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微微眯起眼,嘖,我們蔣總的耳朵尖紅了。 他咧嘴笑起來,這麽一看,突然感覺對麵坐的不是冷麵大佬,而是懷春少男。 “首先聲明,我真沒對你做過什麽,其次,我之前放話你會找我,是因為我知道……” 方灼停頓,擔心隔牆有耳,於是抬起屁股,坐到男人旁邊,“我知道你有離魂的毛病。” 蔣陸岩耳朵上的紅暈迅速褪去,凝眸看向眼前的青年。 離魂的毛病是從他迴到蔣家的第二年開始的,一入夜就會脾性暴躁,和白天判若兩人,起初蔣家的老祖母隻當是小孩子鬧脾氣,直到後來有一天,家裏請來術士看風水。 臨走前,術士突然將視線落在了他身上,先是大富大貴說了一通,末尾來了個神轉折,簡單的兩三句話,全說到了要點上。蔣家的當家祖母這才知道,曾孫子不是脾氣無常,而是離魂。 蔣陸岩的離魂和別人還不太一樣。 普通的魂魄離體,如果不喊魂,是不會自己找迴來的。蔣陸岩不同,白天地魂會好好待在身體裏,隻有晚上出去遛一遛。 為了治好他的毛病,老祖母找來了許多能人異士,都無濟於事。 蔣陸岩側首,探究的打量著青年。 知道這件事的,除了老祖母,就隻有那些簽了保密協議的術士……陳酒一個半吊子的算命先生,究竟是怎麽知道的? 他的第一反應是,有人泄密。 “是誰告訴你的。” 見男人眼神不對,方灼下意識往後蹭,被一把捏住胳膊拖了過去。 他垂眸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那隻手,因為太過用力,青筋都凸了起來,怪嚇人的。 “我算出來的。”方灼蹙眉,“鬆手。” 蔣陸岩抓他隻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聞言也覺得有些不妥,正欲鬆手,突然從青年的領口瞥見什麽。 他眼神一頓,抓住方灼的衣襟,用力扯開。 白皙的胸口上,那一塊又一塊的痕跡,他太熟悉了。 蔣陸岩沉著臉,撕掉了方灼喉結上的膏藥,不但有吻痕,還有牙印。 一瞬間,他的神色難道極點,薄唇緊抿。 自陳酒出現的那一天起,離魂發作的時間比以往更早,並且一到白天,他就容易困倦,有時候隻是稍微一闔眼,就能迅速睡著。 這也就罷了,除了瞌睡,他還一遍又一遍的夢見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 而這些夢裏,陳酒是除了他以外的另一個主角。 如今看到青年身上,位置熟悉的痕跡,他不禁懷疑,那些恐怕根本不夢,而是真切發生過的事情。 男人額角的青筋突突的跳,腮幫子的肌肉都快咬變形了。 方灼把襯衣領子從他手裏解放出來,慢條斯理的扣上,“一言不合就扒衣服,蔣先生這是什麽壞習慣。” 難怪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和那隻死色鬼一個德行。 瞬息間,蔣陸岩神色恢複自如,沒頭沒腦的冒出一句,“我相信陳先生的能力。” 方灼慢半拍反應過來,扯了扯嘴,剛剛不是還各種質問,把他當成故意接近的心機婊麽。 他哼了一聲,沒接話。 蔣陸岩,“你有多大把我能解決我的問題。” 方灼懶洋洋地的比了個一,“百分之百把握。” 蔣陸岩盯著他神采奕奕的眼睛看了兩秒,“好。” 好?這是答應了?誰能想到,幸福來的竟然這麽快。 方灼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蔣陸岩,“我有個要求,我需要住到蔣先生家裏。” 蔣陸岩也站起來,這一次換他俯視,“不可能。” 方灼態度堅決的忽悠,“你必須答應。” “蔣先生恐怕不知道離魂對你來說有多危險,地魂陰氣較重,四處遊蕩很容易被誤認為是陰魂,若是運氣不好被鬼差被抓走了,你的其餘兩魂七魄也要跟著遭殃,輕則癡呆,重則小命不保。” 他偷瞄了眼蔣陸岩陰沉的臉,繼續編,“但我有辦法讓他留在你附近,隻要地魂沾上你的陽氣,鬼差就不會錯認。” 蔣陸岩半闔眼簾,視線落在茶幾上。 手指在腿側輕輕點了兩下,突然道,“陳先生請迴吧,我需要考慮一下。” 話音剛落,辦公室門被敲響,女秘書聽到應答推門進來,“蔣總,會議需要延後嗎?” 蔣陸岩,“不必。” “你沒拒絕那我當你默認了。”方灼衝著男人的背影喊道,對方連頭都沒迴一下。 讓你狂,總有一天你會哭著喊爸爸。 方灼無所謂的坐迴去,把茶喝完才起身走出去。 耗子一臉崇拜,直覺告訴他,生意談成了,“自從黑老大的事情以後,咱們的財運是越來越好了。”