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6點,秋雨被一陣緊促的音樂聲吵醒,抬眼看看窗外,天剛剛透白。秋雨沒有馬上去找那音樂的來源,而是環視了一下寢室,王一也正甜美的睡著,大家都在。

    “誰這麽討厭,一大清早就放音樂吵大家!”秋雨厭惡的在心裏麵詛咒這個人。

    這個樓裏早就沒人了,怎麽會有人放音樂?秋雨想到這裏忽然一激靈坐起來,仔細聽那音樂,原來是自己的手機,可什麽時候被換了鈴聲,秋雨就記不得了。

    手機還在頑強的想著,秋雨心裏有點兒發毛,心髒也極其沒出息的快速跳動著。秋雨憑以往的經驗判斷,這次又沒好事兒。秋雨的手指已經懸空1分鍾了,她實在缺乏勇氣按下綠色的接聽鍵,手機屏幕上顯示的來電是林奇的,秋雨生怕再聽到什麽壞消息……

    “秋雨,你怎麽這麽久不接電話啊?”電話那頭傳來林奇焦急的聲音。

    “恩~哦~我剛才睡的太死了,才聽見電話響。”

    “是這樣啊。秋雨,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一個?”

    “那壞消息可不可以不聽?這幾個月來聽的壞消息實在太多了。”

    “那我先說好消息吧,總去看天夢的那個中年男子昨晚終於獻身了,正好讓我們逮個正著。”

    “是嗎?那太好了!沒準他就是兇手呢,那我們就不用這麽整天提心吊膽的了,馬雅也不用再剪掉她那心愛的頭發了,這確實是個天大的好消息!”秋雨由於興奮,聲音都有些顫抖。

    “馬雅是不用剪頭發了,而且永遠都不用了。”林奇的聲音顯得很沉重。

    “那當然了!哦,對了,那個男人是誰啊?不會是張老師吧?我猜可能是海龍呢!”

    “是……是聶天林。”林奇說這個名字的時候有點猶豫,他到現在仍然很恨這個沒有養過他一天的男人,他甚至覺得父親這個詞對於他來說意味著一種恥辱。當然,現在的聶海由於人格分裂的毛病,已經幾乎完全變成了林奇,所以他自然對聶天林有著刻骨銘心的恨。但是畢竟血濃於水,聶天林出現在精神病院天夢的病房裏,還是讓林奇有很大的震驚,同時也讓林奇感覺到一種強烈的自嘲,自己精心準備的埋伏,等來的落網之魚居然是自己的父親,兒子抓父親,多麽可笑啊!

    “你爸爸?怎麽會是他?他應該不認識天夢的,為什麽去看她呢?”秋雨聽到這個消息更是詫異,不過她想起在林奇家找到的那份神秘的名單,名單是雖然有聶天林的名字,按兇手倒序殺人的習慣,那麽聶天林應該就是最後一個死亡的人。可前麵那些人都死了的話,死人又怎麽能知道聶天林到底死了沒有呢?也就是說,這份名單上聶天林的名字很可能是他自己的一種障眼法。秋雨迴想自己發現名單那天正好是聶天林來林奇家看聶海的那天,會不會這一係列的詭異事件都是聶天林事先安排好的,讓秋雨順著線往裏鑽?那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的目的就隻有一個,他想把殺人的事實栽贓在聶海身上!可聶海是他的親生兒子啊!這似乎又講不通。

    林奇並沒有迴答秋雨的問題,這讓秋雨更加的著急。林奇沉默了3分鍾,最後終於擠出了一句話:

    “秋雨,你現在馬上來學校後邊的磨電道,馬雅死了。”

    馬雅死了?秋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全身的血液循環好像有10秒鍾的停止,整個人像僵屍一樣直挺挺的站在那裏,臉上毫無表情,大腦也停止了運轉,留下了幾秒鍾的空白。

    “不會的,昨天還在一起部署計劃呢!昨天還答應今天去剪頭的呢!怎麽會死的呢?”秋雨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的精神堡壘瞬間倒塌了。她以為她能夠保護剩下的兩個同伴,她以為一切都會過去,她們三個都將幸免遇難……可是,事實卻不是這樣。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絕望。現在的秋雨絕望了,她不想再做無謂的掙紮,既然這就是她們人模班所有人的下場,那麽她認命了,她決定等死了!

