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灼窘迫,“調查你隻是想更多的了解你,邢森,我覺得你過得不快樂。” 邢森突然看過來,淩厲的眼神刀子一樣,戳在方灼臉上,“我能相信你嗎?” 為了顯得自己夠沉穩,方灼可以壓低了聲音,“能。” “你憑什麽讓我相信你?”邢森眼底閃過嘲笑,“憑你突如其來的示好嗎,我的爸爸。” 爸爸兩個字咬得很輕,沒有親昵,是譏諷。 方灼心想,不如我叫你爸爸吧,緊要關頭撒個嬌,掉幾滴眼淚,說不定就能混過去。 哪像現在,廢了這麽大的勁兒,信任值沒拿到就算了,還把好感度給刷成負數了。 不行,我是個堅韌的人男人,不能被現實打敗。 任何時候都要努力抗爭和爭取。 於是方灼迅速醞釀感情,眉頭緊皺,猛地站了起來,“邢森你有心嗎?這段時間我怎麽對你,你心裏沒點數?” 邢森同樣也站了起來。 方灼嚇得差點後退,不愧是大佬啊,才這麽丁點大,氣場就這麽強了。 惹不起惹不起。 “我他媽這段時間對你的好都喂狗吃了!”方灼扔下話,憤怒衝出門去。 跑到一半還抽空問係統有沒有追出來。 係統說沒有,方灼隻能硬著頭皮衝下樓,開車走了。 他把車子開出小區,找了個既隱蔽,又能觀察到小區門口的地方停車。 邢森大概是在迴憶往昔,直到天黑都沒離開,方灼餓得要死,隻好下車去買了份開封菜。 剛迴到車上,手機就響了。 看著上麵不斷閃爍的名字,方灼輕嗤一聲,直接給掛了。 電話掛斷不到三十秒,又響了起來,他懶洋洋的接通,“有事?” 宋光躍努力掩蓋住聲音裏的不悅,“剛剛忙什麽呢,怎麽掛我電話?” 方灼說,“不想接唄。” 宋光躍停頓了下,“還在跟我鬧脾氣?” 鬧你妹,方灼被那頭溫柔的語氣搞得沒什麽胃口,把雞塊放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宋光躍從來沒被陸潯這麽懟過,聽到這樣粗俗又嫌棄的話,差點就炸了,停頓的時間明顯比之前更長,語氣也變得硬邦邦的。 “你到底怎麽了,有話可以直說。” 方灼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是不明白,宋光躍又不喜歡陸潯,為什麽要把人這麽吊著,為了接近陸家嗎? “我上次已經把說的很清楚了,你如果沒聽懂,那我在重複一遍。”方灼換了個手拿電話,咬著吸管喝了口可樂,一字一頓的說,“我現在厭倦你了,看到你就煩。” 這話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方灼看了看屏幕,臉上是大寫的爽。 還沒爽完,就看見邢森從小區裏走了出來。 他故意又多等了一下,把車開過去,搖下車窗,冷著臉對邢森說,“你奶奶讓我來接你。” 陸媽媽絕對是個殺氣,隻要搬出這三個字,邢森多少都會軟化一點。 果然,冷麵少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方灼把另一份打包的開封菜推過去,淡淡道,“家裏飯點早就過了,今晚吃這個。” 邢森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解開了盒子。 方灼的嘴角勾了勾,心裏開始放禮花。 看來演那麽一場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信任值閃爍的頻率慢了下來,說明少年的心裏的天平正在傾斜。 愉悅的握緊方向盤,正準備轉彎,有輛電瓶車突然從側麵衝了出來。 方灼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方向盤反向轉動,車子直直朝著路邊的綠化帶撞去。 這時候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車子撞上障礙物的同一時間,他迅速探過身,把邢森的死死按進了懷裏。 一陣猛烈的撞擊,擋風玻璃被震碎,玻璃渣子飛濺過來,車子也被迫停了下來。 邢森的頭埋在方灼的頸項,大概是受驚嚇過度,他渾身的肌肉僵硬,竟然在發抖。 方灼解開安全帶,用鑰匙把彈出來的安全氣囊劃破,終於有了足夠的施展空間。 他溫柔地拍著少年的後背,輕聲說著,“沒事了,隻是一場小意外。” 邢森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依舊在發抖,方灼注意到他的胳膊,筋肉緊繃得不正常。 他將少年從自己懷裏推開,掐著他的臉頰轉向自己,“你怎麽了?” 