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 檢查完畢,一隻小手把練習冊合上,塞進了書包裏,小邢森從小凳子上站起來,提著書包走進房間。 方灼跟著他進門,發現屋子裏沒有一點花裏胡哨,或是可愛的東西,桌子、櫃子、床,單調得和邢森在陸家的房間一樣。 就在這時,客廳裏傳來敲門聲。 小邢森放下書包,迴頭看了一眼,似乎是在等父母去開門。 廚房來傳來一道女聲,“邢森,去開下門。”小孩兒這才走迴客廳。 他搭著小板凳,從貓眼往外看,迴頭衝廚房說,“媽媽,是江叔叔,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 邢媽媽說,“給叔叔開下門。” 方灼猛地衝出,想要按住按住防盜門,說不定就能阻止慘劇發生,可他的手卻意外的從門上穿透了過去。 係統說,“這個夢反應的是真實的過去,你作為旁觀者是無法改變的。” 方灼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門被打開,幾個高大的男人走進來。 為首的應該就是那位江叔叔,穿得人模狗樣,戴著金絲邊框的眼鏡,嘴巴一咧,露出一顆大金牙。 方灼看著那張臉微愣,怎麽感覺這人在哪兒見過? 他盯著對方仔細看了看,又覺得有些陌生,大概是大眾臉的緣故。 跟隨而來的幾個男人個個都是左青龍,右白虎,一臉兇相。 麵對這樣的情景,即便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方灼依舊心裏發怵。 他緊緊跟著小邢森,走到角落。 邢家父母從廚房出來,見到客廳裏的陣勢,儼然也被嚇到了。 “老江,你這是什麽意思?”邢媽媽臉色不就太好,嚴重閃過慌亂和害怕,似乎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江姓男人扯了扯嘴角,“大老板聽說你們夫妻倆想不告而別,特意讓我來看一下。” 邢爸爸濃眉皺起,將妻子護到身後,然後瞥了一眼小邢森,“邢森乖,快進房間去,把門鎖好。” 小孩子對周圍人的情緒和環境變化其實非常敏銳,他已經感覺到這幾位叔叔來者不善,於是倔強的抿著嘴唇,甚至想要上前幫忙,被邢爸爸給嗬斥住了。 方灼拽了下他的衣服,想把人拉走,沒用。 所有的一切都按照過去在進行。 很快,邢家夫妻和那位江姓男人吵了起來,沒頭沒尾,隻能從字裏行間拚湊出,江姓夫妻似乎意外得知了大老板一些秘密。 爭執聲越來越大,那幾個原本站著不動的社會大哥,突然從後腰抽出西瓜刀。 “老邢,別怪我,這個世界上隻有死人不會說話。” 這句話一落,客廳裏頓時亂做了一起團。 邢媽媽的尖叫和邢爸爸的嘶吼夾雜在一起,而邢森則是被眼前的一切嚇傻了,完全忘記了逃跑,在危險來臨的那一刻,邢媽媽用力將兒子推進房間,強行鎖上了房門。 方灼站在小邢森背後,門外是淒慘的叫喊和求救,有鮮血從門縫下麵流了進來,緊接著房門被一個男人推開,滿身是血的邢媽媽撞開那個人,兩隻手死死抓著門把和門框,用身體擋住對方。 溫熱的鮮血飛濺,沾到了邢森小小的臉上…… 夢境戛然而止,方灼猛地睜開眼睛,渾身發冷,還未徹底從那血腥可怕的夢境中掙脫出來。 直到聽見邢森痛苦的囈語,才被徹底拉迴現實。 少年額前的頭發被汗水沾濕,正用力的咬著牙關,和夢靨對抗。 方灼想起身,發現自己的手被握得死緊,隻好安撫地拍了拍邢森的胸口,“邢森,你做噩夢了嗎?” 話出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有些顫抖。 是後怕。 他無法想象,一個十歲大的孩子,是怎麽一步步克服恐懼,走到今天的。 也難怪下午發生事故的時候,邢森會有那麽大的反應。 他大概是想起多年以前,同樣用身體,為他擋住了傷害的母親。 方灼摸了摸邢森的額頭,“為什麽主角都這麽慘啊。” 233,“這是他的自己的選擇。” 方灼沒聽清,“你說什麽?” 233說了,“我說,主角所經曆的痛苦,其實是一種能量削弱,可以避免他在得到外掛以後,能量過大,突破世界的零界點。這是為了維持小世界的能量平衡,同時也是每個人存在於宇宙中,必須遵循的規則。” 方灼:“……你騙我沒學過數學麽,你前一句沒有這麽長。” 233,“我就是說的這個!” 方灼嘴角抽了抽,懶得跟他繼續掰扯,還是先當個好粑粑比較重要。 邢森還沉浸在噩夢中,任憑方灼怎麽推搡,怎麽叫喊,就是不醒。 方灼幹脆側坐到床上,傾身過去,像哄小寶寶睡覺一樣,輕輕拍著邢森的胳膊,拍著拍著,就哼起了搖籃曲。 邢森不是第一次噩夢,卻是第一次在最害怕,最惶恐的時候聽到了別的聲音。 