    “秋雨,你說什麽?馬雅她……她死了?”王一在一旁終於聽出了門道,她忽然很緊張,她感覺自己就像困在籠子裏待殺的鴿子,其他鴿子都被食客挑中燒了吃了,下一個就輪到她了……

    秋雨清楚的從王一眼睛裏看到了恐懼,那種和自己一樣的恐懼。秋雨甚至想到了自殺,就現在!如果提出自殺的話,王一會馬上響應,這樣黃泉路上秋雨也不會覺得太寂寞,畢竟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可是轉念一想,聶天林已經被抓了,為什麽要自殺這麽傻?她跟王一將會成為這場災難幸運的見證者,她們會很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想到這裏,秋雨抹了一把眼淚,告訴王一,

    “殺馬雅她們的兇手昨天晚上已經被抓了,我們不用怕了!我現在就去磨電道那裏,林奇在那等我呢。”

    秋雨懷著一種複雜的心情往磨電道那邊走,她想起了天馨、趙玲,還有眉眉。如果林奇的爸爸真的是兇手的話,她不知道將如何麵對林奇。而林奇將一生背上這個負擔,也不會快樂……

    “秋雨,你來了?”前麵傳來林奇沙啞的聲音。

    “怎麽?你的嗓子啞了?”秋雨關心的問。

    “沒事兒,可能昨天到現在沒合過眼,有點累。走,秋雨。我們先去看一下死者出事的現場。”

    “哦。”

    秋雨跟在林奇的後邊,攙和在一群警察裏朝磨電道廢棄站莊那邊的一棵大樹走去。到了大樹底下,一群穿著白大褂、帶著白手套的技術警察開始從工作包裏掏出鑷子、塑料帶……各自忙碌起來,甚至連一根頭發、一個煙頭都絲毫不放過。秋雨覺得他們就像一群在大樹下找食的螞蟻,忙亂但有序。

    喀嚓、喀嚓,秋雨的眼睛被強烈的閃光燈晃了好幾下,幾名負責拍照的警察已經圍著這棵樹前前後後照了很久。秋雨的眼前早就是一片白光,什麽都看不清楚了。等秋雨狠狠的眨了幾下眼睛,她才看到了這慘不忍睹的一幕:大樹離地麵2/3的樹幹上是一汪噴射式的血跡,一溜一溜的血痕順著大樹的文絡從上往下流著,一直流到樹下的土地裏。樹幹左邊的樹枝上長滿了茂盛的樹葉,葉子中間隱隱約約有一團白色的東西,上麵掛著馬雅的一正張完好的帶著頭發的頭皮。頭發好像被什麽東西攪住了一樣,打了好幾個結。剩餘的黑色頭發連同整張的頭皮垂下來,在半空中隨著風的方向輕輕搖擺。頭皮上粘著的粘稠腦漿正一滴一滴有節奏的隨著搖擺落在左右兩邊的空地上。距離大樹不遠的5米處,有一灘血和警察用白線勾出來的死者輪廓……

    秋雨幹嘔了幾聲,不敢再去看了。秋雨第一次看到了人的腦漿,是一種顏色泛白的、像豆腐渣一樣粘稠的東西。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好像落在秋雨的心裏,永遠揮之不去。

    等技術人員地毯式的對大樹周圍的地區進行證物搜集完畢,拍照工作也告一段落後,法醫官親自順著架好的梯子爬上樹,小心翼翼的取下一堆茂密葉子中間的白色東西。當法醫官把那團白色的東西安穩的放在臨時的操作台上檢查的時候,周圍在場的警察都驚呆了!那團白色的東西不是別的,是一個完整的屁股蛋,而且是屬於人類的。所有在場的人都想到了37天前死亡的子靜,也是掉死在樹上,屍體正好缺少一隻屁股蛋,難道……?

    法醫官小心的把纏在屁股蛋上的頭發一圈一圈的繞下來,連帶著頭皮那一端就一圈一圈的在半空中飛舞,畫出陰森的弧線。大概弄了10分鍾,纏在上麵的頭發終於都弄了下來,露出了屁股上的肉,並伴隨著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屁股上的肉已經小範圍的腐爛了,再被頭發一纏,勒出了一條一條的紅道,把原本已經腐爛、鬆動的肉勒成一塊一塊的。法醫在把最後一屢頭發用剪刀剪掉的時候,一根黑色、堅固的釘在屁股上的成90度角彎曲的手指呈現在大家麵前。很顯然,馬雅的發梢先是被這根手指勾住,然後是有人用外力拚命的轉動屁股,這樣馬雅的頭發才會一圈一圈的纏在上麵,到最後,馬雅由於極度緊張想脫身,兩股力量朝相反的方向狠勁的拉,頭發才會受不了那種張力,連帶著頭皮被扯斷了。根據法醫的初步推斷,馬雅是由於腦漿瞬間崩出,流血過多而死。

