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肅率領數千精銳親衛軍,卻在區區十數人的帝染軒王府铩羽而歸,據傳,當時暮無顏孤身一人站在王府門口,一人一劍,嚇退了王肅。


    戰神之威,強大如斯,難怪四方強國,麵對戰神時,亦是被摧枯拉朽。


    當日王肅囂張至及,公然整軍圍困帝染軒王府,要射殺戰神將軍,越王對此卻不聞不問,擺明了默認王肅的行為。


    紙是包不住火的,當王肅大軍如潮水一般狼狽退去時候,整個京城彌漫著關於戰神將軍的傳聞。絕大多數人為戰神將軍不忿,縱然真的是暮無顏殺死了那個罪惡滔天的花魔王賢,那也是為民除害!況且,這事王肅根本就沒有確鑿證據。


    區區一個佞臣,卻有數千精銳兵馬,堂堂越國戰神,卻無一兵一卒,此時朝堂上,朝堂下,如火如荼地議論著,雖然有些話不能正大光明地道說,但那種替暮無顏不平,越王昏庸無道的說法,卻如野草一樣,在朝野上下瘋狂地滋長著。


    延和殿,越王批閱奏折的地方。


    “砰--”越王猛然將手中的奏折丟在地上,龍顏勃然大怒。


    “豈有此理!”越王站了起來,看著身前堆成小山一樣的奏折,竟有一半彈劾王肅,為暮無顏鳴不平。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一旁伺候的老太監連忙跪了下來,不停地勸道。


    越王平複了胸中的怒氣,臉色逐漸緩和下來,不過眸色卻越發的陰冷,仿佛一抹冰冷的寒潭,散發出森冷的殺機。


    暮無顏越是強大,他就越心驚,況且,由於王肅的弄巧成拙,暮無顏在朝野上下的威望,不減反增,甚至要超過自己了,這讓他這個越王,又怎能安心入眠呢?


    還有,據說暮無顏隻是用一種奇特的弓弩,就令王肅引以為傲的親衛軍損失慘重,據越王的眼線說,當時暮無顏隻是引弓而射,空中便雷光閃現,爆炸連連。當時越王聽到眼線的匯報後,登時驚得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這個年代,的確有火藥,但那種火藥是開采自一種很奇特的礦山,製作工序繁複,而且引爆時相當麻煩,十個就五六個是啞爆,最重要的是,所引發的爆炸威力並不大,最多隻能傷數十人。


    可是暮無顏,無虛發,隻是寥寥幾個圓球所裝的炸藥,就幾乎令王肅的親衛軍損失殆盡。要知道那圓球的體積,隻夠裝數盞茶的茶水那麽大。


    一想到暮無顏手中握著如此大的殺器,越王就如坐針氈。


    “宣噬魂進殿。”越王在延和殿裏來迴踱步,猛然間,頓了下來,沉沉說道。


    *


    王府內。


    “啪”的一聲,帝天南聽到王肅铩羽而歸時,驚得手中的茶杯都掉在地上。


    “你說什麽?”他跳起來,妖冶的臉上全無往日的風采,一把揪住稟告的人,急聲問道。


    “屬下……稟告的句句屬實……沒有半句虛假……二王爺的王府門口,血流成河……僥幸逃生的親衛軍潰不成軍……”那人臉露恐懼地說道,他的恐懼並不是源自帝天南,而是迴憶起當時發生的一幕。


    明明清冷出塵如仙子一般的人,僅僅素手飛揚,卻造成了一片無邊地獄,這種強烈的反差,讓這種恐懼無邊地擴散出來。


    看到屬下瞳仁中擴散的恐懼,帝天南無力地鬆開手,他的這名手下是從修羅營中出來的,連他都嚇成這個樣子了,可見當時的場麵有多麽的恐怖。


    怎麽辦?


    憤怒過後,帝天南便害怕起來,從一開始毒殺暮無顏,到步步設計暮無顏,他與暮無顏已經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現在得知暮無顏有如此威勢時,嚇得如墜冰窖。


    “不行,我要躲起來。”帝天南頹然坐迴了椅中,隻覺得渾身力氣被抽空了一把。


    暮無顏的強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最讓他感到恐怖的是暮無顏的隱忍,有如此實力,卻直到這時候才爆發,恐怕此時父王也是和他一樣的心情吧。


    這麽玲瓏聰慧的女子,又怎麽推算不出是他在背後對她步步殺機呢?


