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避免尷尬,他打算等等再出去。 結果對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走錯了衛生間,腳步聲逼近的同時,還伴隨隨著推開隔間木門的吱呀聲。 很快,腳步聲停在了自己的隔間外,方灼略低頭,就能看見火紅色的高跟鞋鞋尖。 方灼怕她開門,搶先喊,“有人。” 對方靜默片刻,嬌柔的聲音有些耳熟,“我知道,我是來找你的。” 方灼蹙眉,拉開門栓走出去,就看見一雙通紅的眼睛。 “我知道剛剛的人是你。”艾佳甕聲甕氣地說。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來,隻知道自己很憤怒很難過,想要質問林海洋為什麽要欺騙自己,為什麽要搶她喜歡的人。 可是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林海洋沒有錯,隱瞞自己的性向沒有錯,大膽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更加沒有錯。 她甚至在懊惱,如果自己也像他這樣,大膽的親上去,會不會得到另一個相同的結果…… 可惜她沒有這樣的勇氣。 方灼沒想到這麽快掉馬,愣住了。 “在來的路上,我確實挺生你的氣。”艾佳抽噎道,“不過男未婚女未嫁,我們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我隻是很難過,不怪你。” 說著一把抱住對麵的人,嚎啕大哭起來,眼淚鼻涕一把抓,全黏到了方灼的衣服和臉上。 一串腳步靠近,方灼一抬眼,就看見不知在衛生間門口站了多久的霍延。 霍延臉上的麵具已經被摘掉,無聲無息的立在那兒,安靜得仿佛要和他背後,被燈光打落的陰影融為一體。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一張毫無波瀾的臉,方灼卻感覺對方生氣。 方灼正想把哇哇大哭的人推開,霍延陡然逼近,強行將兩人分開。 看到方灼臉上和脖子上的眼淚時,不悅地擰緊眉頭。 ——這個引起他的興趣的,金光閃閃的少年被弄髒了,沾上了其他人的味道。 霍延捏住方灼的手腕拖過去,把人按在洗手台上,掬起一捧水,一次又一次地潑向少年的臉。 潑水不夠,還直接上手搓,搓了仍舊不滿足,他說,“把衣服換了。” 方灼嘴巴裏誤喝了不少自來水,呸了幾聲,水順著下顎往下淌,衣服前麵濕了一大片。 艾佳尷尬的立在原地,非常受傷,她隱約知道為什麽男人要這樣對林海洋。 就像是自己心愛的玩具,被其他人碰髒了,要拚命洗掉不喜歡的痕跡。 男人身上令她安全的氣息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陰鷙、暴躁,像頭克製著嗜血衝動的野獸。 “離他遠點。” 霍延離開很久,這四個裹夾著森寒的字,仍舊在艾佳腦海中盤旋。 她清晰的意識到,霍延禁欲恪守的內裏,隱藏著某種可怕的東西……甚至莫名的慶幸自己表白落空,反而開始擔心林海洋的處境。 方灼怒氣衝衝地迴到房間,把濕噠噠的衣服扒下來,換了身新的工作服。 “霍延到底有什麽毛病,他知道親他的人是我了?” 可是按照霍延的脾氣,真要是知道了,他怎麽可能安然無恙的迴到房間? 如果不知道,他又怎麽會出現在衛生間? 方灼一個頭兩個大,抓著係統問,“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233,“不知道。” 方灼費解的撓頭,“是你不知道他知不知道,還是他不知道我是金發大美女?” 233,“不知道。” 方灼,“……” 方灼對著鏡子照了下臉,被搓紅了大片,嘖嘖,霍延的手也太糙了吧。 他迅速穿戴整齊,趕在宴會結束前,迴到了頂層。 套房門外,依舊站著兩名保鏢,見方灼上來,兩人對視一眼,沒吭聲。 方灼腰背挺直,雙腿並攏,老老實實的站崗,可是沒多久,他就開始渾身發熱。 隔著襯衣摸了摸暖寶寶,溫度和往常一樣,又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空調,溫度正好。 他看向旁邊的保鏢,“兩位大哥,你們熱麽?” 保鏢麵無表情,“不熱。” 怎麽會不熱呢?方灼摸了那額頭,全是汗水,不行,得把暖寶寶撤了。 他跟保鏢說了一聲,跑迴房間把暖寶寶一張一張全撕了,身體的熱度不減,反而愈演愈烈,就連蔫了十八年的精貴鳥雀都精神起來了。 