邢森的眼眶通紅,眼睛裏是明顯的恐懼和憤怒,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說了句什麽。 方灼沒聽清,把耳朵又貼近了些,“你剛剛說的什麽?” “誰他媽讓你救我!”邢森突然大吼出來,表情猙獰扭曲,猛地一把推開麵前的男人,開門衝了下去。 啥情況,嚇瘋了? 方灼眨了眨眼,覺得不對勁,邢森的心理素質不會這麽差。 蹙眉想了好半晌,心裏隱隱有了答案,小崽子應該是想起當初父母為了救他,將他強行鎖在房間的事情。 正打算下車追人,窗外響起了敲擊聲,是交警趕到了。 他下車,給陸炎打了個電話,讓他派人來處理下事故賠償問題,等做完交警的筆錄,邢森早就沒影了。 沒辦法,隻能一遍遍的撥打兒砸的電話。 無一例外,沒人接。 方灼迴家換了輛車,順便跟陸媽媽說了一聲,自己要帶邢森出去玩,要很晚才能迴家。 北市人口眾多,城市麵積大,找人就像是大海撈針。 方灼開車著,漫無目的在街上逛,轉眼就到了深夜。 “我靠,到底去哪兒了,半夜三更不迴家,抓到一定要揍一頓屁股。” 233,“迴學校看看?” “學校應該不可能。”方灼幹脆把車停在路邊,仔細思索起來。 人最脆弱的時候,一定會尋找有能讓自己安心的地方。要麽是邢家的舊房子,要麽可能是邢家父母的墓地。 方灼打算先去墓地看看。 抵達的時候,墓園的守門大爺見正拿著電話愁眉不展。 見到陌生人前來,他連忙走出門房,聽到方灼說是來找人的,趕緊領著朝墓園走去。 “我還以為這孩子沒家裏人了呢,正考慮要不要報警,你快去勸勸吧。” 方灼到了邢父邢母的墓前才知道,大爺讓他勸什麽,這小子估計是想把自己給喝死,地上倒著好幾個空酒瓶子。 全是二鍋頭。 方灼蹲下,捏著邢森的肩膀晃了下,“邢森,醒醒。” 邢森睜開眼,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真的哭過,黑色的眼睛像是被誰浸潤過,濕漉漉的。 看著軟噠噠的,有點小可憐。 方灼用手捏了捏少年的臉頰,小聲的嘀嘀咕咕,“兒砸,粑粑帶你迴家。” 邢森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眼裏的冷芒嚇了方灼一跳。 他含糊不清地說,“我爸死了。” 方灼摸摸他的頭發,輕聲說道,“你親爸去了天堂,不是還有我麽,我會代替他繼續愛你的。” 墓園大爺歎了口氣,“你是他親戚吧,這孩子挺不容易的,每年中秋都來一次,可今天也不是中秋啊,大概是遇到什麽事兒了,你好好勸勸。” 興許是被說話聲吵得清醒了些,邢森抓著墓碑站起來,眼前一黑,差點就摔下去,好在被方灼給穩穩扶住了。 墓園大爺幫著一起把人弄下山,塞進車裏。 由於擔心邢森一個人坐在後麵不消停,方灼把人放在了副駕駛座,係上安全帶不說,還從後備箱找了根繩子,把人給困在座椅上,以免少年突發酒瘋,一失兩命。 一路上,邢森的確很乖,不動也不鬧,垂著腦袋閉眼睛睡覺,睡著睡著他突然幹嘔起來。 方灼就刹車,迅速找出個袋子,懟到邢森嘴邊。 顏值再高,也抵消不了空氣中令人嫌惡的味道,方灼捏著鼻子跟係統說,“怎麽辦,我想直接把袋子套在他頭上想,然後再把人踹下車。” 233說,“等你老了,還要靠他養老呢,冷靜點。” 方灼想了想也是,萬一劇情線花費的時間過長,他老到牙齒掉光,走不動路,還得靠這娃娃伺候呢。 不能扔,必須忍。 方灼隻好繼續捏著鼻子,等邢森吐完,又體貼的給他擦了擦嘴巴,摸摸他的臉說,“我對自己都沒這麽好,你以後可得好好報答我。” 雖然知道兩個孩子出去玩兒了,陸媽媽還是不放心,整個陸家燈火通明,從主人到傭人,全都沒睡。 方灼把車開進院子停好,一邊解繩子,一邊感歎,“你麵子可真大,這麽多人一起等你,卻這麽不愛惜自己,屁股欠揍。” “你說什麽?”邢森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正皺眉看著他。 方灼急忙改口,“說你厲害呢,一個人整了四瓶二鍋頭,怎麽沒喝死你。” 他把繩子一丟,開了車鎖,守在外麵的人立刻拉開車門,把人接了過去。 陸媽媽嗔怪,“怎麽讓他喝成這樣。” 方灼說,“攔不住,估計是高考壓力太大了。” 陸媽媽心疼地歎了口氣,看了眼同樣一身狼狽的小兒子,“你也收拾收拾,趕緊去休息吧。” 方灼跟在後麵進了別墅,穿過大廳,自顧自地朝樓上走去。 “你手不處理一下?” 陸炎突然從背後跟上來,捏著他的胳膊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