    “不,我不能坐以待斃,總會有辦法的,總會有辦法的……”帝天南喃喃自語,忽然眼睛一亮,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他連忙站起來,走到書桌上,抓起蘸了墨汁的毛筆,匆匆寫了一封書信,書信完成後,帝天南的臉色逐漸恢複平靜,但妖冶的桃花眼中,充斥著恐懼和興奮的兩種矛盾情愫。


    “暮無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再強大有什麽用?既然我有辦法讓你中春雷丸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的,而到時,你絕沒有那麽好運了……”帝天南的聲音越來越冷,他的身軀不停地顫抖,似是因為害怕,又似是因為恐懼。


    *


    帝染軒的王府門口,家丁們正用一桶桶水奮力地衝刷著。


    “嘩--”


    水花四濺,但不管衝刷了多少遍,地上依舊有暗紅色的血痕。四周並沒有什麽人,仿佛此時王府已經成了眾人的禁地一般,無人敢踏足。


    也是,轉瞬間,就奪了近百條人命的地方,想想都令人恐怖的。家丁們隻要一想起那日發生的一幕,腿肚子都驚不住顫抖。


    王妃娘娘威武。戰戰兢兢過後,眾人又由衷地升起這一股念頭。


    而原本一直安插在王府的各路眼線,自那一日後,竟都神秘的消失了。


    自王肅退兵後,帝染軒就一改往日紈絝的形象,很多時候,他都站在院落裏,目光一直望著門口,俊秀的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無時無刻,他的腦海中一直都迴想起當日發生的一幕,不是那種血流成河的慘狀,亦不是驚歎於火藥的威力,腦海中一直浮現的是暮無顏飄飛卓絕的絕世風姿。


    原本,應該是他去保護她的,可是現實,卻一直都倒過來了。自暮無顏嫁到他這個府上後,他,帝染軒根本就沒有給過暮無顏一點幫助,甚至還給她帶來了重重危機。


    雖說,這是他偽裝在世人麵前的紈絝形象,但自那一天,帝染軒看到王肅在接到一個王宮侍衛的低語後,便赫然對暮無顏和他下了殺令。


    所以,縱然他偽裝得再完美,即便是沒有引起越王的絲毫懷疑,也是無用!在多疑心狠的越王麵前,隻要有一個契機,他會毫不留情地斬草除根!


    雖然再清楚過不過越王的秉性,雖然骨子裏已經將越王列為最大的仇人,但無論帝染軒怎麽仇恨他,身上的血脈卻無法否認他們是父子的關係。


    所以,當帝染軒親眼看到越王對他揮起屠刀的那一刻,他的心還是痛的,不過痛後,便化為了仇恨。


    原以為這仇恨,不會再濃烈了。


    因此,自此以後,他不用再偽裝,他會用自己的肩膀,抗下所有一切的風雨,不能再讓暮無顏一人承擔了--


    一想起暮無顏那冰冰冷冷的眼神,帝染軒的心頭就一顫,暮無顏表現的越是冰冷,越是堅強,他就越是疼惜。


    誰生來就是如此的,可以想象,暮無顏經曆了多少難以想象的磨難,比他,甚至還要殘酷!


    想到這,帝染軒眸中射出一縷堅定的光芒,臉上紈絝之色全然不見,他轉身,墨黑的王袍在空中獵獵飛舞,竟帶著一絲肅殺之氣。


    他先是去了一趟西苑,然後很快來到了東苑。


    暮無顏剛舞完劍,額頭微微見了汗水,雖說三個月內不能動用內力,但也不能疏懶了劍術。火藥威力巨大,但那畢竟是外物,唯有提高自身實力,方能有自保能力。


    剛剛接過來翠兒遞過來的毛巾,輕輕擦了一下臉,就聽院外有一陣紛亂的腳步聲,其中有一人的腳步,分外的熟悉,卻又有一絲陌生。


    明明同是一人,之前虛浮無力,現在卻踏踏實實。難道某人真的是浪子迴頭了?


    “吱嘎--”


    院門打開,帝染軒當先一步跨了進來,墨色的衣袍在晨風中飛揚,臉色如刀削斧鑿一般剛毅,小安子跟在他身後,此時小安子正推搡著一個被綁住的女人,那女人嘴裏塞了一塊麻布,臉上滿是淚水,看到暮無顏時,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帝染軒看到暮無顏時,臉上沒有半分往日的嬉笑紈絝,此時他整了整衣袍,對著暮無顏正色一禮。


    “之前的紈絝,已經不會再有。從今而後,我帝染軒不再會像一灘爛泥一樣,縱然我展翅晚,我也相信,終有一天,我會一展九霄,傲睥天下。而我的羽翼,將會庇護我最心愛的人,不會讓她再受風雨!”


    “這一揖,是我的承諾。”帝染軒緩緩道,墨黑的眼眸深邃而明亮,宛若星河中最明亮的星辰。


    暮無顏看著帝染軒,饒是以她的心境,此時臉上都掩飾不住驚色,身後的翠兒,更是吃驚地捂住了嘴。


    之前的帝染軒,由於紈絝風流,所以翠兒一直對他很鄙夷,更是為暮無顏深感不平。可是看到此時的帝染軒時,就如同看到世間最為明亮的一道風景,心中竟然生出一種恍惚。


    也隻有這樣明亮無雙的男子,才能配得上無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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