上門的全是大單子。 方灼這才想起,忘了問大佬要卡號,不過轉瞬,他就改變了注意。 蔣陸岩會在乎那點小錢?更何況他根本沒有地魂離魂時的記憶,給了也不會要。 反正遲早會成為一家人,不如攢起來當個家庭基金。 萬一哪天大佬遭難了,關鍵時刻他慷慨拿出這筆錢,絕對能拉一大波好感度。 越想覺得可行,方灼走路都變得輕快了,“阿三哥,地魂每晚都來我這兒準時報道,也算是叫到魂了吧,我接下來該做什麽?” 233說,“固魂。” 方灼,“怎麽固?” 233頓了頓,“今晚再告訴你。 ” 方灼沒多想,哼哼唧唧道,“不是我說,蔣總就是個口嫌魂正,表裏不一的人。你是不知道他昨晚……” “我知道。”233淡定道,“我昨晚一共被強行屏蔽了四次。” 說完又強調了一遍,“四次。” 方灼震驚,“這麽多麽。” 他昨晚迷迷糊糊,身體也輕飄飄的,就跟躺在棉花上似的。說實話,這種落不到實處得感覺,讓人有點不安。 233,“可不是。” 係統那語氣中隱含的一絲絲佩服,被方灼挑揀出來。他與有榮焉,臉上掛著迷之微笑。 耗子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燒啊,傻笑什麽呢。” 方灼把他的手撥開,恢複正色,“剛剛那筆單子還沒徹底說死,我們先不走,就在樓下守著。” 耗子二話沒說,跑去買了麵包喝水,陪著一起蹲點。 下午快六點的時候,大樓裏陸陸續續開始有人下班。 方灼去接待處,“my的人也是六點準時下班嗎?” 接待處的小姐記得,之前可是蔣總的秘書親自下來接的這位小青年,實話道,“這得看他們加不加班。” 方灼點了點頭,迴到接待處的沙發上前坐下。 大概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太陽開始下山的時候,總算是看到有掛著my工作證的人從電梯裏走出來。 方灼立刻上樓,恰好碰見蔣陸岩的秘書。 秘書小姐驚訝於他的還沒走,“陳先生又來找蔣總嗎?” 方灼點頭,“他在辦公室?” 秘書小姐,“在,蔣總說還要再看會兒資料。” 方灼放心了,不打算進去惹人煩,就站在門口幹等。 隨著太陽跌落地平線,夜幕逐漸拉開,原本就被空調吹的涼颼颼的走廊,更加陰涼。 辦公室內,辦公桌上的電腦屏幕上,顯示著走廊上的監控。 穿著襯衣牛仔褲的青年,正蹲在走廊裏,嘴唇蠕動,不知道在念什麽。 蔣陸岩微微眯起眼睛,抱著胳膊靠在椅子上,好像盯著屏幕就真的能看出什麽端倪。 他點開手機,重新翻出陳酒的調查資料,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陳酒的人生太過簡單普通,十八歲以前是學校和無名觀兩點一線,十八歲以後,是租屋和鬼街兩點一線。 而他在鬼街的這兩年,確實是在給人算命,還小有名氣。唯一失手的一次,就是前段時間,一時貪心惹到了鬼街的流氓頭子。 收迴思緒,將視線落在屏幕上。 活蹦亂跳,神神叨叨,實在不像被人暴揍過的。 蔣陸岩突然蹙眉抬起手按住額角,太陽穴開始一陣一陣的銳痛,拉拽著他的每一根神經。 啪的一聲,他扣下手機,再抬頭時,臉上的戾氣明顯加重了。 方灼留下來,一是想確定蔣陸岩的想法,二是順便喊魂,好帶色鬼迴無名觀,讓師父好好看看。 可他蹲在走廊上喊了半天,也沒把色鬼喊出來,不禁懷疑目標二號會不會已經浪去其他地方了。 他撓了撓頭站起來,甩了兩下麻掉的腿,走到秘書辦公桌前,猛的抬手一拍—— 耗子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麽,正咧嘴傻笑,腦子裏突然一聲巨響,嚇得他直接從凳子上的跳了起來。 他茫然左右看,“老大,出什麽事了?” 方灼,“要命的大事。” 如果地魂真的已經離開,他就不能繼續在這耗了,得去把不知死活亂逛的熊孩子鬼找迴來才行。 他迴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大門,蔣總真是夠拚的,現在已經八點半了,還沒有要離開的趨勢。 正猶豫要不要進去看看,突然耳朵上一涼,耳垂像是被什麽輕輕揉捏了一下,觸感微妙,稍縱即逝。 方灼眯起眼睛看向前方,射燈閃了一下,朝著耗子打了個手勢,“走人。” 兩人前腳剛走,後腳蔣陸岩就開門走出來。 明明上一分鍾還蹲在走廊上的人沒了,而自己背後的門上,貼了一張便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