    “這個兇手怎麽會這麽殘忍!”秋雨把牙咬的咯咯響。

    “你們小心把這些東西送去屍檢部化驗,首先證實一下這半個臀部是否屬於第四死者子靜。”法醫官小心的脫掉手套,對助手說。“林警官,至於詳細的情況要等屍檢報告出來以後才能知道,我先走了。”

    “謝謝你。”林奇禮貌的道聲謝,讓路給法醫官出去。

    “秋雨,你先迴去。我要迴局裏審聶天林了。”林奇滿臉的憂鬱和憔悴,顯然他現在已經顧不上秋雨了。

    “林奇,我知道你現在很難受。我和你一起去,我就在警察局門口等你,我陪著你!”

    “那……好吧。”林奇勉強擠出一點微笑給秋雨,那笑容是那麽的假,好象再多堅持一秒種就會露餡。“秋雨,幫我給我媽打個電話吧,叫她馬上來。”

    “恩!”

    秋雨先是給林阿姨打了一個電話,但秋雨沒有告訴她叫她來春城的真正目的,隻說聶海由於工作太忙生病了,自己又上上學,沒有時間照顧他。林阿姨很緊張的詢問了聶海的病情,都被秋雨一一應付過去了。最後,秋雨告訴她路上小心,到了春城給秋雨打電話,會到車站接站一類的話。

    然後就是漫長的等待。秋雨站在警察局門口不知道等了多久,站的她整個人都累了,腿也麻了、肚子也餓了。但秋雨不敢離開,她怕她離開的這工夫正好林奇出來,看不見她。可秋雨又一想林奇審完了聶天林也一定餓了,才三步一迴頭的去了離警察局最近的肯德基。

    當秋雨拎著熱乎的漢堡和咖啡走迴警察局的時候,林奇剛好從裏邊出來,一臉死沉沉的樣子。

    “審完了?怎麽樣?”秋雨遞上手裏的漢堡,可林奇並沒有接。

    “他什麽都承認了,他完了!”

    “都承認什麽了?幹啥就完了?”秋雨一時間有點轉不過來。

    “所有人居然都是他殺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嫁禍給張教授,隻有張教授死了,他才能真正得到眉思雨那個女人的心。他強奸眉眉、子靜、馬雅是為了發泄他這麽多年來的性壓抑,原來自從他和我媽離婚,娶了那個女人到現在,那個女人居然都沒讓他碰過一次!所以他恨!他恨那個女人心裏還有別的男人,他恨那個占據著他老婆心的男人,他要報複!隻有這個辦法才能讓張教授身敗名裂,讓眉思雨痛不欲生,隻有這樣才能平息他這麽多年來的壓抑~!他變態了!”林奇說這些話的時候是痛苦的,同時也是痛恨的!秋雨猜想他痛恨的更多的,是眉思雨,那個破壞他們家庭,讓他爸爸走到今天的女人。

    “那聶天林為什麽要去找天夢?難道也是為了殺她嗎?”

    “不是,她的目標是馬雅。根據他的交代,眉思雨6年前對心理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也跟著一起學了幾年心理暗示學。他正是利用對天夢的心理暗示,使得案發當天,天夢用她姐姐天馨的手機卡給馬雅撥打了索命電話,約馬雅到磨電道那裏殺了她。而給天馨打電話的那個人就是他,後來天馨失蹤的手機卡也正是被他給取走了……他這又是何苦呢!”林奇的情緒很低落、很沮喪。

    秋雨把林奇的頭抱在自己的懷裏,輕輕拍打林奇的肩膀,讓林奇盡快鎮定下來。

    “秋雨,我得迴去了。我要繼續和同事審聶天林,直到他交代所有的案發經過。你先迴去吧,恐怕要弄到很晚。”

    “那好,你注意身體。林阿姨明天早上到,我替你去火車站接她。我沒告訴她你爸爸出事了,隻說你病了。”

    “謝謝你,秋雨。”林奇無限感激的望了望秋雨,轉身進了警察局。

    看來,這又是一個無眠夜了!秋雨望了一眼3樓審訊室的窗口,攔了一輛出租車迴學校了。也許追魂37天的魔咒就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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