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當了一次揮金如土的土豪,花了十兩銀子的高價,在一個獵戶手裏買了一頭黃牛。 侍衛借獵戶家的斧頭砍了兩棵樹,弄了個板車套在黃牛身上,鞭子一甩,大黃牛跑得飛快。 十天的路程,縮短到八天。 等到達目的地時候,方灼五髒六腑都快被顛得移位了,他頭昏腦脹的下車,入目便是灰色的濃煙。 官府的人正在焚燒屍體。 兩隊官兵站在城門外,見方灼三人靠近,立刻將手中的長矛指過去。 “站住,上頭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城。” 方灼半真半假道,“我們是來投奔親戚的,您行行好,給個方便。” 官兵不為所動,倒是看見這三人一雞的組合,想起了前天晚上縣令偷下的命令:一旦發現疑似安王妃的青年,立刻把人抓起來,並且不得驚動安王。 朝堂的紛爭他一個小小的守門兵不懂,但安王這些年率兵打仗,保家衛國的事情,在民間廣為流傳。 他不能當忘恩負義的人。 另一個官兵見他跟人掰扯,上前詢問,“究竟在怎麽迴事?” 官兵摸不準這是不是安王妃,猶豫了下,將人拉到一旁,小聲說,“這三人是我娘的遠方親戚,大水衝了村子,跑來投奔我們家。” “那你啥意思?放行?” “放唄,都是一家人。” “遠房算哪門子的一家人,也就你小子爛好心。” 士兵笑了笑,迴到方灼麵前,“你們先去那兒診脈,沒有問題才能入城。” 方灼,“謝謝差大哥。” 大兄弟,本王妃記住你了,你是個好人,會有好報的。 城內的情形和城外天差地別,一片向榮。 蕭嶄落腳處是城裏一家客棧,客棧外守著士兵,侍衛甲乙走在前麵,還沒踩上階梯就被兩把大刀擋了下來,“什麽人!” 三人從頭狼狽到腳,要認出來真的很有難度。 方灼正欲上前解釋,懷裏的雞崽突然展開翅膀,從侍衛腦頂上踩過,直接飛進了客棧。 它雖然身材圓潤,但智商高,東躲西藏,每上一層樓就扯著嗓子高聲鳴叫。 天字一號房內。 蕭嶄突然放擱下筆站起來,“本王似乎聽見有雞在叫。” 侍衛將毛筆撿起來,放到筆架上,“應該是您聽錯了吧。” 思妻成魔,連帶著也思念起王府那隻大公雞,也是可以理解的。 蕭嶄心浮氣躁地坐迴椅子上,心裏猛地一空,又站了起來。他快步走到門口,一開門,一個團黑乎乎的東西撲進懷裏。 雞崽跟著他老子成天東奔西跑,好久沒洗過澡了,身上又臭又髒。 蕭嶄把它拎開的時候,胸前糊了一團黑,正散發著惡臭,“你是……” 雞崽趕忙叫了幾聲,表明自己身份。 自從開智以來,它哪天不是好吃好喝好睡,下人們對他也是寵愛有加,結果自己不過是髒了點,這些侍衛就不認識它了! 追得它滿客棧飛,雞毛都掉了好多! 那一聲聲鳴叫裏,全是控訴,可惜他大粑粑聽不懂,也無暇聽懂,直接將他拋給了背後的侍衛,疾步下樓。 當他走出客棧,看見門口那黑乎乎的青年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驚喜、心疼、擔憂、憤怒,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塞得他心髒又酸又疼。 方灼眨了眨眼,直接越過侍衛撲上去,“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是個小心機,既吐露了自己的思念,又表達了路途中的艱辛,和深藏在心裏的害怕。 按道理講,應該很能引起男人憐惜。 隻可惜,所有的旖旎在蕭嶄略低頭,看見他那一頭油的發亮的頭發時,被打破了。 蕭嶄,“……” 他微微別開過頭,輕咳一聲,將人推開,“先上樓梳洗一下。” 方灼低頭踢了下階梯,心裏悶悶的,“三哥,他是不是嫌棄我?” 不是說如果真的愛一個人,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都會一往如初麽。 233不忍直視宿主那一縷一縷的頭發,幹脆給自己打了個馬賽克,“他沒把你一腳踢開,已經是真愛了。” 