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猝臉上毫無波瀾,“香的。”  方灼:“……”  話題打住,兩人間詭異的沉默。  最終還是方灼打破僵局,“如果你是因為昨晚的事情,大可不必在意,畢竟你當時神誌不清。”  “哦?”周猝反問,“之前那次呢?”  “那,那次你不是喝醉了麽,沒關係,我很大度的。”方灼有點不好意思,那晚他乘人之危了,太不是東西了。  “我沒有斷片,分明是你主動親我。”周猝笑了一聲,眼裏暗色湧動,“上次沒拆穿,是給你選擇的餘地。”  方灼皺眉,“那你什麽意思。”  周猝掐住了他的下顎,抬起來,居高臨下的盯著他的眼睛,“這話應該我問你,之前給你機會離開,你為什麽不走?”  “你是說……你跟我冷戰那幾天?”方灼震驚,你不明說誰猜得出來啊,怎麽這麽別扭,“我還以為你跟我害羞呢。”  周猝緊繃的臉上,有不明顯的窘然。薄唇抿了抿,“昨晚是你主動來招惹我的,這就是你做出的選擇。”  非要這麽說也沒錯,要不是他自己作死上樓,也不會被按在地上又啃又咬。可他的本意不是投懷送抱啊!  方灼竭力掙紮,“我現在換個選擇還來得及嗎?”  “來不及。”周猝垂下眼,拇指摩挲著青年不太光滑皮膚。  這個人不夠漂亮,脾氣不夠好,但對他足夠坦然,沒把他當成怪物,甚至在難熬的夜裏,願意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周猝覺得自己陰暗無望的人生,突然有了想要的東西。  ——  當晚方灼的被子就被搬迴二樓,樓下的所有房間全都掛上了鎖……沒辦法,隻能妥協。  然而沒兩天,方灼就抗不住了。實在是每天早上醒來,那抵在他臀縫間的玩意兒存在感太強,隔著褲子都感覺到形狀和硬度。  真被捅一下,不死也殘。好好的柏拉圖不行麽,非要黃-暴。  為了自己的屁股,方灼打算跟周猝攤牌,“坦白告訴你吧,我是直的。”  周猝最近下樓的時間多了,也會去花園逛逛,甚至偶爾還會和保鏢聊聊天套話,從中得知一些他們的私事,以驗證自己看到的異相。  自從十五過後,他的眼睛發生了變化,能看到一些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就連夜半的寒症也沒再發作。  這些年被抽走的生氣正在一點一點,重新充盈他的身體。  他認定,這是方灼給他的奇跡。  此刻聽見青年的話,他連眼皮都沒抬,手指翻過一頁書,“我也是。”  方灼驚歎他的鎮定,“我說真的,我靠近你也是有目的的。”  周猝終於撩起眼皮看他,問:“什麽目的?”  “反正不是為了你的人。”  “哦。”周猝將視線重新落迴書上,“那就是為了我的心。”  方灼:“……”  近幾天接觸下來才發現,周猝根本不是典型性高冷,大概是對他放下了戒心,雖然麵部表情並不豐富,但嘴巴很騷,哪怕是如此不要臉的話,也能說得理直氣壯。  難得。  人才。  方灼陣亡,去了小花園準備遛狗,順便想對策。  別墅裏的德牧,以前一見到周猝就吠,最近卻出奇的乖順,見到周猝就會搖著尾巴跑過去蹭他的腿。  貓狗都是很有靈性的動物,對於陰氣、戾氣過重的人和物很敏感。自從周猝身披外掛以後,氣勢上威懾更強,氣息卻比以往柔和,反而讓這隻德牧臣服。  周家的花園不大,方灼將狗從狗窩裏牽出來,繞著柵欄走,看見保鏢正湊在一起說話,聲音很低,表情凝重。  他將德牧拉住,蹲到灌木叢裏,隱隱約約聽到什麽“死了”、“邪門”一類的話。  “誰死了?”  大家聊得正起勁,突然冒出個人,嚇了一大跳,見是方灼,這才鬆口氣。  “是周老先生最看重的大徒弟,周家下一代接班人,被車給撞死了。”保鏢隊長說,“腦漿都碾出來了。”  周家家族體係龐大,方灼對這個所謂的接班人一無所知。不過最看重的一個死了,必然會從下麵的人中重新選取最優秀的人,當做接班人培養。  “新的接班人有人選了?”方灼問。  保鏢隊長搖了搖頭,“還真沒有。幹這行講究天賦,可遇不可求。”  “也是。”  方灼如有所思,迴去就把事情告訴了周猝。  周猝聽後興趣不大,反而問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方灼做夢都想,最好一走了之,跟周二少徹底拜拜,“什麽時候?”問完又覺得不可能,“大周先生肯讓你出門?”  周猝勾起唇,手指輕輕摩挲著方灼鎖骨上的疤,眼裏劃過一絲陰狠,“他活不了幾天了,自顧不暇。”  “不可能吧。”  哪次見周父不是生龍活虎,吊炸天的樣子,怎麽可能說死就死。  突然想起什麽,方灼一怔,天眼能看到人的氣運,雖說周猝在十五過後並沒有見過那位渣爹,但親人之間血脈相連,他應該是感覺到了什麽。  