓我尋了兩名瓦匠,所以迴晚了些。“  魚苗點點頭,雖然她心裏因為又請兩個人花銀子而肉疼,隨後又一想,兩個瓦匠幹兩個月,四個瓦匠幹一個月,背著抱著應該也相差不多,她也是真的體會到“沒錢”的滋味了,才會長出了一顆財迷腦


    袋。


    至於餘盛懷裏藏的東西,她也沒好意思追問,畢竟有小甜在,許是餘盛用自己的工錢給小甜買了些吃食,又或者補藥之類,哪怕就是其它的,誰還不許有點自己的小心思?


    餘盛渾然不覺自己被誤解了,隻當自己還算機靈,將少爺命他抓的藥藏了起來,見魚苗拉著魚小寶上了馬車,這才迴了他先前的問題。


    “魚牡丹死了,我跟娘親與弟弟來送她一程,對了,娘親還在舅舅家,我們等她一會。“


    馬車裏有帶著棉墊子的凳子,一上車,姐弟兩個就覺得屁股底下總算舒服了,魚苗邊敲打著自己酸漲的小腿,邊示意魚小寶學自己的樣子。  馬車的布簾子從魚苗進馬車時就放了上去,餘盛迴頭,就見姐弟兩個“啪啪啪”地擊打自己的腿部,兩人麵上,皆是疲累的模樣,他忍不住道:“我早上路過魚家門口,見那魚牡丹正和那賴漢子廝混,怎


    麽就死了?“


    說完,少年的麵皮有些發燙,當時天色還未大亮,辰星還掛在天上,他路過魚家大門口時,隻聽到那賴漢子粗重的喘息,順著望去,便見黑唿唿中,他似乎壓著個極其眼熟的女人。


    餘盛雖然對男女之事一知半解,但不妨礙他聯想力豐富,人與人之間那事,與動物間的交配好似沒什麽區別。


    魚苗默了默,停下了擊腿的動作,順口問著:“那當時,魚牡丹還活著?”


    這句話,可把餘盛給問著了,當時光線不算明亮,他也沒停下細看那兩人啊,隻覺得當時酒氣衝天,還有著另外一股子讓人惡心的氣息。


    見餘盛答不出來,魚苗就也不問了,反正魚牡丹也死了,這事情算是告了一個段落,不管她被扔在魚家門口時斷沒斷氣,殺她的,必是那孔嬤嬤或者她的小廝無疑。


    三人坐在馬車上等了一會,沒多久,李三娘就從李雲舟家走了出去,代氏扶著李雲舟來送,並勸著留飯,李三娘婉拒後,這才發現了餘盛的馬車。


    微微一怔,便上了馬車,魚苗拉著弟弟從馬車中探出頭,臨走前,好歹跟李雲舟夫婦打了一聲招唿。


    馬車重新啟動,魚苗放下了車簾子,光線漸暗下,她也瞧不出自家娘親臉上多餘的神情,隻隱約看出她麵色不好,又聽她歎息了一聲。


    母女兩個皆未說話,魚小寶聰明的也沒有出聲,三個人各有著心事,但也有著共通點,那就是——


    餓了!


    魚小寶在別人家待著,午飯顯然不好意思下口,魚苗跟李三娘,中午也隻在墳前就著冷風草草吃了兩口,又走了會路,天色也漸晚,三人腹中皆是空空的。


    魚苗多想鑽迴空間摘幾個枇杷,可再餓也隻能忍著,突然聽前方趕車的餘盛揚聲而道:“對了,少夫人,少爺說你愛吃上次買的雲片糕,小的迴來的時候就買了一些,你看看右側的凳子上。“


    魚苗就著不甚明亮的光線摸去,果真摸到一個油紙包,當下,感動的險些熱淚盈眶。


    魚苗連聲道謝,母女三人坐在一處,每個人簡單分食了些。


    前方,趕車的餘盛暗暗鬆了口氣,還好他聰明,知道討好少夫人,這樣,哪天少爺讓他辦得事,若是東窗事發,他也不至於挨少夫人的罵。


    想到這裏,餘盛的眸光垂下,掃了一眼自己鼓鼓的胸口,暗中歎了口長氣。


    馬車很快進了林子,在日頭整個落下去的時候,又出了林子。


    駕車迴到莊子門口,餘盛發現翠柳正在抻頭張望,見他的馬車迴來,好似鬆了口長氣,然後,忙轉身跑迴莊子裏麵。


    餘盛將馬車的速度降至最低,馬兒輕輕踏著蹄子,走進了莊子的大門口。


    還未走到少爺的門前,就見魏清風身後跟著林婆子、趙奶娘、餘小甜,連同剛剛跑進莊子的翠柳一起迎了過來。


    “可有看到少夫人?”魏清風問。


    餘盛忙指指馬車裏。


    此時,馬車簾子被魚苗撩開,她看著外麵的眾人,先是感動了一瞬,遂打趣道:“瞧你們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上山打狼了。”


    魏清風上下細細打量了小娘子一番,見她隻是眉間有倦色,精神還好的樣子,這才略略放了心,嘴上忍不住低斥了一句,“不許調皮,下了車,讓夫人看看。“


    魚苗耳根子一熱,忙去打量眾人,隻見李三娘捂嘴幹咳一聲,魚小寶跟餘小甜一臉懵懂,林婆子垂下了頭,眼神卻總笑著往上瞟,趙奶娘卻在盯著她的肚子,餘盛跟翠柳對望了一眼,又是什麽意思?


    魚苗腳底板像長了針,但也是真累了,便下了馬車。


    可才一下馬車,魚苗就被魏清風彎腰給抱了起來,她臉頰更燙了,隻能低低抗議,“趕緊放我下來。”


    魏清風卻不理,抱著她直奔自家院落而去,邊走邊說:“我讓林嬸子多做了些吃食,也讓翠柳燒了熱水,你今天許是走了一路吧?”


    想起一整天的折騰,魚苗輕輕的“嗯”了一聲,待魏清風側身,用身子推開門,她聞到了滿屋子的飯香。


    魚苗頓覺腹中又開始饑腸轆轆,但比腹部更難受的,的確是她的一雙腿腳,魚苗忙道:“娘跟小寶……”


    “為夫讓翠柳多燒了些水,用膳前,都先洗洗吧,趙奶娘略懂按捏之理,翠柳手勁也大,讓他們幫娘跟小寶好好按按。“


    魚苗見他安排妥當,便也放了心,兩人說話間,她已經被抱進了裏屋,放在椅子上。


    魏清風折身出去,再迴來時,手中已經多了一盆熱水,將她的鞋襪除了,一雙小腳泡在了熱水裏。


    魚苗舒服地長歎了一口氣,卻見魏清風突然沒了聲音,尋著他的目光望去,隻見自己一雙小腳又紅又脹,兩隻腳上又起了血泡。


    魚苗見魏清風麵色不好,便暗中將自己的小腳往後縮,卻不想他的手直接下了水,不顧袖子被沾濕,隻握著她一雙有點僵硬的腳板,低聲冷語道。  “娘子,以後不許你再走長路,你全身上下,皆是為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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