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苗並不生氣,笑容越發燦爛了,她環目掃了下眼前的布莊,隻見布匹比他們用來做四件套的還要老,棉花倒是新的,可明怕賣不動,庫存並不多的樣子。


    再迴頭望向布莊老板時,她又笑道:“怎麽會關門大吉呢?我這不是給老板送生意來了?”


    布莊老板拚命忍著要跳動的怒意,繃著臉皮問了一句,“什麽生意?”


    王氏好像隱約明白了魚苗的用意,也將手上的四件套放在了櫃台上,很有眼力見的拆開了一套。


    魚苗將四件套抖開,布莊老板看著麵前四四方方的“布”,怒意越發難忍了,終是忍不住,拿著雞毛撣子往虛空中揮了一下,“走!趕緊走!”


    魚苗不得不後退了一步,以免被雞毛撣子打著,王氏見這場麵,心裏越發沒底,魏清風往前一邁,貨物同樣堆在了櫃台上,一把抓住了布莊老板手裏的雞毛撣子。


    “老板,反正也沒生意,就算是開玩笑,也不妨聽一聽。”


    明明,魏清風的言語低沉悅耳,麵上也是斯文俊美,可不知為何,布莊老板竟覺得他身上很有氣勢。


    當下,隻得收迴了雞毛撣子,薄怒道,“快說,說完趕緊給我滾。”


    這話聽得王氏有點不樂意了,她們少夫人如菩薩一般的人,哪能接二連三的被人嗬斥呢?她正想上前一步,卻被魚苗給攔住了。


    為啥?因為魚苗心裏有底氣,怕現在布莊老板對她冷言冷語,一會兒,就要換一副嘴臉了。


    “老板,你這裏可有現成的棉被?”


    布莊老板掀掀眼皮,“有又如何?”


    “借一套唄!”


    “……”布莊老板感覺自己的胸腔都要被氣炸了,可麵對魚苗一張春花般的笑臉,與魏清風那無形中散發出來的貴氣,他隻能忍著怒意去貨架的最高層取了一套落了土的棉被。


    布莊老板用手拍了拍棉被,嗆得魚苗與王氏都捂住了鼻子。


    待感覺土不算太多了,布莊老板這才遞給魚苗,“借就免了,雖說我這裏沒什麽生意,可你們畢竟擋了我的門口,這棉被,就賣給你們了。”


    “成,多少銀錢?”魚苗痛快的放下手中展開的四件套,去掏袖子。


    布莊老板一愣,倒沒想到對方這麽爽快,隨後,便按著棉被的叫價直接要了,“三百文銅錢。”


    魚苗掏出了半角碎銀子,笑道:“我這點應該值五百文了,老板,除了這棉被,我再跟你租套床榻行不行?隻使用兩個時辰。”


    布莊老板先是愣了一下,隨後笑了,像看傻子一樣地上下掃視了眼前的三人,便不客氣的將銀子接了。


    “成,我後麵的屋子裏就有張床。”


    王氏心裏都在泣血了,這東西還沒賣呢,銀子就先花出去了。


    魏清風俊顏上緩緩揚起笑容,看著她家小娘子將棉被抱到他與王氏跟前。


    “來,搭把手,把被罩套上。”


    三人合夥將四件套的被罩給套上了,這古代做棉被,大多都是單人被,尺寸也家家相差不多,所以被罩往上一套,幾乎剛剛好,四角抻平,轉眼間,布莊老板那套灰布棉被,就大換了樣。


    而王氏打開的,偏又是四件套中質量最好的那一批。


    布莊老板望著眼前大變身的棉被,瞬間,臉上收起了幾分訕笑,變得正經了些。


    待魚苗又跟他要成品的枕頭,他這次沒收錢,痛快地從貨架上取了兩枚枕頭。


    同樣掃了塵土,遞給魚苗。


    魚苗跟王氏,手腳麻俐地套好枕套。


    畢竟是做生意的,這樣的“新奇貨”,讓布莊老板覺得應該有利可圖,他又看了眼櫃台上的床單,猜測它的用途。


    “老板,抬床唄?”魚苗拿起櫃台上的床單抖了抖。


    布莊老板掂腳,瞅了眼店門外,確定沒人要進他的布莊後,這才出了櫃台,問著魚苗,“小姑娘,你要抬到哪裏?”


