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聞言,卻皺了下眉:“娘娘說吃東西的時候不能說話。”


    幽是什麽人,立刻臉就沉了下來:“無顏呢?”


    宮女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幽。


    幽的臉色變了:“該死,她竟然這麽輕率就進了手術!”


    不顧自己的身體,幽刷地一下站了起來,宮女:“哇--”


    幽看了一眼下麵,我去,這,這這,自己怎麽什麽都沒穿?


    他慌忙扯了快被單,往身上一裹,匆匆就跑了出去,這個樣子的他,差點和某個高大而風塵仆仆的身影撞了個滿懷。


    “我靠,怎麽是你?”


    “該死的,朕在外麵拚死拚活,你懶在宮裏什麽事情都不做,卻連無顏都照顧不好,要你何用。”那高大的身影正是帝染軒。


    看到幽他就一拳過要揍人,幽大驚失色,忙躲開,叫道:“別打臉。”


    但是帝染軒卻根本沒有再理他,而是大步朝著無顏動手術的方向衝了過去,幽的眼神凜了凜,也飛速地跟上。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衝到了那片房屋前麵,沒想到,卻被侍衛給攔下了:“皇上,娘娘有命,現在手術在至關重要的時候,就算是皇上來了也不能進去,因為所有進出的人必須消毒殺菌,不然就會造成手術感


    染,若是手術感染,那病人可是必死無疑的。”


    侍衛的眼神嚴肅,帝染軒聽到必死無疑四個字也迅速緊張了起來。


    “消毒,那個消毒要怎麽做?”他還是決定進去。


    “你別去,你連澡都沒洗,身上細菌那麽多,無顏說我們這裏的殺菌手段原本就不好,皇上,我陪著你在這裏等。”幽難得這麽好聲好氣地在這裏和帝染軒說話。


    帝染軒聞言,隻覺得心裏一悶,是自沒用,幹嘛去打仗就不記得洗澡。他已經一個月沒洗澡,身上的味道自己都受不了,加上,他很久沒有合眼了,眼眶裏全部是血絲,這樣的帝染軒,已經沒有了當紈絝時的那種俊美到發亮的魅力,他又髒又臭,胡子拉渣的,但是,卻莫名


    地充滿了的霸氣和男子漢的魅力。


    他變得越來越成熟了,幽偷偷和帝染軒比較了一陣子,然後心裏歎了口氣:“輸了?”


    本來還想和帝染軒炫耀自己的事情,但是,現在也沒了心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動不動地盯著那扇小小的門,期待手術結束有人出來,卻又害怕手術結束有人出來。


    “皇上,您迴來了?慕容太後聽說您迴來高興得不得了,特地在慈寧宮裏設了宴會,請您去呢。”太後宮裏的小宮女來請第四次了,帝染軒冷冷地道,”告訴太後不用來了,朕累了,休息好了再去看她。”


    那宮女的眼神幽暗地閃了一下,轉身離開。


    帝染軒直直地看著那扇門,然後發了一個誓言:“無顏,隻要你肯從這門裏完好無缺地出來,隻要你能出來,我就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無論你讓我做什麽,我都會答應你,求求你,要好好的。”說完,他珍惜地從懷裏掏出一個錦囊,這錦囊是他出征前,無顏給他繡的,這丫頭,肯定是從來沒有學過女紅吧,繡出來的錦囊醜得很,針腳參差不齊,卻出奇的結實,他打仗那麽激烈,這錦囊一次都沒


    壞過,裏麵裝著的是無顏的一縷頭發。


    帝染軒吻了吻那錦囊,那個誓言猶如一個約束,吻在那錦囊上。


    幽看得心裏酸酸的轉身扭頭,假裝自己看不到。


    好想啊,好想自己也能這麽做,但是她不喜歡自己,所以,他連這樣做的權力都沒有。


    ……


    “手術室”內,暮無顏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賽扁鵲和一個胖胖的男人,正不停地在忙碌著。


    屋子頭頂,有一個奇怪巨大的燈,用無顏的話說,這叫做無影燈,可以避免手術中因投影的緣故,造成微小的差錯。


    要知道一個細小的差錯,就有可能造成無法彌補的錯誤!


    賽扁鵲在一旁緊張地看著,他雖然醫術高超,但說到動手術刀的技術,還及不上這個年輕的胖廚子,再加上他年級畢竟大了,手術過程中,必須要全神貫注,如此長的時間,他不一定能吃得消。


    雖然主刀醫生是胖廚子,但賽扁鵲一點都不敢大意,在一旁小心謹慎地查看督促,生恐會出現一絲一毫的差池。被注了麻藥的暮無顏,漸漸失去了身體的知覺,起初她還能聽到賽扁鵲和手術師沉重緊張的唿吸聲和輕微的手術刀聲,不過隨著時間遷移,暮無顏的意識漸漸模糊了,她仿佛化為一隻翩舞的蝴蝶,往昔一


    幕幕地呈現出來。


    耳旁似乎傳來賽扁鵲異常顫抖的聲音“不好,娘娘的氣息變得微弱了,快,快輸血……”


    “這血止不住啊……”還有其他人近乎崩潰地聲音。


    暮無顏聽到“嘩啦”一聲,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又像是內心中隱藏最深的東西裂開了,就在那響聲裂開的時候,暮無顏仿佛看到了那隻翩飛的蝴蝶驟然碎裂了,然後意識一片混亂。


    還是失敗了嗎?