方灼,“……” 客棧老板給方灼開的房間是天字三號房,就在蕭嶄隔壁,並且備好了熱水和毛巾。 考慮到兩人是夫夫關係,他還特意命小廝在洗澡水裏還灑了些新鮮的玫瑰花瓣。 方灼扒掉衣服,坐進木桶,兩手愜意的搭在沿上,仰頭唿吸一口。 這花瓣放地不多不少剛剛好,香甜而不膩。 方灼說,“這老板很懂嘛。” 233說,“不會來事,怎麽開客棧。” 方灼低頭看了眼被染成灰色的洗澡水,蹙眉,“就是不知道,我們能在這兒安穩幾天。” 233說,“走一步算一步。” 蕭嶄在隔壁方中,坐立難安,一想到多日不見的人,此時正脫光了衣服,坐在浴桶中,他的心就像是有螞蟻在爬,又麻又癢。 侍衛是過來人,自家王爺這種急切的心情太懂了,“王爺,下午還去巡視城樓嗎?” 蕭嶄熱切的心,頓時冷卻,“去,一切事物照舊。” 侍衛欲言又止,“那王妃他……” 蕭嶄起身的動作停頓,提筆在紙上寫幾個字,遞給侍衛,“轉交給王妃。” 方灼換上幹淨的衣服,一開門侍衛甲就遞上來一張紙,“這是王爺屬下讓轉交給您的。” 信上囑咐,讓他別亂跑,乖乖留在客棧。 方灼好奇,“我留在客棧,那他幹嘛去?” 233說,“和往常一樣。” 趕路途中難免枯燥,有了牛車以後,方灼時常讓係統開直播。 蕭嶄的日常很簡單,雞鳴而起,去客棧後麵的院子裏打一套拳,連一套劍,隨後去縣衙處理一些明麵上的賑災事務。 到了下午,他會去城牆上視察。 這座縣城距邊關不算太遠,滿打滿算八百裏,他猜測,蕭嶄很可能是想將這地方作為據點之一。 方灼去後麵院子裏轉了一圈,突然靈機一動。丈夫辛苦一天,迴到家最想看見的是什麽? 是溫馨的家,和溫柔的妻子。 自己千裏追夫都沒能刷出來的情感值,說不定一頓可口的家常飯就能解決。 方灼說幹就幹,跑去後廚將要用的鍋碗瓢盆全洗了一遍。 掌櫃聽了廚子讓小廝傳的話,差點嚇破膽,急急忙忙跑去後廚,“使不得使不得,您想吃什麽我馬上讓人幫您做。” 方灼停手看向他,“不用,我給你張單子,你幫我采購點東西就行。” 掌櫃哪敢說不,連小廝都沒使喚,親自跑了趟腿。 方灼不會做飯,但他有係統,配菜怎麽切,調料放多少,都由係統嚴格把關。做出的飯菜,夠不上十分,七八分還是有的。 留守客棧的侍衛們,老早就聞到了香味,直咽口水。 侍衛甲一臉驕傲,“實不相瞞,我曾經有幸吃過一次王妃燉的兔肉,那叫一個畢生難忘。” 其餘侍衛,“當真?” 侍衛乙說,“我作證,上次我也在,那兔肉肉質軟嫩,牙齒一咬,鹹香微辣的湯汁流出來……” 大概是到了飯點,大家確實餓了,又或者侍衛乙的描述有些誘人。 聽他吹牛逼的幾人,齊齊咽了咽口水。 為了收買人心,方灼特意做足了份量,留守客棧的十幾人全都有份。 一頓飯下來,一個個叫王妃的時候越發親熱,卻又不缺乏敬重。於是天黑沒見蕭嶄迴來,便有人自動請纓前往縣衙。 侍衛興高采烈的去,憤怒盎然的迴來。 方灼急忙問係統,“蕭嶄出事了?” 233說,“無可奉告。” 看來他夫君目前正在走劇情。 方灼問那侍衛,“怎麽了?王爺呢?” 侍衛咬了咬牙,憤怒道,“王爺他,他喝花酒去了!” 方灼,“……” 大兄弟實不相瞞,你們家王爺他喝不了花酒,他對女人壓根硬不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應該悲痛欲絕才對,於是方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憂傷的撐著額頭,“此話當真?” 侍衛一字一頓,“千真萬確。” 王妃除了不生孩子,哪樣比女人差,王爺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有福卻不珍惜。 方灼突然拍桌而起,“帶我去看看。” 蕭嶄喝花酒的地方,是當地有名的風月樓,據說裏麵的姑娘個個美若天仙,搖曳生姿 方灼那身錦袍一看就很貴,老鴇手裏的紅帕子都快擰成花了,“爺喜歡什麽樣兒的姑娘,我們這兒有十二位絕色,各個美豔動人,走路飄香。” “走路飄香?”方灼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