    魚苗側身,指了指門口,她原本是想同布莊老板談合作的,可對方對她表示懷疑,那她打算試試用“實力”來證明一下。


    布莊老板當下也不發問了,畢竟人家付了“租床錢”,便對著王氏跟魏清風點點頭,“那麻煩小姑娘幫我看一下店麵,您兩位跟我去抬一下床榻。”


    魚苗差點又心疼魏清風,她想跟王氏一起去抬床,卻被魏清風按在了原地。


    布莊老板帶著魏清風同王氏進了裏屋,片刻後,一張算不得太精致的木板床就被抬了出來。


    三人將床榻抬到了門口,魚苗抱著棉被跟床單跟了上去。


    隻瞬間,就吸引了門口行人的注意。


    王氏又匆匆進了屋,抱出來了兩個枕頭,兩人合夥,將床單鋪了,被子疊整齊,枕頭放在上麵。


    魏清風含笑望著自家的小娘子,然後找了個人少的牆壁靠著,眼神隨著魚苗的忙碌而忙碌。


    布莊老板咽了咽口水,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張白板床,竟瞬間上升了幾分檔次,那藏藍色的被麵與褥麵,雖說有些素淨,可被麵上綉的幾朵青梅,便將素淨變成了素雅。


    四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別說是魚苗,就連年紀大些的王氏,臉皮子都不禁有點發紅了。


    “姑娘,你們這是幹什麽呢?”有人問魚苗。


    魚苗忍著發熱的臉頰,對著圍觀的眾人拍拍手,“大家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我們這是新東西,不止能讓床麵變得美觀,還能減少被褥的拆洗,增長它們的使用壽命。”


    關於各種罩子與套子,這個時代並不是一無所知,例如做筆的有筆罩,下廚的有袖套。


    眾人聽完魚苗的話,已經有人走上前去,圍著布莊門前的那張床打量了起來。


    還有人動手摸了摸做工,好奇道:“竟沒有一道中縫線,這被子,能抖開看看嗎?”


    “自然是能的。”魚苗跟王氏對望了一眼,兩人立刻將剛剛疊好的被子又展了開。


    圍觀的人又來了一層,有那看不清的,就在人群外掂著腳。


    魚苗又當從拆了一下被罩,拆完之後,又重新套上。


    有名穿戴整齊的老婦,便直接問了,“那小姑娘,這套東西,多少錢一套?”


    魚苗心裏默默地計算了一下人工與成本,最後,笑著迴,“嬸子,這套三百文。”


    老婦因為魚苗叫了聲“嬸子”而高興,卻緊接著,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這雖說方便些,但哪裏值三百文錢?”


    王氏立刻擠出人群,再迴來時,手中多了幾包四件套。


    “嬸子,”她也學魚苗一樣叫,拆開了料子最差的一套,“您若覺得貴,可以看看這套。一樣的用法與做工,隻是少了些繡花,料子的進價也便宜一點。”


    魚苗越發覺得挑了王氏,簡直太明智了,她連連點頭,也報了價格,“這套,隻要一百文錢。”


    老婦還在猶豫,但也心知布料本身不便宜,搭上做工與人力,這價格,也不算多暴利了。


    人群外,突然有個漢子踮著腳喊,“小姑娘,一百文,給我來一套。”


    魚苗的心髒瞬間跳了起來,若不是心裏有底,她都要懷疑外頭的人是托兒了,竟買的如此幹脆。


    王氏忙拿了一套遞向那漢子,漢子擠開眾人,邊掏錢,邊憨厚笑道:“我家婆娘死得早,平常被子髒得不成樣子,也找不到可拆洗的人,這東西,我喜歡。”


    王氏接了錢,見漢子接了四件套,不忘笑著囑咐,“那你若覺得好用,下次要再買一套,好方便換洗。”


    “哎。”漢子應了。


    王氏要將錢遞給魚苗,卻被魚苗推了迴來。


    “王姐姐,你且先收著。”


    王氏隻得應了,可錢還沒放袖子裏,旁邊的老婦人總算下手了。


    “小姑娘,給我也來一套罷。”


    魚苗笑兮兮的應著,遞給了老婦人一套,貨物才剛脫手,周圍就又有人要買。


    一旁的布莊老板覺得自己有點後悔,那賣貨的小姑娘先前明明是要找他談生意的,可卻被他的冷臉給諷刺了,現在倒好,人家買了他的棉被,租了他的床,賣的東西,卻跟他沒一點關係。


    布莊老板見張口喊買的人越來越多,想上去幫忙,卻聽魚苗說了一句。


    “大家,對不起啊,這一百文銀子的四件套,我們隻做了十二套,不過還有十三套中等的,價格略貴一些,大家也不妨看一看。”


    “小姑娘,多少錢?”有人問。


    王氏已經展開了一套中等的四件套,她最早打開的那套下等的,也被賣了。


    魚苗臉皮子也放開了,扯著中等四件套給周圍人看,“來,大姐,你瞧下這布料,比剛剛那套好不少,而且還有了些繡花。這套,兩百文。”


    那大姐剛剛叫買的最歡,此時一聽魚苗手裏的比剛剛的貴了一倍,正想劃劃價錢,誰知她旁邊,竟有那冤大頭已經叫買了。


    大姐忙咬咬牙,“行,給我也來一套。”


    很快,中等床品也兜售一空,沒買到貨的,已經開始問著魚苗什麽時候再來了,魚苗想推銷高檔那批,可……


    根本就沒人買賬!  十三套中等床品銷售完後,眾人三三兩兩的便散了,隻剩下叫價最高的那十套四件套,孤零零呆在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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