    也對,就算是前世,這種調換五髒六腑的大手術,難度也是極大的,成功率並不高。更不用說是在這個世界了。


    還是太貪心了,帝染軒,對不起……


    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崩潰,暮無顏無力地笑了笑,然後就覺得自己一步步墜入了深淵,深淵下,應該是是無窮無盡的黑暗吧。就在暮無顏認為將亡的時候,忽然一個清冷倩麗的身影突兀的出現在了暮無顏意識中,那人--清寒高絕,一雙冷眸如冰山雪穀,周身散發出一股淩然冰絕的氣息,在無盡的黑暗中,她身穿一身赤紅衣裳,衣


    袖飛揚卷舞。


    她是?


    不過隨即,暮無顏恍然,這個和她幾乎一模一樣的人,不用說,應該就是暮無顏真正的靈魂。


    原本以為她早已消亡了,卻沒想到她一直隱藏在自己的內心最深處。


    “你好--”她淡淡笑著,沒有說話,但暮無顏卻能清晰地聽到了。


    暮無顏想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自你從那個世界過來後,我雖然一直都在沉睡,但還是能感覺到發生的一切。你很好,這樣的人生我也很喜歡。”那女子淡淡一笑,和暮無顏一樣,即便是笑起來,依然是那麽凜冽冰霜。


    她伸出手指,蔥蔥玉指浮現出一片片水鏡,水鏡中都有一個小女孩的畫麵,雖然每個畫麵都不同,但暮無顏能感受到畫麵中的冰涼、孤寂和悲哀。“我也曾有過喜歡的人,可還未等我把握住,他便已不在。外人看我們,都覺得我們無比的堅強,但誰又知道這堅強又是如何締造出來的。”“暮無顏”幽幽說道,她和暮無顏一體,自然也能感受到暮無顏曾


    經的一切。


    雖然兩人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但命運卻有驚人的相似,童年的悲涼、孤寂,黑暗和陰謀,這才締造了一個冷酷無情的戰神,一個冰冷絕情的頂尖殺手。


    可是,這樣的人生幸福嗎?


    “若有來生,我希望能抓住幸福。無顏,好好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替我好好活下去,感受幸福。”紅衣女子微微一笑,這一笑和之前冰冷高寒的笑容不同,充滿了溫煦和善,仿佛春暖花開,萬物消融。


    轟--


    一團又一團鑲著金邊的暗紫氣浪層疊爆炸,紅衣女子的身影驟然消失,她的周遭怒放出一道又一道豔紅的火箭,然後噴湧成萬千霞光,縱橫萬裏,照紅了暮無顏的整個世界。


    紅衣女子消失了,但暮無顏心中永遠記得有這樣一個女子,清冷如白雪,卻又熾熱如火霞。


    “好了,終於好了--”忽然,耳畔再度傳來賽扁鵲如釋重負卻又激動的聲音。


    ……


    此時,那門忽然就被推開了,兩個在外麵等著的男人觸不及防。


    帝染軒原本是坐著的,猛然想起來,竟然無法起身,雙腿--發軟。


    幽更是差點個趔趄,摔在地上。


    “無顏怎麽樣了?”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兇神惡煞地對著剛剛手術完的賽扁鵲。


    賽扁鵲一個激靈,想起方才的兇險依舊心有餘悸,不過為怕帝染軒擔心,忙飛快地道:“成功了,成功了,非常成功,皇上,你……你怎麽跑迴來了。”


    ”哼,朕不迴來,你們還不一直瞞著朕嗎?賽扁鵲,若是無顏有什麽事情,朕第一個饒不了你。”帝染軒朝著無顏的病床撲過,但是,但是,周圍這什麽鬼東西。


    “這些透明的膜是什麽?讓我進去,我要看看無顏。”帝染軒不悅地道。


    此時,幽正一臉興奮地隔著薄膜,拚命地瞅著無顏蒼白的臉。


    聞言,不悅地轉頭道:“皇上,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這是用來隔離的,現在娘娘剛剛動完手術還很虛弱,這個薄膜可以隔離細菌,得一天一夜才能將這薄膜撤掉。”


    帝染軒決定,等無顏好了,自己一定要,一定要揍死旁邊這個家夥。


    兩天後,無顏終於醒了過來,帝染軒一高興,就忘記揍幽那混蛋了。


    他隻是一刻也不肯離開無顏的床,緊緊握著她的手,帝染軒一遍遍地問傻問題:“你好嗎?現在還那麽痛嗎?”


    “痛有沒有好一點?”


    “不痛了吧?”暮無顏躺在床上,此時她很虛弱,手術的過程比預想的要艱難很多,但她不想將這些告訴帝染軒,讓他擔心。同時,她也確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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