那嗡嗡嗡的,如同蚊子唱歌一般的聲音,蠻狠的打破了血腥的夢境,指引著他,從冰冷夢境中走出來。 邢森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等視線清明才看清,竟然是陸潯。 在他以往的記憶中,陸潯所占的位置微乎其微,過去五年中,兩人說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如這兩天的多。 陸潯就像一道強光,即便是抗拒的閉上眼睛,依舊無法忽略他的光感,蠻橫又任性地往他身上撞。 邢森盯著男人看了會兒,從床上坐起來。 他抓著方灼的胳膊輕輕一拽,已經睡著的人順勢倒在枕頭上。 邢森下床,進衛生間洗掉了一身酒氣。 出來的時候,男人還在睡,並且很不客氣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邢森走過去,目光落在方灼受傷的胳膊上,有一條深可見血的劃痕。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胳膊上那條被鐵棍劃出的傷口,想起什麽,眼神變了,轉身離開房間。 邢森前腳剛走出房間,方灼就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這是被係統給叫醒的。 他坐在床上,苦惱的抓了抓頭發,在走與不走間徘徊。 床這麽小,賴著不走怪不好意思的,可是走了,就失去一個和邢森拉近距離的機會。 這一猶豫,走廊裏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幾乎是在房門被推開的同時,方灼飛快躺下。 邢森走進來,看了眼床上,男人已經換了個睡姿,把腦袋半蒙進了被子裏。 他把醫藥箱放在床頭,借著壁燈光,把消毒和包紮的東西拿出來。 消毒棉球擦上皮膚,涼絲絲的,癢得鑽心,方灼強忍著想笑的衝動,悄悄用藏在被子裏的手掐大腿。 邢森淡然的看著那隻顫抖的胳膊,嘴角抿了抿,繼續進行消毒。 “疼嗎?” 大概是喝過酒的緣故,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方灼眨了眨眼,有點懵,這是在跟我說話?不能夠啊,我不是睡著了麽。 被子外,邢森嘴角往下壓著,動作很輕,“下次別再那樣了。” 少年嘛,心高氣傲抹不開麵子,很多話都不好意思當著家長說的。 方灼猜邢森可能正是因為他睡著了,所以才偷偷的說這些。 哎,其實兒子啊,你真的不懂粑粑的心,比起這些口頭上的東西,粑粑更想多要點信任值。 到時候外掛一派送,別說抓幾個兇手,整個世界都會為你顫抖噠。 “我下午不該吼你。”見被子裏的人沒反應,邢森的聲音有些低落。 他不確定男人究竟醒沒醒,亦或者是醒了,隻是在生他的氣,不想搭理。 把東西放迴醫藥箱,提著站起來,看著男人露出來的半顆腦袋,邢森的眼皮垂了下來。 半晌後,他輕聲說,“對不起。” “還有……謝謝。” 最後兩個字一落,方灼激動無比地讓係統調出數據,我去,信任值漲到5啦! 還演個屁的戲,必須慶祝一下。 他麻利的掀開被子跳下床,強壓住上揚的嘴角,清了清嗓子嚴肅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是有意的。” “但是如果有下一次,我一樣會那樣做。” 邢森的眉頭皺了起來,正欲開口,方灼從他的手上接過醫藥箱,徑直走了出去。 沒有太多裝飾的房間,因為男人的離開,變得更加冷寂。 他站在房間中央,過了很久才重新迴到床上。 枕頭上的香味很好聞,是屬於另一個人的,邢森翻了個身,閉上眼睛,眼前浮現出男人將他緊緊護在懷裏的畫麵,怎麽也揮不走。 方灼在邢森的床上眯了會兒,迴到自己房間怎麽也睡不著,看了眼時間已經五點半,天快亮了。 他起床換了身衣服,出門跑步。 跑到天亮,直接開車出了別墅區,到市中心溜了一圈,帶了早餐迴來。 陸媽媽是要睡美容覺的,還沒起,陸炎應該還在健身房鍛煉,所以方灼去了二樓。 這個點,剛好是邢森起床,準備上學的時間。 方灼在外頭敲了敲門,見沒人應答,便自己開門走進去。 視線在屋子裏轉了一圈,邢森不在,他豎著耳朵一聽,哦,在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半開著,方灼扶著門框,把腦袋探進去,發現邢森竟然在洗內-褲。 幾個世界穿下來,他還是頭一次看見主角親自洗內-褲,真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