如果周父真的死了,周猝的枷鎖自然也就消失了,有了外掛在,他以後的路應該會很順暢。人生巔峰,指日可待。  這時候不找機會走,等以後周猝徹底強大,他就更走不了了。  “怎麽不說話?”周猝摘掉他頭上的灌木葉,手指插-入柔軟的黑發,順著滑到青年的後頸。  方灼迴過神,眼睛很亮,“我們去爬山吧。”  山上樹木繁多,阡陌縱橫,又人來人往,跑路逃亡的不二選擇。  周猝沒有馬上答應,而是靜靜感受了會兒青年鮮活的脈動,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  方灼疑惑的看著他。  “這麽高興?讓人忍不住懷疑。”周猝靠近,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懷疑你是不是想要逃跑。”第11章 風水大佬小嬌夫11  方灼沒露餡,懶洋洋地說:“我為什麽要跑?這地方整天好吃好喝,我恨不得能住一輩子。”  “這房子不行。”周猝揉捏著他的後頸,“到時候你挑一處喜歡的,我陪你住一輩子。”  方灼自動忽略後一句,把他的手從脖子上拿開,“怎麽不行?”  “這是個陰宅。”  顧名思義,陰宅是給死人住的,難怪一到晚上就感覺陰森森的,原來他每天都住在死人宅裏。方灼後背發涼,有點後悔自己嘴賤。  這時,陳嫂突然從廚房出來,邊走邊說大周先生來了。  方灼一聽見大周先生四個字,就覺得鎖骨隱隱作痛,皺起眉頭問:“你不是說他自顧不暇,不會管這裏嗎?”  周猝站起來,嘴角噙著嘲諷,“大概是狗急跳牆了吧。”  方灼揣摩他的語氣,怎麽也無法從中品出一絲對於親人的情感,看來周猝是真的恨他老子恨得要死。  “你個不孝子,究竟做了什麽!”  周父一進門就扯著嗓子怒吼,麵紅脖子粗。  短短一個多星期沒見,他氣色差了很多,胡子拉碴,眼下掛著青黑,嘴唇灰白,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背後還跟著一名穿著白色唐裝,仙風道骨的白胡子老頭。  “道遠,你去看看東西還在不在。”周父沉聲說著,走到沙發前坐下,短短幾步,就累得氣喘籲籲。  道遠跟周父機緣認識,一個愛財,一個短命,兩相一合作,就是整整二十幾年。  他從隨身的布袋裏拿出一個紅木羅盤,往地下室去。  地下室的水泥地中,封著一張符籙,一張周猝的生辰八字,這是從周猝第一天住進來開始,就被藏在這裏的。  而此刻,地下室的水泥地被翻了個底朝天,別說符籙,連灰都找不到。  “被這小子翻出來了,應該是燒了。”道遠迴到大廳,對周父說。  周父怨恨地盯著周猝冷笑,“我倒是小看你了。”  為了安撫周猝,讓他好好的留在別墅給他續命轉運,周父應要求給他找來許多風水堪輿和相術相關的書籍。當然,這些書裏的內容半真半假,都是後世人道聽途說編撰的。哪怕學會了,也沒半點作用。  所以他有恃無恐,隨他怎麽看,走火入魔最好。  然而現實給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符籙是他親自放的,地點隻有他和道遠兩人知道,怎麽可能被找到!周父氣急攻心,差點連老血都吐出來。  這幾天他越發覺得虛弱無力,一到半夜就渾身發冷,有天早上還險些睡死過去,嚇得周丞打電話叫來救護車。到了醫院一查,身體指標一切正常,他這才想到,會不會是周猝這邊出了問題。  結果還真是!  這孽子,是反了天了!  “你是怎麽找到的?”  周父陰仄仄的盯著周猝,那眼神讓方灼心頭發緊,虎毒還不食子呢,他想不通周父怎麽會對自己兒子有這麽深的仇恨。  “機緣巧合。”周猝說。  周父目光淬毒,扭頭看著道遠,“去看看其他地方。”  風水五行,缺一不可,除了房屋的位置、朝向、結構以外,屋內各種擺設的屬性與方位也很重要。這棟別墅除了藏匿符籙以外,還特意選了陽宅中的陰宅位置,二樓的結構和擺設也全是很講門道的。  道遠上樓不到三分鍾就匆匆跑了下來,臉色很難看,“你動了我的布置,誰教你的!”這麽下去,就連他自己也會受到反噬!  這小子背後一定有人!  周猝捏著方灼的手指把玩,答非所問,“如果我記得沒錯,道遠師父和周家家主師同出一門。”  道遠渾身一震,在他已知的範圍內,除了周鶴年還真沒人能輕易破他的術。難道是周鶴年?  周父跟他想到一起了,起初震驚、恐慌,但轉瞬又覺得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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