方灼難以置信的看著下麵,“到底怎麽迴事?” 大概是各種馬賽克的緣故,233的聲音有些虛,“你之前吃什麽了?” 方灼說,“我什麽都沒吃!” 他那時候又尷尬又緊張,根本沒考慮到吃東西壓驚。 233,“……你再想想。” “確實沒有……”方灼嘟囔著,突然眼睛一亮,“臥槽,我吃了霍延的口水。” 確切的說,是帶血的口水。 233鬆了口氣,腦子裏總算是隻有點幹貨。 “你的意思是……”方灼愣住,“那到底是口水,還是血起了作用,居然能治好這幅身體十八年的老毛病?” 233歎口氣,“自己想。” 方灼沒功夫繼續探索這個問題,他目前已經不止是起反應這麽簡單,更像是吃了椿藥,身體裏如同躥入了一條火蛇,燒得他難受。 他自己安撫了幾下小鳥,不行,下不去。 門外走廊裏,保鏢把方灼躲進房間的事情報告給了霍延。 不多時,大老板上來了。 保鏢報告說,“進去已經快一個小時了。” 這可是大老板親自交代讓他們的看的人,要是真的跑了,他們可承受不起那後果。 另一個保鏢擔憂道,“老板,您說他會不會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在。”霍延言辭肯定。 他耳力驚人,輕易能聽見裏麵的聲音,放肆又壓抑,像迷-情的申吟,又像是像動物的哼哼唧唧,可憐無助,又柔軟。 霍延微微眯起眼,眼睛如潑墨般濃黑。 保鏢問,“需要我們進去把他抓出來了嗎?” 這話音落下許久,霍延都沒發話,保鏢間的氣氛也越來越凝重,生怕大老板突然發火。 他們幾個是霍父還在世的時候,從孤兒院領迴來的,經過各種專業訓練後,就被安置在霍延身邊,至今已經十幾年了。 隨著時間推移,幾人並沒有因為和老板熟悉而有任何逾越,反而越發小心翼翼。 霍延的手很幹淨,沒沾過血,他更傾向於利用恐懼,讓人在精神上對他產生畏懼,繼而臣服。 有人挨過去那些精神折磨,從此對霍延俯首帖耳,也有人沒挨過去,直接瘋了。 那種場麵,饒是見的再多,幾個大男人想起來依舊毛骨悚然。 房間裏,方灼自己搞了半天也沒搞出來,幹脆泡進涼水裏,在物理降溫的作用下,大腦總算找迴點清明,開始思考重要問題。 “霍延不是人類吧。”方灼篤定道,正常人類的口水或者血液,怎麽可能有這種功效。 係統一到這種時候就像是死機了,方灼繼續嘀咕,“難道跟我一樣,是個妖精?” 如果真是這樣就有意思了,會是什麽妖精呢? “椿藥精?”想起自己身體的反應,也就這個最貼切。 233擔心他再說出什麽更可怕的東西,急忙打住,“不是,你再不起來就要感冒了。” 方灼後知後覺,發現熱度退下去了,飛快從浴缸裏爬出來,鼻子一癢,打了個結實的噴嚏。 被係統說中了,整感冒了。 大半夜,醫務室的醫生早就下班了,方灼隻能忍著難受,縮進被子裏,心想睡一晚就好了,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更嚴重了。 他拖著病怏怏的身體先去醫務室看了病,請了一天假,頂層的工作,暫時由艾佳負責。 第二天他的感冒依舊沒有好轉,可是是能再請假了,這是在船上的第四天,第五天一早,船就能抵達金銀島。 按照安排,船靠岸以後,工作人員除了每天的放風時間可以下船活動,其餘時間都要留在船上。 他必須想辦法,讓霍延親自開口跟經理要人,帶著他一起下船。 方灼揉著太陽穴走近電梯,到廚房的時候,正好碰見了艾佳。 艾佳見他休息了一天精神依舊萎靡,走路姿勢也怪怪的,兩條腿像是沒力氣。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問了出來,“你、你前晚上和霍先生那個了?” “哪個?”方灼的聲音嘶啞,一開口就更可疑了。 艾佳“嘖”了一聲,直白道,“就是上床啊。” 方灼嘴角抽了抽,“我們什麽也沒發生。” 按理說情敵相見,應該分外眼紅才對,即便真的像她之前所說的那樣,一點也不介意,至少也會有尷尬吧,怎麽像是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 艾佳見他看著自己,多少猜到他在想什麽,她對霍延的喜歡,本身就很淺表,沒到非君不可的地步。 更何況,自從之前衛生間的事情後,她總是下意識去觀察霍延。 越觀察,越發現對方可怕。 尤其是昨天下午那件事,把她給嚇壞了。 當時有個人大概是在酒吧喝多了,不知怎麽的,說話衝撞了霍延。 霍延臉上並沒有任何憤怒,語氣淡然道,“給他好好醒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